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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這已經是她目前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了

  第80章 這已經是她目前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了


  看著新聞報道上一個個被白布遮蓋的屍體,滅頂的悲痛,讓她眼淚都流不出了,哭到生理性幹嘔。


  “念念!”薛瀅迅速上前扶住她,急忙叫醫生。


  薑念勾著身體,手緊緊抓著薛瀅的手臂,一直搖頭:“不可能……於肆他不會死的!媽,我好不容易才回來,把他拉回正軌,他……他不會死的。我不要他死……我……我要看他,求求您,帶我去看他……”


  見她哭得那麽痛苦,薛瀅也紅了眼眶,道:“好,媽媽帶你過去。”


  與其說不相信於肆會死,更不如說她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於肆就這麽沒了。


  薑念再次真切地拿到於肆dna身份檢測報告,看著上麵每一處都跟於肆身份對得上的數據,她不得不相信。


  於肆真的死了。


  生命終止在最好的十八歲年紀。


  ——


  於肆的屍體被火化,薑念抱著骨灰盒,一直哭,眼睛都哭腫了眼淚還在流。就算薛瀅勸她,讓她鬆手,讓於肆入土為安,她都緊緊抓著不放。


  “媽,阿肆他這一生太苦了,為什麽……上天還對他這麽不公……”


  薛瀅心頭苦澀,隻能柔聲安慰。


  於肆的骨灰最後還是下葬了。


  下葬那天,天灰蒙蒙一片,空氣燥熱沉悶,如同此時他們的心情。


  處理好一切,雨就開始下,大顆大顆雨珠往下掉,砸在薑念的衣服上,臉上,微微刺痛。


  薛瀅一直安撫她,攙扶著她不讓她倒下。


  一把傘撐在她們的頭頂,程飛看著她蒼白,眼眶微紅,艱難道:“薑念妹子,好好照顧自己,如果讓肆哥看到你這樣,他在那邊也無法安心的。”


  張起看著墓碑上的紅字,張嘴想說話,但最後還是作罷,低頭默默抹掉眼淚。


  結束後回到家,薑念一個人坐在靠窗的床邊,後背抵著床,抬頭一直望著外麵烏黑的天氣。


  雨水啪啪地打在玻璃窗上,電閃雷鳴,勾出窗戶的輪廓,像是即將破窗而入的魔鬼。


  她雙手抱著音樂盒,指腹不斷輕撫音樂盒鋒利的一角,眼淚再次不受控製地往下流。


  這段時間,薑念吃不下睡不好,人又瘦了一大圈。手腕更是瘦到皮包骨,根本不成人樣。


  每晚她都會驚醒,醒來後又忍不住流淚,嘴裏一直念叨著什麽。


  薛瀅看得心情難受,工作也不做,整天陪著她。


  勸她吃飯,逗她玩,努力讓她振作起來。可薑念整個人像是屏蔽了外界所有事物,聽不進去,也沒有任何反應。


  而她的症狀,在今晚更明顯。


  今天晚上,外麵又開始下起了大雨,風雨交加,電閃雷鳴,轟隆震響,似要把整棟樓吞噬掉。


  薛瀅好不容易把她哄睡著,才剛躺下睡著不到一個小時,突然被一道悲鳴的哭聲驚醒。


  她和左彥明兩人迅速起身走出來,就看到昏暗的別墅內,一抹嬌小的身影毫無目的地遊走在那幾層樓。


  薑念手裏抱著音樂盒,小腳赤裸,滿臉慌亂地在找什麽,嘴裏一直念叨著:“阿肆……阿肆,你在哪兒……你出來好不好?我……我看到你了。”


  “你說好會跟我一起的……你又不等我……”薑念邊說邊眼淚直流,蒼白的小臉在窗外閃電照射下,越發蒼白。


  她一個個房間地找過去,似是於肆就躲在這棟樓的某個房間角落裏,隻要仔細找,就能找到他,他就能出來見她了。


  可她找了很久,都沒看到於肆,聲音開始急躁,哭得不成調:“阿肆……你別逗我了……這遊戲一點都不好玩,你快出來吧……我求求你了……”


  她雙腳踉蹌了一下,身體搖搖欲墜。


  “念念!!”薛瀅和左彥明大步跑上來,及時扶住她的身體。


  薑念倒在薛瀅的懷裏,閉著眼,明明精神恍惚,可她嘴裏還在念著於肆的名字。


  薛瀅緊緊抱著薑念:“念念,我的孩子……別哭……別哭了好不好?媽媽陪著你,媽媽會永遠陪著你的……”


  薑念倒在她的懷裏,整個人如風中殘葉,緊拽著音樂盒,鋒利的一麵把她的手刮出血,都沒有任何知覺。


  “難受……”薑念捂著胸口,再次因為傷心過度幹嘔起來,“我好難受……”


  薛瀅終於繃不住,抱著她大哭起來。


  哄了薑念好久,才終於把她哄上床。薛瀅擔心她會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事,那一晚薛瀅也不敢再睡。


  左彥明在一旁,滿臉心疼,隻能說兩人換班,讓她先去睡一會兒,由他看著就好。


  這件事後,薑念精神沒有因為於肆離開的時間越長而有所好轉。


  現在她每天一個人待在房間裏,也不出去,整天對著空氣說話。有些傭人都在私底下嘴碎,說左家大小姐已經得了精神病,每天都一個人念念叨叨。


  薛瀅很擔心她的身體狀況,正想叫家庭醫生過來看看,卻發現薑念不見了!


  薛瀅動用了左家上下所有人,才在於肆的墓地前發現了她。


  薑念腦袋就靠在墓碑旁,臉色蒼白,目光呆滯,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坐在那兒,身子單薄,仿佛風一吹就倒。


  眼看就要下雨,薛瀅忍痛走過來,柔聲說:“念念,跟媽媽回家好不好?”


  可薑念置若罔聞,指腹輕撫墓碑上照片上少年的麵容:‘阿肆,你知道嗎?高考成績出來了,你分數比a大錄取分數高出了五分,你考上了……你真的考上了。”


  可是你卻不在了。


  說好考同一個學校,可你提前離開,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可你不在,你沒能等到這一刻……”薑念彎下腰,痛苦的嗚咽聲緩緩溢出,“是我的錯……我不該重生,不該去找你……我以為我隻要努力改變上一世的命運,你就不會為了我殺人,能平安地活下去,可我……”


  “可我現在突然發現……即使我拚盡全力地改變我們的命運,你還是……以另一種方式離開了我……”


  是我的錯。


  我錯了,我不該重生,不該去招惹你,讓你因為我,生命終結在十八歲這一年。


  直到現在,她才終於認命,徹底被命運擊敗。


  不管怎麽樣的過程,命運齒輪轉動的結果,依然跟上一世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直到現在,她還是感覺這一切像是做夢一樣。


  虛幻如夢一場。


  薑念彎下腰,整個人以一種蜷縮的方式緊緊雙手緊抱著自己,一直道歉:“阿肆,我答應你了……我答應你分手……隻要你回來,我什麽都答應你,你回來吧……”


  不管是分手,還是徹底形同陌路,隻要你活著,平安地活著,這些都可以。


  真的都可以。


  薛瀅走過去,蹲下身抱住她的身軀:“念念,你在說什麽啊?你別嚇媽媽……別嚇媽媽好嗎?”


  薑念在於肆的墓地旁坐到天黑,久到頭頂掉落的小雨成大雨,最後又停止,蟲叫聲緩緩響起,為夜色增添了一份喧囂。


  因淋雨太長時間,加上身子虛,薑念發起高燒,燒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天露出魚肚白,才堪堪退燒。


  才不過一個星期,薑念整個人變了一個樣。


  薛瀅擔心她走不出來,特意請了心理醫生給她做心理疏導。


  如今薑念每天都在房間內,跟心理醫生姐姐說話。從最開始不願意說一句話,到慢慢地說出幾句後,薑念的狀態終於在醫生的疏導,有所好轉。


  一個月後,薑念狀態慢慢地恢複,雖然人還很瘦,但勉強能吃得進去東西了,精神也好了一些。


  現在薛瀅跟她說話,也不再無動於衷,偶爾也會回應她幾句話。


  薛瀅今天特意提前下班回來,看到薑念在大廳內,跟心理醫生一起插花。


  “念念。”


  薑念聽到聲音,緩緩地扭頭看過來,看到是她,笑了笑:“媽媽。”


  薛瀅走過來,心理醫生簡單給薛瀅說了今天的情況,道:“左夫人,大小姐現在恢複的很好,你們先聊,我就先走了。”


  “好,真的麻煩您了。”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送走醫生,薛瀅走過來,在薑念身旁坐下,也陪她一起插花。


  “念念,你今天想吃什麽,媽媽親自下廚給你做。”


  薑念笑意柔柔:“都可以,隻要媽媽做的,我都喜歡。”


  薛瀅揉揉她的腦袋:“好。”


  兩人安靜地插花,薑念突然問:“媽,於肆他……”


  薛瀅手一頓,抬起頭看她,神色有些慌張。


  自從於肆離開後,這個名字在薑念麵前,已經成了禁忌,誰都不準提,薛瀅也擔心她聽到這個名字,會再次陷入悲傷中。


  見她一臉擔心,薑念笑了笑,安撫:“媽,我已經沒事了。”


  薛瀅歎了一口氣。


  薑念垂下頭,掩飾眼裏的悲寂:“我隻是想問,今天是不是就是於肆案件開庭的時間?”


  薛瀅頓了頓,點頭:“嗯。”


  “媽媽。”


  薑念沉默了半響,再次抬起頭,眼裏已經有了堅定:“我要為於肆重新起訴。”


  薛瀅驚愕地看她。


  薑念低下頭,把最後一根百合花插入花瓶中,繼續補充:“不管任何辦法,找證據有多難,隻要於肆不是被判無罪,我都要起訴到底。”


  即使活著的人,永遠都是最痛苦的,但……


  這已經是她目前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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