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兩更多
第63章 兩更多
聽郭夢蓮說了個大概情況, 大夥兒決定過去看看,思思在這兒隻有個哥哥李懷安,這會兒正和宋光明談呢, 不過有些事情小姑娘也不一定能跟哥哥說掏心窩子的話,還得跟女人說。
“不過也別都去了,咱們這一大群人過去吵著思思也不好。”
“說的有道理, 去看看情況,是該幫著勸勸還是罵人一頓。”
最後大家決定黃麗珍,陳葉雲和郭夢蓮辛倩過去,跟李思思好好說說話, 也探探宋光明的想法, 這日子還能不能過。
陳葉雲先把孩子送回了家裏, 跟郝少東說了這事兒, 要和院裏幾個嫂子一塊兒去李思思那兒看看。
等她下樓,幾人便結伴趕了過去。
宋光明和李思思結婚後一直住在農場分的房子裏。宋光明來了農場勞動幾年,這回結婚申請到了筒子樓裏的房子, 不過條件沒有兵團的家屬院好,這邊房子很小,筒子樓一層十多戶,一共就十來平,隻有一室一廳, 也沒有廚房,要做飯做菜隻能在外頭走廊做。
平日要是大家都生著煤爐的火做飯, 走廊一時就煙氣四溢。但是對於新婚燕爾的小兩口來說,一切的擁擠狹小都是幸福的見證。
家屬院幾人上了三樓, 之前大家都來看過李思思, 這會兒也是直奔她家裏。筒子樓走廊道裏, 每家每戶門口都放著很多東西,把原本就狹窄的道口擠得更難前行,她們一路走過到了李思思家門口。
泛舊的大門虛掩著,黃麗珍拍了兩下門,朝裏頭喊了一聲,“思思?”
裏頭倒是沒動靜,幾人對視幾眼,剛從這兒離開的郭夢蓮發話了,“起先還在呢,這還沒過多久功夫,肯定在家的。”
“走,進去看看。”
木門被推開,小家一覽無餘地出現在眾人眼中。推門進去就是個小客廳,裏頭放了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和兩個小櫃子,再往裏就是主人家的臥房,此刻房門也掩著就留了個縫。
“思思,在家不?”陳葉雲朝著臥房又喊了一聲。
吱呀一聲響,臥房門被推開,李思思從裏頭走了出來。
許是生了孩子這會兒還在坐月子,李思思看著憔悴不少,和當初結婚的時候比起來天差地別,如果說結婚那天的美嬌娘是朵嬌花,這會兒就像是許久沒有雨水滋潤在太陽下暴曬的花朵,蔫了,精氣神都消散了大半。
她眼皮一掀,嘴角扯出個十分勉強的笑容,眼睛都沒彎,“幾位嫂子,你們怎麽來了?”
說完,她看到剛剛在這兒目睹一切的郭夢蓮和辛倩又明白一切,“是不是為我們那點事兒來的?”
“思思,你咋樣啊?快坐下歇著。”
一群人攙著李思思回臥房,臥房裏就放了一張床,一張小長桌和一張凳子,另外有個雕花小衣櫃,家具都是李懷安和宋光明打的。
孩子這會兒正呼呼大睡,壓根不知道家裏發生的事兒,李思思被眾人央著回床上躺下了,隨後她們也坐在了床邊。
看到幾個嫂子,李思思輕輕歎了口氣,“勞你們費心過來一趟了。”
“說的什麽話呢,你是我們院裏出去的人,我們就是你娘家人,這會兒過來看看也是應當的。”
陳葉雲看著李思思的憔悴模樣隻覺得心疼,她握著她的手,輕聲開口,“你們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光明想回城。”李思思說這句話時頓了頓,又重複了一句,“自從那次高考恢複了,他就一直想回城,起初我也挺高興的,他要參加高考,要是考上了就是大學生,多有出息啊!我支持他,讓他去考,誰知道,這兩回都沒考上,他受了很大的打擊。”
“那不是他自己不中用嘛。”辛倩心直口快,脫口而出一句,被其他三人按住。
“他其實很有才學的,可能就是下鄉太久了,書本知識撿起來太難。去年上頭不是放寬了知青回城政策嘛,咱農場知青點的知青都費了大力氣往外走,光明看到了就著急,結果他一打聽才知道結了婚的不能回了。其實聽到這個政策的時候,我心裏就有點發怵,這不是把結了婚的架火上烤嘛。”
“可是你們現在孩子都生了。”陳葉雲看一眼正酣睡的寶寶,瞧著模樣很是可愛,小小的一個,“他真想拋下你們母子倆一個人走?”
“這也太不是東西了!”黃麗珍是真沒想到宋光明能有這種想法,想當初他在知青點的時候也是個人物,待人和善,斯文有禮,大夥兒提起他來沒有不誇的。
“也不是拋下,光明他說,讓我們先把婚姻關係解除了,他回城去站穩腳跟,過幾年政策肯定沒那麽嚴了,之後再把我和小寶接過去。”
“放他娘的狗屁!”黃麗珍越聽越來氣,哪有這麽處事的?她是沒聽過有人能把離婚當玩兒的,不管是上一代還是她這一代就沒聽過有人離婚了,隻有結婚嫁娶了,日子好不好過都是過。
李思思眼神黯淡,說話也有氣無力,“我跟他說過好多回,沒有這麽幹的,他要是這麽走了,我和孩子在農場怎麽活?別人怎麽看我們?本來他也鬆動了,可今天說著說著又提起這茬,”
“確實沒有這樣的道理。思思,你不能真聽信他的了,他要是這麽幹走了,以後會不會回來誰知道?”陳葉雲聽了也覺得荒唐,怎麽想都不靠譜。
屋裏幾個人正說著話,突然聽見門口一陣響動,有人進來了。
宋光明和李懷安在外頭談完話,這會兒一個人回來了,他推門回家卻發現來了不少人,一時哽住。
陳葉雲上一回見到宋光明還是他和李思思結婚的時候,她記得這人當新郎官那天意氣風發,這會兒卻是一臉滄桑,左邊臉上還帶著傷,像是剛被人揍過。
“有客人啊?你們說話,我出去待會兒。”宋光明薄唇微張,說話也有氣無力的,就掃了幾人一眼,沒敢對視轉身就要走。
“等會兒!宋光明,你還想躲哪兒去啊?”黃麗珍蹭地站起來叫住他,“你瞧瞧你們這日子過成啥樣了?有什麽話就說清楚唄,你兒子還在這兒睡著呢,你就不要這個家了?”
"我,"宋光明今年二十三歲,此刻穿著一件黑色棉襖,上頭沾著不少灰,頭發也亂糟糟的沒有往日的規整,他被人數落地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屋裏一時鴉雀無聲,幾人都走到客廳等著聽他怎麽說,隻有李思思還躺在臥房床上,房門大開著。宋光明緩緩走到客廳一角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他彎著腰低著頭,雙手扶著抵在額前,這才開口。
“我來這兒當了這麽些年知青,其實早就認命了。我和思思處對象的時候就想娶她,結婚前我就給家裏去了信,以後有機會帶思思回去看看他們,那時候我爹娘反對,說萬一以後能回城了我會後悔的,要被一輩子綁在這裏,我當時在信裏說,我不會後悔,我是非常堅定的想要和思思結婚。
那時候我想的是,都這麽久了,不少知青都結婚安定了下來,哪有那麽多機會回城啊?可老天爺就是會開玩笑。”
說到這裏,宋光明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揉了揉眼睛,接著說,“就幾個月,我們結婚後才幾個月啊,高考就恢複了,知青回城政策也放寬了,這不是誠心膈應我嗎?高考,我參加了兩回高考都沒考上,我就是個廢物,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他們都能回去,我看著其他知青一個個興高采烈地回城了,我心裏是真難受,他們都走了,我被留下了,,”
他看著很是痛苦地抓了抓頭發,把本就淩亂的頭發抓得更加毛躁,“思思,我知道你肯定不理解我,怪我,可是這是我唯一的機會,我爹娘已經給我找好了工作,那可是國營廠裏的工作啊,不是這兒能比的,我們先把婚姻關係解除了我回城去,我發誓!我一定,一定會接你跟小寶過來!”
李思思看著男人走到自己跟前一臉乞求的模樣,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
“宋光明,你出去打聽打聽有沒有這樣辦事兒的?你離了婚走了,你讓思思一個人怎麽在農場待著?其他人會怎麽說她?你想過沒有!”辛倩連連質問他幾句,這年頭離婚的女人還能有好的嗎?
以往十裏八鄉都找不出幾個離婚的,要是真有離婚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別人不當你麵笑話你,也會在背後嚼舌根,就沒有誰能抬起頭做人的。
“我會把回城上班的工資給你寄回來,絕對不讓你和小寶吃苦,我在這兒能拿幾個錢啊,回城工資高你們日子也能過得好點。”
李思思聽著這一聲聲的保證,心直往下沉,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半句話。
“宋光明,你當初結婚的時候怎麽跟大夥兒保證的?要好好待思思。”陳葉雲看著他的眼睛說話,聲音不大不小,不過異常嚴肅,“現在呢?你現在算好的每一步都是把她推向深淵。是,沒人能預料到政策改變,我們都可以諒解你心有不甘,可是你是個二十多歲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你的每一個決定都是自己做的,後麵無論什麽結果都要你自己承擔,婚姻沒有這麽兒戲,讓你隨意利用。”
“是,是,”宋光明哼笑兩聲,嘴角帶著一絲嘲諷嗎,“是我選錯了。”
“啊~哇~”
屋裏驟然響起嬰孩的哭聲,小寶睡了一下午終於醒了,李思思木木地沒有反應過來,還是陳葉雲走過來哄了哄孩子,“估摸是餓了。”
“給我吧,我給他喂奶。”李思思醒神過來,伸手接過孩子,讓陳葉雲帶上門。
一門之隔,黃麗珍三人在外頭和宋光明說話,這會兒又苦口婆心地勸幾句,陳葉雲在裏頭幫李思思,偶然能聽到外麵的說話聲,左右不過是讓他為了孩子為了家庭歇了那個心思。
可是她瞧著宋光明那模樣,是很難止了心思的 。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有人不時爭吵湊合過日子,有人心往一處使倒算是美滿,就是不知道李思思怎麽辦?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這年頭誰都輕易幹不出勸人離婚的事兒?可是,
“思思,”她剛開口想說什麽,就被打斷了。
“雲姐。”李思思掀了衣裳喂奶,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又扭頭看著陳葉雲,她嘴角往上一揚,努力擠出個笑,輕聲地發問,“你是咱們這裏唯一去念了大學的,受了好的教育,你說我要是離婚了,會被人笑話不?以後還能把這日子過下去嗎?”
陳葉雲聽著這話心裏一緊,李思思才二十歲,問這話問得小心翼翼的,她握了握她的手,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屋裏安靜了一瞬,陳葉雲朝她笑笑,捏著她的手給她力量,“不管後麵發生什麽,你過好自己的日子,都沒人能笑話你。旁人說什麽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你自己。”
“嗯。”李思思看了看懷裏的孩子,輕聲應她。“我自己再琢磨琢磨。”
李思思娘死了,她爹不是個東西,她一直渴望自己能有個幸福的家庭,不過現在看來,好像不是太如意。
屋門打開,黃麗珍幾人麵上終於有了些喜色,她們一通勸總算是讓宋光明鬆口了先別想這事兒了,思思還在坐月子別傷了心傷了身子。
“思思,你跟宋光明再多說說話,我們剛跟他說得口都幹了,他其實也知道自個兒混賬,就是轉不過這個彎,讓他多看看孩子,收收心思,日子總要過下去的。”黃麗珍臨走前又囑咐了李思思幾句。
不管旁人怎麽說,最後還是人自己家的事兒。
回去的路人,幾人這才放開了數落,覺得宋光明這做法太混了,就是聽一耳朵也受不了。
“要是他真敢這麽幹,看我不去撕了他!”黃麗珍義憤填膺,擼了擼袖子,一副要去幹架的模樣。
郭夢蓮歎了口氣,悠悠說道,“就怕他這會兒不鬧了,過陣子還要來,這一旦動了心思就很難收住的,日日想夜夜想,總是說服不了自己。”
等回到家屬院的時候,天都黑了,幾人道了別各回各家。
陳葉雲推開家門,屋裏郝少東正抱著閨女在客廳玩,大軍和玲玲在一旁寫作業,快要開學了,他們去了趟晴北回來就得趕作業了。
“姐,你回來啦!”兩人拿著筆弓著背寫作業,看到姐姐回來,趕緊挺了挺腰板,陳葉雲老愛說他們弓著背沒精神。
"嗯。"
“回來了?”郝少東聽到動靜就朝門口看過去,他起身把湘湘放在竹椅裏,去廚房端菜。他左手拿著一個盤子,裏頭是晚上炒的白菜豬肉片和一個饅頭,右手拿著一副碗筷放到桌上,“先吃飯,你們去了這麽久說得怎麽樣了?”
陳葉雲坐下吃飯,不過看了那場鬧劇這會兒倒沒什麽胃口,她夾了筷子白菜送進嘴裏,隨口嚼了嚼也沒嚐出什麽味兒,人也有些愣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一旁的男人見她這副模樣就知道有事兒,他右手食指在桌上扣響,把人叫醒,“先吃飯,有什麽事兒晚點再說。”
“好。”她打起精神把飯菜吃了。
客廳裏大軍和玲玲小聲嘀咕著,討論數學題,廚房裏水聲流動,郝少東正在洗碗,旁邊站著陳葉雲。
“看著他們這樣倒是挺難受的,你說說,怎麽就成這樣了?思思以前多無憂無慮啊,長得也好,性子也好,今兒我去看她,瞧著都要認不出了。”陳葉雲歎口氣,轉過身倚靠在灶台邊,“結婚真是一場賭博,一不留神就是陷進沼澤,吸了人的精氣神。”
郝少東洗了碗,把手上的水甩在水池裏,他聽了來龍去脈,倒不太理解宋光明的做法,“這人臉皮倒是厚,竟然能提出這麽個辦法,難怪李懷安要動氣。”
“他把一切都算得好好的,要思思等他來接,倒是沒考慮過思思在這兒會是什麽處境。”陳葉雲想起在屋裏李思思問自己話的時候,脆弱的眼神,“也是我們不好直接勸,換做是我,我肯定答應離了,這人現在消停下來,以後也會鬧,可能過了多少年還會怪思思絆了他回城過好日子的路,一輩子怨她。”
郝少東看自己媳婦兒一眼,想起她當時就能給多年不見的自己直接發電報說結婚,換做是她確實能頂住外頭的壓力離了,她是有這個魄力的。
“那思思那邊怎麽說?”
“不知道呢,她要自己想想,這種事兒誰都沒法替她做決定,就連她哥也沒法。”
後來幾人又去看了李思思幾回,宋光明像是消停了,就出門上工,回家逗逗孩子,一直到陳葉雲三月初開學也沒再聽說兩人鬧起來。
家屬院裏眾人這才放了心。
陳葉雲返校那天上午和湘湘玩了一上午,小丫頭像是知道娘要去上學了,一整個上午都黏著她,隨時要抱抱,郝少東已經回農場工作了,啤酒大麥種了起來,要嚴管質量和後續的倉儲,再好的大麥要是儲著發潮了釀出來的啤酒味道都要打折扣。
下午出發前,陳葉雲把湘湘帶著送去了托兒所,黃麗珍今天也上班,兩人說了幾句話,就要準備離開了。
湘湘本來進去見著了之前認識的玩伴還樂嗬嗬的,結果一扭頭發現自己娘要走,立馬蹬著小短腿噠噠噠地走出來,在門口撲進陳葉雲懷裏。
她知道每次自己娘都要不見一陣子,但是時間也不長,然後過幾天就能回來了,可這回過年兩人一起待了好久,湘湘是知道的,她趴在陳葉雲肩頭,眼裏包著淚花,小手緊緊攥著她的衣裳。
陳葉雲把孩子抱過來,看著她的小臉。湘湘往回一哭都是哭得震天響,動靜特別大,不過有時候也是故意哭的,就想惹大人注意。這是她頭一次見閨女這麽安靜地哭,淚珠子臼恃洸一串串地往下掉,小嘴撅得高高的,卻連點兒聲音都沒發出來。
她的心皺在一起,像是被人拿刀割著,刀子還特別鈍,就是不給你一個痛快,讓你難受地發泄不出來,就憋在裏頭。“不哭啊,我的乖寶,娘很快就回來,到時候抱著你睡覺好不好?”
也不知道湘湘能聽懂不,她哭得鼻子紅紅的,整個人一抽一抽地看著陳葉雲,撲到她懷裏蹭了蹭腦袋。
“哎喲,瞧瞧哭成啥樣了。”黃麗珍知道陳葉雲得走了,忙把孩子接過來幫著哄,“你娘一會兒就回來了,咱們進去玩兒,玩累了就能見著人了啊。”
說著,她把人抱到另外幾個孩子跟前,逗幾人玩兒。
“你快走,別給湘湘見著了,不然更舍不得。”黃麗珍回頭跟站在門口的陳葉雲說話。
陳葉雲心裏也挺難受,她瞧著閨女這會兒哭累了緩了緩也稍稍放心,衝著她被抱進去的背影揮了揮手,再轉身離開。
湘湘懵懵懂懂,又回頭看了一眼,門口已經沒有娘的身影了,她又抽泣兩聲,嘴角耷拉著。
“嘿嘿,哈!”
旁邊兩歲多的一個小姑娘拉了拉她的手,讓她往裏走,湘湘又被黃麗珍牽著進屋了。
湘湘每天白天都在托兒所玩,下午不是小舅舅小姨放學來接她,就是她爹來接她,她一直等著親娘來接。
每回等幾天就能等到,這樣她就有盼頭了!
托兒所門口,總是上演著送別與歡聚的場麵,來來回回,時間就這麽晃到了五月。
陳葉雲這回從學校回來接湘湘,孩子一見著她就撲進懷裏,咯咯笑著,她總覺得每回離開之後再相見,孩子就長大了一點,也更黏她一點。
“珍姐,我們先回了啊!”
黃麗珍還忙著呢,她今天的班得到晚上八點去了,“行,你們快回吧。”
看著人準備離開,她又想起件事兒,忙把人叫住,“小雲,你知道不!宋光明走了。”
“走了?”陳葉雲愣了一瞬,立馬明白這個走了是什麽意思。
“思思呢?她怎麽樣?”
“帶著孩子一個人住在筒子樓呢,這個宋光明真不是東西,上回說了好好過日子,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結果還是要離婚回城,你說思思怎麽這麽傻,是我就不答應!回城?讓他做夢去吧!”
黃麗珍越說越激動,那哪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兒啊!
“他走那天,還打雷下大雨呢,我看老天爺都想劈他!”
“她願意回院裏住不?這樣大家也好有個照應。”
“我們勸了,她說不回來。”黃麗珍想起李思思平靜的語氣,倒覺得奇怪,“她還沒我生氣,你說說這算咋回事,哎,造孽啊!”
陳葉雲當天晚上去了一趟李思思家裏,這回家裏幹淨整潔多了,屋裏沒有一點男人生活的痕跡,隻有母子倆相依為命。
李思思說起這事兒異常平靜,“我之前反複想了很多,直到前陣子我聽說隔壁村有個女同誌和我遇到一樣的情況,她男人也要離婚回城,結果她答應了,卻在男人走的前一天抱著孩子跳井了,等撈上來的時候,人都沒了。
雲姐,不值當!能活一回多不容易啊,我還有小寶,都不容易,他要走誰也留不住,就是硬撐著留下來,他心也不在這兒,我想明白了,以後我們娘倆過,我們好好過,就當沒有他這個人!”
陳葉雲覺得李思思一夜之間就長大了,變得更強大了。
後來她聽說李思思在農場工廠找了工作,平日把孩子放在托兒所,自己上班掙錢;又後來她聽人說起戶口登記的同誌上門給她兒子登記,李思思給孩子取名李朝,原本懷孕的時候她和宋光明想的名字是宋朝,現在她就當沒那人了。
宋光明回了城裏工作一路順利,每個月給李思思寄十五塊錢和一封信,不過一直被退回來。三年後,他終於等到政策穩定準備接她和兒子一起回城的時候,李思思站在門口冷漠地看著他,像是看一個陌生人,麵對宋光明看似真誠地懺悔,也無動於衷。
隻對他說了一句,“你選擇結婚的時候,後悔了想回城,選擇離婚回城了又想重新結婚?哪有那麽多選擇留給你?”
“思思,誰啊?吃飯了。”屋裏頭響起男人的聲音,李思思朝屋裏看一眼,笑盈盈地回他,“就來。”
“娘,吃,飯,爹叫你吃飯了。”兒子李朝走出來抱著她褲腿說話。
宋光明詫異地聽著對話,剛想開口就見屋裏走出個男人,那人高高大大,十分壯實,就是有些黑,見著自己客氣地發問。
“思思,這是你朋友啊?不然一起進來吃個飯?”
李思思對那男人倒是笑得溫柔,“不了,人是城裏人,看不上我們的飯菜,宋同誌,早點回去吧,我們一家人也要吃飯了。”
說完,就把門給帶上了。
宋光明看著木門在自己麵前被關上,砰地一聲響,震到他心裏去了。
作者有話說:
月底了,大家要過期的營養液可以來澆灌一下我呀~(瘋狂眨眼,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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