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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60章

    清嘉坐在“抱月閣”中,心情十分忐忑。


    方才,那姑姑說,太後憐她有孕,方才郡主又說她不適,特尋了個僻靜之地容她休息,不久便會有太醫與她看診。


    本來還心懷感激,但出門時遇著李炎,那無聲的叮囑,分明是:小心。


    他是從太後房中出來,必然是提起知道些處置。


    必有妖異。


    一入抱月閣,宮女們便悉數退下,偌大的宮室便隻得她一人,雖周遭裝飾華麗,擺設堆砌,一派皇家富麗,她卻覺得森然可怖,危險暗藏。


    清嘉也嚐試過去推門,卻發現自己是被反鎖其中,連四周窗戶都是緊閉的!


    這如何是休息,分明是禁閉。


    清嘉正沉思著,自己究竟陷於如何恐怖的陷阱之中,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將她嚇得心都要飛出嗓子眼,瞪大雙眼逼視來人。


    是個太醫。


    四十來歲,中等身材,國字臉,山羊胡,手中提著藥箱,並無藥童或醫女隨行。


    他摸了摸胡子,淺淡笑了,介紹道:“鄙姓孫,是來與夫人看診的,請不必緊張。”


    清嘉訥訥點頭,得了李炎的提示,如今看誰,都覺得是壞人,都是心懷不軌,不懷好意,但也不好將自己的敵意暴露,隻能先配合。


    孫太醫在她手腕搭了塊綢布,仔仔細細地號起脈來,問:“夫人方才說不適,是如何個不爽利法?”


    說,還是不說?


    一想,方才不知危險深藏時,容城郡主都據實稟明了,這些表征大約不必作假,如實道:“是小腹有些墜脹,是吃席後,才出現的。”


    “敢問孫太醫,我這是怎麽了?”


    那太醫眼眸一眯,閃過稍寸精光,一副若所思的模樣,說:“隻是勞累罷了。夫人稍候片刻,服上兩貼藥,便無事了。”


  前言不搭後語。


    若隻是勞累,何至於喝藥。


    尋常醫者看診,定會陳清患者病情,他話也不說清楚,閃爍其詞,誰敢胡亂喝他的藥。


    且他一提喝藥,容城郡主所述,賢妃血流如注的模樣,便閃入腦海,清嘉頓時四足僵硬,脊骨生寒。


    方才蹦到嗓子眼的心髒又不住下沉,盯著孫太醫悄然離去的背影,如坐針氈。


    滿腦子想著,李炎為何叫她小心,小心的是誰,是何處要小心?行為怪異的何太醫,是誰人差來,目的又是什麽?

    如此胡亂想著,腦中卻似漿糊一團,亂糟糟的不成體統,卻堵得人腦袋發昏。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有個宮女推門而入,手上赫然捧著一碗仍冒著熱氣兒的藥汁。


    她將藥碗推至清嘉眼下,出言催促:“夫人,快請趁熱喝了吧,藥若涼了,功效便會大大地折損。”


    清嘉覷了眼她,這宮女麵生,方才在席間不曾見過,不像是慈寧宮人。


    再說了,宮中服侍之人,講究一個謹言慎行,一個奉茶奉藥的宮人,如何能催促她飲藥,分明有詐。


    清嘉心中疑竇密布,臉上神色卻穩,觸手碰了碰瓷碗邊緣,輕輕呼了一聲,佯裝純然無知:“有些熱呢。”


    她臉上掛著感激甜笑,軟和道:“多謝姐姐提點,待涼一些些,我便喝了。”


    那宮女表情白了一瞬,眸中憂慮、不耐皆一閃而過,終究隻說:“夫人趁熱喝。”


    巴巴盯了清嘉許久。


    清嘉也不急,以手作扇,在藥汁四周緩緩扇著,麵上微笑始終維持,甚至與那宮女幾次對望,也將她眸中焦急看得分明。


    她三不五時,便心虛無比地掃一眼大門,似生怕被人發現似的。


    她越急,清嘉越淡定。


    “夫人快喝罷。”


    清嘉端起藥碗,低頭聞了一下,然後做出幹嘔反胃的模樣,手輕輕一抖,眼見著那碗便要摔下,卻在電光石火間,被那宮女穩穩撈住,有幾滴黢黑的藥汁滾在她手邊,卻一點不在意,隻說:“小心,快喝。”


    真是司馬昭之心。


    她的仇敵是哪裏尋的同夥,心思澄明得過分。


    清嘉蹙著眉,捂著心口嘔了一聲,眼淚汪汪道:“好苦的味道,實在喝不下,勞煩姑娘與我拿點佐藥的蜜餞來。”


    她遲疑:“這……”


    清嘉才不管,對著痰盂已嘔出幾口酸水來,那宮女扔下一句:“夫人稍等。”


    匆匆跑開了。


    聽得那門吱呀閉合的聲音,清嘉心頭大石總算放下。


    幸而不曾逼迫她,強行灌藥。


    雖腹中不適猶存,但這藥卻是不敢喝了,恰見窗邊搭著個杜鵑架子,紅粉綠紫,熱鬧婆娑,才扶著邊幾緩慢站起,打算將藥灑了。


    走到花架旁,忽聞嘭的一聲,緊閉的窗扉竟開了個角。


    清嘉忙望過去,恰對上一雙圓圓的眼兒,是方才暢春園摔跤的小醫女,紫雲。


    紫雲皺巴巴的一張臉,雙眸瞪得滾圓,指著小幾那漆黑的藥汁,口氣焦急:“夫人,那藥不能喝!”


    清嘉雖早已斷定此藥有異,但得知自己明晃晃被人算計時,仍沒忍住頭頂生寒,她捧起那碗,雙手是無法遏止地微微發顫。


    將藥汁傾倒,清嘉才吐出口濁氣,問:“你可知這藥是什麽?”


    透過細小的縫隙,傳來紫雲細弱的聲音:“這裏頭有藜蘆,夫人若吃了,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必然血流如注,胎兒不保。”


    清嘉打了個寒顫,啞聲問:“你可知,是誰要害我?”


    如今宋星然恩寵正隆,權勢甚囂,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明目仗膽地害他妻兒?

    是,他或許樹敵不少,但在宮中都敢下殺手,想來是身份地位不凡的。


    皇帝?太後?皇子們?或是宮妃麽?

    她腦中閃過一圈人影,都搜尋不出目標,隻聽紫雲低聲道:“我,方才,在太醫署的後巷,聽見孫太醫與個姐姐說話,說務必要趕在案情明朗前,將藜蘆水端給你喝。”


    “但,那古方子太醫署上下早就傳開了,紫雲一聽藜蘆,便分外警醒,所以才偷偷趕來與夫人報信。”


    紫雲歎了口氣,有些劫後餘生的喜悅:“幸而趕上了。”


    清嘉隻感慨,自己運氣還算不錯,信手之舉,這小丫頭又是個難得的心軟,知恩圖報。


    她伸出手去,握住紫雲的手,由衷道:“多謝你。”


    紫雲一雙手雖小,卻粗糙得很,傷痕老繭都有,握在清嘉柔軟細嫩的手心,感觸分外明顯,她怯怯地抽出手,羞赧又自卑的口氣:“奴婢手粗,唐突了夫人。”


    清嘉笑,虛弱又溫柔地問:“紫雲,你可看見了,那位姐姐是何模樣,體型如何,有沒有什麽顯然特征?”


    紫雲歪了歪腦袋,認真回憶起來:“嗯……身材,大約比夫人你還要再高半個頭,壯胖壯胖的。”


    這樣的宮女,闔宮上下不知幾何,並不能鎖定哪個。


    清嘉搖了搖頭,仍向她致謝,卻聽見紫雲倏然拍了下手掌,發出好一聲響,倏然心虛地捂住嘴,低聲道:“我!我看見了!”


    “那宮女,右邊眉尾有一團黑痣,她塞了一塊金牌與孫太醫,很是叮囑了一陣。”


    黑痣、高壯胖。


    在眼前閃過一個模糊的人影,靈光閃過,那人也明晰起來——彩環。


    慈寧宮的侍女,專門服侍何盈玉的。


    不由得冷哼一聲。


    既想明是她,清嘉反倒放心——若是皇帝太後之流對她起了禍心,那真是插翅難逃了。


    但何盈玉麽,手段畢竟有限,難怪尋的同黨都傻。


    當下也鬆了口氣,偷瞄了一眼仍無動靜的宮門,伸出手,問出擔心已久的問題:“我腹中始終脹疼,可否請你與我看看?”


    紫雲慌亂地啊了一聲,將她手腕握住,粗糙的指尖在她腕部菲薄的肌膚摸了摸,竟是有些無所適從:“夫人,我——我學藝不精、看不出。”


    清嘉略有遺憾,隻道無妨。


    但紫雲七零八落道:“但!但我聽說,賢妃孕中氣血瘀滯,所以藥膳中摻和了少量丹參,照理,尋常孕婦不能服食,也夫人是否——”


    清嘉擺了擺頭,一把將藥汁灑在花架上。


    她如今真是無助,隻能苦笑著,輕輕摸了摸肚子。


    紫雲交代完事,也不敢多留,一溜煙閃離了,清嘉透過窗邊縫隙,瞧見她一瘸一拐的背影。


    紫雲走後,那奉藥的宮女便複返,真尋來了蜜餞,見藥碗已空,心滿意足地離開。


    此後,抱月閣內再無響動,連端茶倒水的宮女都無,靜悄悄地渾似監牢一般,清嘉隻能沉下心來等候。


    事關清嘉,李炎的口信自然遞到了宋星然處。


    宋星然亦然熟知皇帝稟性,當即急不可耐地入宮求見,皇帝卻始終避而不見,他在禦書房門前等了有大半個時辰,連大太監錢喜,都沒耐住,偷偷與他說:“大人是何苦?陛下如今正是心傷,都懷了孕,賢妃生死未卜,尊夫人卻還好好的,您說……”


    宋星然神色緩淡,攏過錢喜的手,悄聲往他袖中塞了一袋金瓜子。


    錢喜嘴皮子一緊,緩緩顛了顛手中重量。


    “勞煩公公遞個話,隻說:我當初去涼州,於那歸元觀中,窺見了開山祖師的謁語,特來告知陛下。”


    錢喜乜他一眼:“罷了,某家再傳一聲,但陛下願意與否,卻都看天了。”


    宋星然揖手一謝。


    連半盞茶的功夫都無,殿前便高唱起:“傳殿閣學士宋星然覲見。”


    宋星然斂目低笑,這些怪力鬼神,有時還頗有用處。


    皇帝見他,火急火燎的:“謁語言何?你回京已久,何故遲遲不說!”


    宋星然眉目都淡,雙手呈上一方卷好的、發黃的簽紙:“臣從來不信鬼神,偶然得此簽文,始終不以為意,若非今日賢妃之事皺發,都不會記得此事,但……”


    他話語一頓,跪倒在地,大聲道:“臣一時大意,罪該萬死。”


    皇帝今日,本就煩心,神思比平日脆弱許多,被宋星然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驚,雙肩微抖了下,加上宋星然措辭,既意味不明,又似乎關係重大,他打開簽文的手,都微微發抖,待得見簽文,瞳孔驟然一縮,將簽紙重重攢在手中。


    簽文,自然是宋星然杜撰的。


    寫得也很直白。


    父母葬故家,陵發於塚,泉下不安,室家不振,山陵不安,社稷不安。


    皇帝乃先帝於宗室子弟中挑選的嗣子,其父母不曾入皇陵,隻在故舊的封地範州修了陵寢,風光大葬。


    皇帝是個孝順子,當年修建範州墓地時,花費甚巨,隨葬之物也奢靡,依足了皇考之製。


    如今得知父母陵寢被掘,如何不氣得七竅生煙,他將牙咬的哢哢響動,骨節捏得發了白。


    何況,簽文所述,此事引發的後果實在嚴重,皇帝是動了天年永壽的妄念的,要長長久久的活著,還得長長久久地當皇帝。


    今日賢妃之事,恰應了“室家不振”一條,如何不叫皇帝驚駭,甚至來不及斥責宋星然,隻狠狠一拍案:“給朕查!速速嚴查!”


    衛士還未至大殿,錢喜先來了,哐當一聲跪倒,顫顫巍巍:“順天府來報,京郊有天降巨石,上刻……”


    皇帝癡迷道學,篤信天象異觀,又正是敏感時候,聞言,怒目而視,急得臉紅脖子粗:“快說。”


    宋星然心中好笑,心道禦前的差事真是難做,心中默默念出了石刻之言:東南亂,帝星黯。


    這自然是他安排的。


    範州就處在東南。


    趙嚴曾為了這醃臢事,屢次追殺宋星然,最後一次,陰差陽錯將清嘉與蔚然擄走了。


    將她們救出後,宋星然與趙嚴長談了一回,還將證人與物證皆交回他手,十足的示好之舉,最後才換得安寧。


    誠然,他又不是傻子,證人自然是假,證物也沒給全,隻隱而不發,等著個能將人一舉殲殺的機會。


    如今賢妃親自送上來了,皇帝的骨血為佐證,十足深刻。


    果然,皇帝氣得仰倒在椅上,緊緊握著扶手,才堪堪穩住,平日裏儒雅淡然的假麵,轟然破碎。


    皇帝的話,似都從牙縫中憋出來,沉鬱陰惻:“嚴查不貸!宋卿,你既早知此事,且由你牽頭,一切司府衙門,都受調度。”


    他紅著眼,狠狠在桌案上一拍,指著宋星然:“若查不出個所以然,你有知情不報之責。”


    “屆時,提頭來見。”


    他每個字,都滲著寒氣與惱怒,還參雜著不可名狀的驚慌。


    怕極了,怕極了江山易主,帝位不保。


    宋星然才要告退時,殿外忽然傳來幾句低聲討論嘀咕,皇帝正是暴躁時候,大聲嚷道:“是誰!敢在禦書房外喧鬧?”


    外頭聲響頓消,半晌,才傳來錢喜哆哆嗦嗦的聲音:“是,鍾粹宮的蒼楠姑姑。”


    蒼楠是賢妃的大總管。


    皇帝一頓,怒火也消弭許多,和緩道:“進來說話。”


    蒼楠一雙眼憋得通紅,發髻也蓬亂,一副憔悴模樣,一跪下便哭:“陛下,陛下您救一救娘娘罷!”


    皇帝此刻心情正是不佳,見人哭啼,即刻皺了眉:“闔宮的太醫都瞧著,還要朕如何救?”


    蒼楠眼淚瞬息憋回眼眶,換了種相對沉靜的語調:“娘娘原來都醒了,也能喝些米湯,隻是才過了半個時辰,竟突然手腳抽搐,像是發了癲疾,一陣一陣的,一個時辰,都發作了兩次,太醫們都束手無策,娘娘本來小產便虛弱,如此淋漓一發作,更是……”


    性命堪憂。


    宋星然心中冷笑,表麵裝出驚慌模樣,驚呼:“陛下恕罪,臣有事容稟。”


    皇帝乜他一眼,口氣略有暴躁:“說。”


    宋星然跪叩於地,用那危言聳聽的口吻:“賢妃娘娘的征兆,不似患病,反似——”


    他在要緊處,生生頓住,皇帝眼神緊張凝視於他身上,催促:“宋卿,有話直說。”


    宋星然跪地未起,又磕了個頭,才壓低聲音道:“反似中邪,有無在各宮搜尋,瞧瞧有無髒東西。”


    他口氣又虛又飄,眼神也躲躲閃閃,似乎在打量空中那莫須有的“天外來物”。


    一個從來不信鬼神的人,顛倒起來才分外駭人,明明是天光白日,皇帝與蒼南都被他精湛的表演嚇得不寒而栗。


    蒼楠惶惶地眨了眨眼,又咽了口唾沫,才記起來回答:“四皇子,原來派人搜過一輪,什麽東西也沒有。”


    她似突然回憶起什麽,驚呼:“還有!還有慈寧宮不曾搜過。”


    宋星然皺著眉,口氣仍是詭異的:“哎呀!糊塗!”


    “臣鬥膽進言,慈寧宮,不可不察。”


    皇帝如今也是六神無主的,對與歸元觀的“有緣人”十分信賴,急促道:“快說。”


    宋星然神色已如常,俊容端肅,十分可靠的模樣,娓娓道:“一來,慈寧宮乃賞春宴主辦,賢妃既出事,便是與鬼神無關,也該闔宮嚴查,若是幹淨,才好洗刷太後冤屈。


    “二來慈寧宮中的命婦,少說二三十人,家眷被拘,朝臣心中總是惶恐不定。”


    他無不懇切的:“謁語有言在先,泉下不寧,則社稷不安,陛下行事需得愈發小心,切莫要穩住諸位通遼,莫引得朝綱不穩。”


    宋星然一番話,有怪力亂神,也有正兒八經的朝綱之論,真假混雜,直說到皇帝心坎去了,眸中蓄滿思量與考慮。


    宋星然明知他動容,對賢妃那點憐惜早被江山易主的驚慌取代,忙遞上個台階:“娘娘出事,合該先查一查食物器具,再嚴查各宮,若陛下依舊懷疑今日入宮命婦,搜一搜隨身物品,也就清楚了。”


    “臣有罪,臣妾卻無辜,她如今有孕在身,幾近臨盆,身體又弱,每日都要服藥,可否請陛下開恩,放臣妻歸府,臣定徹查謁語一事,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皇帝臉色冷凝著,重重地揉了揉眉心,才歎氣道:“罷了,便依你所言。”


    他召了錢喜,說叫李炎領人去搜慈寧宮。


    許是宋星然的話太有分量,他背著手,站起身來:“宋卿,你隨朕同去慈寧宮悄悄。”


    宋星然與皇帝抵達慈寧宮時,李炎也才感好趕到,身後是氣勢洶洶的禁軍,若皇帝心緒正常時,會發現,這個素來不受他重視的兒子,幾時也添了鐵血冷厲的氣度。


    禁軍將慈寧宮團團圍住,太後很快出現,望了一眼三個如山一般的男人,她縱有滿腔怒火,也不敢碰硬,隻能妥協。


    身側的鄭玉柔死死盯著抱月閣的方向,心情忐忑又暢快。


    她得了孫太醫的口信,祝清嘉已然喝下了藜蘆水,若此刻抱月閣門一開,合該是祝清嘉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模樣。


    便是叫太後斥責,宋星然恨毒了她,也無怨無悔。


    隻聽見皇帝說:“宋祝氏呢?”


    太後心中憋著氣,冷淡道:“抱月閣中呆著呢。”


    宋星然如今算是皇帝的精神支柱,連帶著對清嘉也優待幾分:“放出來吧,搜一搜隨身之物,若無異樣,便不必在宮中拘著了。”


    鄭玉柔心頭一沉,不止皇帝為何突然換了態度,但又慶幸無比:她先下手為強,祝清嘉那胎兒都沒了,一時竟期待起宮門開啟時,宮人瞧見血淋淋場景時,驚慌失措的模樣。


    她忍不住惡毒地想:屆時宋星然親眼看見,又會作何反應啊?


    一定很難過吧?

    他活該,誰叫他不喜歡她?

    鄭玉柔的念頭層出不迭,但竊喜的表情卻在看見清嘉安然走出時,全數崩裂。


    清嘉扶著肚子,麵色如常,神色也鎮定,竟是完好無損的!

    鄭玉柔眸光如刀般刺向彩環,咬牙切齒道:“怎麽回事?”


    彩環表情都是呆滯的,低聲辯解:“奴婢也不知啊,那太醫分明保證……”


    主仆二人竊竊私語時,清嘉已行至皇帝身前,盈盈下拜:“臣婦拜見陛下。”


    皇帝冷著臉,嗯了一聲,清嘉也不怵,起身在宋星然身側站定,心知過了這關,此刻以是噩夢驚醒時的慶幸。


    過了一陣,禁軍報稟,命婦隨身之物幹淨,並無異樣。


    皇帝連眉梢都沒抬一下。


    這是意料之中的結果。


    後宮設宴,哪個官眷手能伸到皇宮?

    隻聽皇帝漠然問:“搜宮的人呢?有何結果?”


    話音落下,禁軍頭領至,手捧個紙紮小人:“於安福閣中,搜出了此物。”


    這紙紮小人通身白衣,麵頰兩點詭異紅點,心口紮著密密麻麻的長針,身後赫然貼著個八字時辰。


    皇帝怒氣磅礴,倏然起身,一把抓過那小人,奮力仍在太後麵前:“敢在宮中心厭勝之術,太後,你這孫女,好大的狗膽!”


    鄭玉柔三不五時入宮小住,安福閣便是她寢殿,闔宮皆知。


    她膝下一軟,跪倒在地。


    作者有話說:


    家裏辦喜事所以淩晨沒來及更新抱歉寶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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