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告誡

  第250章 告誡

    那幅畫取名為臻愛,遵從父親的遺願,元忡將其帶回故土,親手交給了宗南。


    宗南一生遇人無數,元忡的父親,卻是他直到現在都無法看透的人。


    命運就是如此,它既賦予你華麗的交響樂章,便又同時剝奪了你人性最柔軟的一麵。


    有其父必有其子。


    薑書杳想,元忡大概跟他父親是一類人。


    從宗南處出來,薑書杳沒急著回酒店,而是獨自漫步在藝術展館的長廊裏。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大到她細思極恐。


    根據宗南無意識的講述,元忡的親生母親在五年前的一個秋天離世,死於抑鬱症,自殺。


    仔細回想,五年前的秋天,正好就是幹媽與裴叔叔離婚後出國的第二個月。


    時隔兩年,幹媽與元忡的父親結婚並定居洛杉磯。


    緊接著,幹媽因心髒衰竭而接受治療,期間元忡的父親患病離世。


    直到去年十月,同樣是秋季,幹媽在酒店自殺,根據法醫鑒定,是服用大量安眠藥所致……


    安眠藥。


    薑書杳打開手機,在搜索框裏輸入抑鬱症三個字,出現密密麻麻的信息。


    細細瀏覽完,她已是渾身冰冷。


    整整五年,把發生過的所有事按照時間軸點連在一起,在薑書杳的大腦中,慢慢形成了一條清晰的犯罪鏈。


    元忡的母親死於自殺,秋季。


    幹媽同樣死於自殺,也是秋季。


    天下哪有如此巧合的事,猶記得去年在首都與幹媽吃的最後一頓飯。


    當時元忡進來,幹媽出於本能的恐懼絕不是一朝一夕所成。


    薑書杳怔怔盯著麵前一幅畫,眼神卻恍惚的毫無焦距。


    她一度以為,元忡對裴衍實施報複,隻是因為在賽場上破壞了他收購審計公司的計劃。


    可此時想來,也許對方的動機並不僅僅那麽簡單,到底問題出在哪裏,身在迷局,明明已經看到了光源位置,可無論怎樣找,就是找不到出口。


    那種感覺,讓薑書杳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害怕。


    比起那些看得清摸得著的惡人,元忡就像一條隱匿在佛祖座下的毒蛇。


    他沐浴著慈悲的佛光,對世人展露出寬容與禮讓。


    然而骨子裏,裝得卻盡是肮髒惡臭的毒液,被他盯上的目標,都將難逃噩運。


    審計公司如此,包括幹媽亦是如此。


    薑書杳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夏日的熱風穿過畫廊,拂起她潔白的裙擺微微浮動,整個人靜立在廊前,側影動人,美得宛如畫卷。


    這樣一幕,成功止住不遠處兩個男人的步子。


    陸沉目光專注,落在女孩身上遲遲無法回神。


    距離上次,兩人快一年沒有見過麵,停留在他腦中最後的畫麵,還是她安靜甜美的睡顏。


    “不上去打個招呼?”元忡在旁邊提醒。


    陸沉皺了皺眉,還沒開口,對方已經邁出腳步朝女孩走去。


    薑書杳很敏感,幾乎在元忡剛一出現的時候,她就察覺到了那陣極不舒服的氣息。


    隻是她沒想到,陸沉竟然也在。


    她皺了皺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為什麽,陸沉為什麽又會和元忡攪在一起,他不是說自己被人利用,已經醒悟了麽。


    難道上次在峰會跟她說的話,全都是謊言?


    思緒間,混血男人走近,距離她五十米的位置停下,露出儒雅的笑容:“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美麗的姑娘,我說的對嗎?”


    薑書杳心裏直犯惡心。


    淡淡道:“中華文化博大精深,元先生未能領略到其中的精髓,還是不要亂用的好。”


    元忡略一挑眉。


    像是發現了什麽趣事,原來美麗善良的天使,渾身豎起倒刺時是這麽一副動人而又真實的麵孔。


    對方未顯絲毫惱怒,笑意不減:“是元某唐突了,那薑小姐認為該用什麽樣的句子更合適。”


    薑書杳沉思片刻,送他十六個字。


    “一念清淨,烈焰成池。一念驚覺,船登彼岸。”


    這句話不止對元忡講,更是告誡正朝這邊走來的陸沉。


    她不想再多留,剛要轉身離開,被混血男人叫住:“元某學識淺薄,還請薑小姐解釋一下其中的內涵。”


    薑書杳平靜的目光直接落向元忡身後的人。


    “你不懂,他懂。”


    剛剛那句,陸沉一定聽進了耳朵裏。


    堂堂狀元總不會因為賺了幾個錢就把以前學的忘了個幹淨吧。


    麵對女孩的明嘲暗諷,陸沉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無奈地歎了口氣,他喊出一聲杳杳,元忡故作恍然的道:“老同學見麵,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混血男人臨走前暗含深意的一眼,讓薑書杳渾身汗毛立起。


    下刻再回神,畫廊裏就隻剩下她和陸沉兩人。


    薑書杳直接開門見山:“你想走什麽樣的路我不攔著你,但是,在你做出每個決定之前,請先想想這個世上那些愛你的人。”


    比如,他的母親。


    “杳杳。”陸沉語氣平淡,“別把我想的那麽不堪,你體會不到我現在的困境。”


    困境。


    “如果是因為你母親的病,我可以幫你。”薑書杳還在爭取。


    可陸沉禁不住笑了一下:“沒那麽簡單,你幫不了我。”


    時間已不早,跟老師那邊約定的是下午三點前回酒店,晚上七點一起返蓉。


    她不能再耽擱。


    薑書杳沉澱下心緒,抬起頭滿臉嚴肅地看著陸沉道:“元忡不是好人,他很危險,你跟他一起共事,無疑與虎謀皮,哪天他把你吃的連渣都不剩,那時你後悔就來不及了。”


    元忡是怎樣的人,他當然清楚。


    但有些事一旦陷入其中,哪有那麽容易脫身。


    何況現在還不是退出的時候。


    看他的表情,薑書杳知道自己剛才那番話是白說了。


    算了。


    她垂下眸淡淡道:“我走了,你好自為之吧。”


    “你一個人來的首都?”陸沉突然問。


    薑書杳微微怔了一下,輕輕點頭。


    她自顧自的道:“我下午就要回去,你別跟我約飯。”


    陸沉哭笑不得。


    “我隻是詫異裴衍為什麽放心你一個人出門,萬一被人騙了怎麽辦。”


    被騙不可能,綁架就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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