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怎樣讓一個人死心
第148章 怎樣讓一個人死心
裴衍哪有心思吃早飯,把話聊到一半,就得知薑書杳去了學校。
她去學校填報誌願卻沒叫上他。
想到昨晚的事,他再也坐不踏實,三言兩語講完自己要說的話,拿起手機,臉都沒洗就出了門。
朱韻坐在沙發上滿臉懵。
莫非剛才她勸那孩子的一番話,白說了?
到了雲中校門外,裴衍摸出手機打給陳勁:“你問問唐醒,薑書杳是不是跟她在一塊兒,人現在在哪兒。”
陳勁睡得正迷糊,就被老大冰涼沙啞的低音炮摧殘震醒。
他遲鈍了幾秒:“衍哥,你咋不自己問杳妹妹。”
“廢話少說,馬上給老子問。”
陳勁哆嗦了一次。
好好好,問吧問吧。
微機室裏熱鬧非凡,大家激烈討論著往年各重本院校的錄取分數,隻有薑書杳安安靜靜地坐在電腦前,一句話不說,心事重重。
直到手機鈴聲打破思緒。
她遲疑地看著那串座機號,首都區號打頭,以為又是哪所學校的招生辦打過來的。
接起時,薑書杳的思緒尚還渾濁。
對方開口第一句:“是薑書杳同學嗎?這裏是央津美術學院招生部第二辦公室,”
遲來的驚喜。
竟讓她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一直在等央津的消息,今天終於等來。
可為什麽,薑書杳握著掛斷的手機,心裏竟生不出一絲絲的喜悅。
唐醒收到陳勁的微信時,下意識看向教室後方,一聽裴老大要來找杳杳,她心裏頓時有了主意。
微機室人多嘴雜,可不太適合約會。
思及此,她連忙朝薑書杳揮了揮手:“杳杳,你要是覺得悶,就先到外麵透透氣,我這裏還有好一會兒呢。”
唐醒遠遠的聲音傳來,正抱著厚厚的一摞參考資料,活絡地往俞老師跟前湊。
周圍人影攢動,薑書杳愣愣回神,才發現自己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每個人都有自己想上的大學,她亦是如此。
她一心想考到首都,可是卻從沒問過裴衍,他真正想要去的地方是哪裏。
為了不和她異地,他隻能拚命地提高成績,就隻因為她那句‘將來會在一起’。
從始至終,都是他在努力地靠近,事事遷就,以她為中心,視她如珍寶。
她又為他做過什麽。
什麽都沒有。
現在還要成為他的負擔,讓他不得不拋棄親情,留在她這個自私的人身邊。
陽光帶著微微的灼熱,薑書杳沿著微機室後門外的小路,緩步朝操場走,再往前,就是籃球場。
今天周末,球場上空無一人。
旁邊林蔭底下,恍若還能看到少年打完球走到樹下喝水的影子。
不知不覺,這裏的每一處,都仿佛給她留下過數不清的記憶。
無一例外,全是關於他的。
薑書杳知道,她的第六感向來很準。
昨晚裴衍發狠的話猶在耳邊。
他說讓她置身事外,他來當那個罪人。
怎麽可能。
薑書杳目光凝滯,她根本做不到。
身後腳步聲漸近,伴隨一道溫潤的低嗓:“是不是在為選哪所學校發愁?”
她轉過身去,看著來人擰眉出神。
自高考結束那晚,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麵,與在微信上簡單聊兩句不同,麵對麵的時候,氣氛顯得局促又尷尬。
陸沉走到薑書杳麵前,笑著道:“要不然誰第一個給你打電話,你就選誰,這樣顯得公平。”
對方並未將她的反應放在心上。
薑書杳收回視線,隻淡笑了一下,不說話。
片刻後,她指了指微機室:“我要走了,你去哪兒。”
隻是象征性地問一句,出於某些特殊原因,她暫時想不出該以怎樣的心態跟陸沉長聊下去。
比起從前上學的日子,女孩對他表現的生疏了很多。
陸沉心如明鏡,幾乎不用想,就知道她心裏在抵觸什麽。
“對於那件事,你不必有負擔,如果因為跟你表白,連朋友都做不成,話也不能說,那我可要悔死了。”
向來委婉含蓄的陸班長,難得把意思表達的如此直白。
對方坦坦蕩蕩,薑書杳倒不好再扭捏。
陸沉找了塊幹淨的地方坐下,一邊係著鞋帶一邊問她:“還是想走美術專業,真不考慮我之前的提議?”
太陽緩緩升到半空,薑書杳額前出了層薄薄的細汗。
她往樹蔭底下站了站,下意識道:“我不是在為學校的事發愁。”
“那為了什麽,說出來我聽聽。”
“,”
薑書杳默住。
看她怔怔然的樣子,陸沉忍不住失笑:“不逗你了,我要去微機室,要不要一起。”
麵前人起身的空檔,薑書杳鬼使神差冒出一句。
“怎樣讓一個人死心。”
陸沉神情微微凝固。
空氣停滯幾秒,他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別這樣子,我沒打算糾纏你。”
薑書杳後知後覺,略顯尷尬的把眼睛移開。
沉思了片刻,說:“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甚至搞不懂,怎麽會跟外人說這些。
女孩解釋的語氣過於平淡,陸沉不想去深究。
臨別之際,今天過來本就是抱著和她道別的意圖,真沒其他想法。
六月的風柔和。
薑書杳頰邊的碎發輕揚,發絲帶著淺淡清香,縈繞在陸沉鼻間,恍然加速了心跳。
若非不經意抬眼,看到遠處站著的那道黑色身影,他甚至都要以為,眼下這個女孩是屬於他的。
彼此沉默間,薑書杳看到他突然抬起手,捂住她的眼睛。
她身體一僵,臉色微變。
陸沉扶上她肩膀,低聲問:“讓一個人死心的方法有很多種,你願意嚐試這種嗎?”
薑書杳皺眉。
她很聰明,幾乎下刻就意識到了什麽。
平靜的心如同落下石子,驚起一圈圈波瀾。
夏風拂過,陸沉俯下頭,擦過女孩側臉來到她耳邊:“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喜歡裴衍。”
她神經幾近麻木。
林蔭斑駁,陸沉掌心之下,薑書杳清眸溢出滿滿的霧氣。
垂在身側的手握緊,細軟嗓音輕顫:“他走了嗎?”
隔著薄薄的空氣,她能感覺到身後寸寸宛若淩遲的目光。
陸沉想做什麽,她一清二楚。
她不知道從身後的角度看過來,會是怎樣的情景。
可是她卻沒有動。
陸沉說得對,要讓一個人死心,其實辦法很簡單。
她的少年哪怕是鋼鐵之軀,也承受不了自己喜歡的人,安之素然地站在別人麵前,任由對方,
薑書杳不敢去想,一股莫名的恐慌蔓延至心頭,她深吸了口氣,驀地推開麵前人,連忙轉過身去。
眼前模糊一片,遠處籃球架下,早就空無一人。
那刻,淚珠從她眼睛裏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
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