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除了那十幾歲的年輕姑娘,誰都知道,舒家那位大小姐叫舒硯,可以說文采風流,無人能及。
有一年科舉,她冒充男子去應科舉,文章策論寫的精彩絕倫,被定為狀元。
後來,便有舒狀元之稱。
在當時,能在文才上跟她匹敵的隻有王慧綸。
現在大家才意識到,原來王慧綸跟舒硯是青梅竹馬。
而舒硯卻嫁給了淩雲鈞。
有點記憶的都知道,當初舒硯是低嫁,至今都沒人理解為何,老太爺會把掌上明珠定親給當時還不太顯眼的淩雲鈞。
可也不知道怎麽的,舒硯嫁給淩雲鈞後,淩雲鈞在邊關勢如破竹,如一隻豹子似的,替大雍立下了汗馬功勳,再後來,他年少便封大將軍。
所有人都說舒硯旺夫。
“可咱們這位大都督,卻三過家門而不入,既然不喜歡人家,為何要娶她,最後還把她給活活逼死,陛下,硯兒便是死在他手裏。”
淩雲鈞垂著眸,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對於王慧綸的指控,他沒有反駁。
沒有反駁,就當他是默認了。
“原來如此。”皇帝恍然。
原來是因為一個女人。
不由得,他想起裴晏……那跟裴晏有什麽關係。
所以現在大家明白了。
王慧綸跟舒硯是青梅竹馬,卻被淩雲鈞棒打了鴛鴦,淩雲鈞把人弄到手後呢,卻又不珍惜,導致名滿天下的才女早早逝去。
卻是苦大仇深。
難怪二人不死不休。
一個呢,怪對方搶了自己的心上人。
一個呢,恨對方是自己妻子的心上人。
“所以……”王慧綸盯著淩雲鈞,目光有幾分悲涼,仿佛是一個赴死的戰士,有著義無反顧的信念,
“在我心目中,硯硯是我永遠的妻子。”
淩雲鈞眼角抽搐,剜著王慧綸的目光,帶著幾分猙獰。
他狼狽不堪。
姑娘們這邊聞言都唏噓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
大家看盧月兒的目光頓時有些同情。
盧月兒臉色慘白慘白的。
她不知道王慧綸跟自己的表舅有這麽一番淵源,而且王慧綸心裏有人,這個人紮的很深。
那她算什麽?
她還有臉去嫁給他嗎?
自己的丈夫愛的是自己死去的舅娘……
盧月兒感覺周身每一個人都在笑話她。
“舒大小姐呀……難怪呢,都死了十幾年了,難怪我們不知道!”
“其實呀,我是聽說過的,當初我姑姑最敬佩的就是舒大小姐,我姑姑手裏還有一副舒大小姐寫的字,至今收藏著,很寶貝呢!”
“哎,也隻有那樣完美無缺高高在上的姑娘,才配得上我們的太傅大人呢!”
“就是,你說我們拿什麽跟人家比呢?”
“去去去,我說你們也別瞎想呢,你們還不成還指望著太傅娶了會疼愛麽?不過都是衝著宰相夫人的地位身份來的!”
一位性子直的姑娘說出了真相。
大家不再議論。
裴晏低頭垂眸,沒有人注意到她,也沒有人在意她。
她低手捏著一個青花瓷的茶杯,淚水打濕了眼眶,也濕了她的心。
原來他還記著她呢,一直都記著。
聽得出他語氣裏那樣的悲蒼,那樣刻骨銘心的恨和愛。
原來,他們兩個人因為她,不死不休了十幾年。
裴晏心裏一下子軟軟的,也酸酸痛痛的。
她不怪淩雲鈞了,但是也不會接受他,畢竟,不愛。
那麽,這一世全心全意愛之初哥哥好嗎?
王慧綸,字之初,之初是她祖父給王慧綸取的字。
言下之意,要他不忘初心。
他真的就把他的初心守了這麽多年。
既然如此,今日不能讓他失望。
裴晏看的出來,今日王慧綸騎虎難下,前有母命,後有皇帝旨意,再加上個淩雲鈞。
大家把他架在火上烤,他今日很難全身而退。
不就是要他娶妻嘛!
既然如此,她就成全他們!
事情說明白了。
可今日宴席還得繼續。
淩雲鈞難堪了好一會,卻不準備再難堪下去。
王慧綸有膽子說出這些事,他就得承擔後果。
“陛下,太傅總這樣覬覦臣的亡妻是對臣的侮辱,過去的事臣不想多說,您也瞧見了,太傅在這樣下去,會瘋的,還是給他選個妻子,省得他整日神魂顛倒,太傅是陛下的老師,為國為民,勞苦功高,陛下理應為他擇一賢妻,犒勞犒勞!”
小皇帝為難了。
不過這一次他倒是讚同淩雲鈞所說。
王慧綸深陷過去,不是什麽好事,王慧綸年紀還輕,正當盛年,他還得靠他坐穩江山呢,所以,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在沉迷過去。
“大都督言之有理,朕今日確實要為太傅著想。”
王大老爺也躬身行禮,“陛下體恤,臣闔府感恩,臣弟孤苦如此,還望陛下作主。”
大老爺是明白人,一來,讓王慧綸娶妻,絕了他的念頭,二來,王慧綸也不會再跟那丫頭不清不楚。
除了王慧綸意外,大家意見一致,也沒什麽好說的。
“既是如此,咱們就按照大都督所說,考較一番,不過朕有言在先,朕選出來的人隻占一半意見,此事還得問過太夫人的意思,如果太夫人滿意,這才算是一樁喜事。”
他不想做惡人。
大老爺再是沒話說了。
裏頭的太夫人含淚點頭。
今日其他的做客的夫人也都被安置在不遠處的閣樓,能看到這邊的情景。
大家都希望自己的女兒能脫穎而出。
內宅女子,有幾個能跟自己的丈夫情意相投的,無非是光耀門楣,相夫教子,博得一個體麵罷了。
宰相夫人,這個身份地位,實在是太耀眼了。
今後在京城,可以說是頂頂尊貴的了。
“接下來,還請諸位姑娘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來,讓朕和大都督欣賞一二。”
皇帝發話,姑娘們又緊張又激動。
很快,侍女搬來小案,大家自個行事。
李福又把細的要求說了,既然是不署名,自然是憑真本事了。
盧月兒倒是不怕,她自負才學,在座鮮少有人能及。
至於裴晏……好像背書是可以,學富五車也當得起,可沒見她寫過詩,作過畫,她派人打聽,都說裴晏是表麵功夫,沒什麽真才實學。
對麵男席坐著在喝茶,王慧綸垂著眸一直沒作聲。
如果今日真的必須要定一個人下來,那麽他寧願是裴晏。
至少跟她有話說。
可他母親不會答應。
他該怎麽辦?
身為太傅,運籌帷幄多年,朝政大事皆由他決斷,淩雲鈞很多事情也難以逆他鋒芒。
可居然在自己終身大事上,栽了跟頭!
王慧綸心情有些煩悶。
如果對方是舒硯,他可以赴湯蹈火去謀劃,可裴晏……他若出手,又覺得對不起舒硯,不出手,若是別人,他又更加不喜歡。
兩難之中,倒是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