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遮掩不住冰冷
楊莫宇掏出鑰匙，將家門打開，打開燈。
白熾燈的光線從頭頂打下來，他轉頭看向走上樓梯的李尚越：「李叔叔，進來吧。」
李尚越進門后，帶上門。
「請坐，要喝些什麼？茶還是咖啡？」
楊莫宇徑直走進了廚房，那個被莉絲折騰著黑了大半邊的廚房，他都沒有去處理，沒去粉刷。眼前的一片焦黑，讓他又不禁想起陷入沉睡中的莉絲。
「不用麻煩了，白水吧。」
李尚越對他說道，坐到沙發上，環顧四周。
極為現代風格的室內建築風格，除了木地板是深棕色以外，入目一切都是灰色和白色。
整個屋子的氣氛顯得十分冷硬。
只有那飄舞在陽台上的幾件粉嫩艷麗的衣服和裙子，稍微給這個家帶來了點顏色。李尚越皺了皺他滿是褶子的眉頭，烏黑的濃眉擠在了一起。
剛才他進來時，看到門口的鞋柜上只有一雙女士拖鞋，而楊莫宇此刻，腳上正穿著自己的。
顯然，這個家裡，只生活著兩個人。
「你的家人呢？」
楊莫宇在廚房間燒水，他聽到李尚越的這句問話，手上的動作一停頓，隨後自然地拿起一個玻璃杯，對著水龍頭沖洗了起來。
「我沒有父母，妹妹身體不適，在卧室里休息。」
李尚越眯眼，沒有父母……
他注意到了茶几上的一個花瓶，裡面擺放著幾支潔白的百合花，很新鮮，一看就是今早才放進去的。
即使在這個家裡，處處有著少女遺留的氣息和生活痕迹，但是他還是能感覺到，這種溫馨暖意，依舊無法遮掩隱藏在這之下的冰冷。
一種名叫寂寞孤獨的冰冷。
李尚越記起之前，自己和楊莫宇在警局的審問室里的首次接觸，他能夠感受到楊莫宇不似高中生的冷靜頭腦。
全身散發著疏離的氣息，遇事不慌不忙，這種現象，是不會出現在一個懵懵懂懂，不諳世事的男高中生上的。
現在，似乎一切都講得通了。沒了父母的人，顯然要比同齡人更成熟，楊莫宇就是。
想到之前小徐給自己出點子，看來，他還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他靜靜地注視著廚房裡，視線飄向了卧室所在的方向。幾扇門都緊閉著，看不見裡面的樣子。
「嗒」，電熱水壺在發出「呼呼」聲后，開關猛地跳掉了，一竄竄的白水霧從熱水壺上方升騰起來。
楊莫宇倒了一杯熱開水，從廚房間中走出，將杯子放在了茶几上。
「久等了。」
李尚越意味深長的表情消失了，露出了個感謝的笑容：「沒有，謝謝。」
楊莫宇鏡片后的深邃雙眸看向了他的臉，原本應該炯炯有神的眼中，滿是疲憊，眼圈很黑，顏色很深，都快蓋過他的膚色了。
「李叔叔，你們最近很忙么？」
他突然開口，李尚越像是沒想到他會關心起自己來，怪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頭疼的不行。」
「之前不是突然爆發多人失蹤和非自然死亡事件么，我們查不出根源，即使我們有找到一些嫌疑人，但是我們的證據完全不夠支持我們去判罪。」
「這不，查不出個結果，結不了案，遇難者的家人來警局鬧事。」
「光是調節他們喪親喪友的心情，都耗費了我們很多精力。」
李尚越捏了捏鼻樑，又揉了揉太陽穴，語氣十分無奈和疲乏，直嘆幾口氣。
楊莫宇推了推眼鏡，身體往沙發背上一靠，平靜地開口：「所以，李叔叔今天是想繼續之前的審問工作么。」
他的話才出，讓李尚越嚇了一跳：「不，不，沒有，我都下班了，現在我只是個普通的大叔，審問什麼的，過了，我來只是和你聊天的。」
特意跑來他的家，目的僅僅是為了聊天，這個說服力未免有些太弱了。
「但是內容，還不是一樣么。」
楊莫宇平靜地說道，聽不出他的情緒：「如果叔叔還是問同樣的問題，我看您還是請回吧。」
李尚越濃眉一挑，一雙粗厚的手不停的摩拳擦掌，猶豫了許久，微厚的嘴唇中才吐出了句話，帶著些令人難易忽略的氣勢：「莫宇，你們到底在隱瞞些什麼？」
「無論是你，還是那些和遇難者生前有過接觸的人，表現出來的樣子，幾乎一模一樣，總覺得你們瞞了許多事情。」
「我猜想，很可能這些事情，就是真相。」
李尚越一個激動，聲音也是越來越響：「為什麼不說出來呢？為什麼不把真相說出來？恩？莫宇，你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的人在消失，在死亡。」
「死因不明的，他們的心臟就像是自然停止一般，沒有任何病因或是傷勢。還有失蹤的，呵，說的好聽一點，是失蹤，說得難聽一點，就和人間蒸發沒區別。」
「所有的痕迹都像是被抹除了一般，我們無法找到他們。我今天來找你，只是希望你……不，算是我求你，求你告訴我，真相，我想你也不願再看到有人遇難吧？」
楊莫宇緩緩地說道：「你回憶一下剛才說的話。」
「你覺得，人類能做到這種地步嗎？使人非自然死亡，使人人間蒸發，短時間內幾百人喪命，你不覺得，這已經是超出了人類所能及的範圍么？」
他的話，讓李尚越的心頭猛地一跳，他感覺自己的背後，豎起了根根汗毛，額頭上頓時浮出一層密集的汗珠。
心撲通撲通猛地跳動，他的兩隻手猛地收緊握拳。
「李叔叔，我其實挺羨慕你的。」楊莫宇輕笑，但是眼中卻無笑意，「起碼你，還有說出真相的能力，而我們沒有。」
你們……李尚越愣愣地望著楊莫宇。
「我們一旦說了，我們的下場，就會和那群遇難者一樣。」
李尚越聽著楊莫宇說的話，心更是緊張，而且，他說的話真的是細思極恐。
「最後奉勸李叔叔一句話，算是我給你的忠告吧。」
楊莫宇漆黑的眼瞳中，像是有兩個漩渦一般，牢牢地吸引住了李尚越的視線。
「千萬不要深入調查這件事情，吃力不討好，還會把自己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