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和新雨在沙發底下怨念了整整十五分鍾。
這漫長的十五分鍾裏她已經想到了自己未來的淒慘生活,破布一樣被丟棄在垃圾堆,渾身髒兮兮,充滿了泥水和雨水,也許會被蒼蠅盯上被人類踩踏,最後因為無力跑動而被保潔一起倒進垃圾車送往垃圾場焚燒,結束這短暫的一生。
無人知曉她的存在也無人為她的離開而哭泣,多麽淒涼多麽淒婉。
和新雨想著想著,簡直要潸然淚下了,她怎麽這麽慘啊!
然而她的眼淚還沒醞釀出來,辦公室的門就又被人推開了,齊天晚身後跟著一堆身穿保安服和穿著格子衫的人,其中兩個保安一左一右拽著一個女人的手臂,女人身穿和米婭相似的套裝裙,臉上寫滿了憤怒。
這群人似乎在外麵就爭執起來了,到屋裏後還在吵。
“齊總,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是犯人麽?做事要講究證據,你們憑什麽就認定是,這是誣陷!我要去投訴你們!”
齊天晚目光冷冷地看著她。
“我已經報了警,等警察來了之後我會直接提交證據,你可以在法庭上繼續投訴。”
“你們這是偽造證據,是違法的行為!”女人呼喊的聲音比剛剛更大了,可很明顯這都是虛張聲勢,她掙紮的力度小了許多。
米婭適時道:“童舒予,到底進來做了什麽你好好交代,齊總同意私下調解的。你也不想毀了自己一輩子吧,如果留下案底,以後你的孩子前程也全都要毀了。”
其實她也不知道齊天晚到底丟了什麽東西,隻知道這位秘書處的秘書趁著眾人開會之際進了辦公室。散會後齊天晚很生氣,去了監控室查監控,隨後就喊來了保安一起把她給直接扣住了。可能是丟了很重要的東西。
這人是秘書處的,自己是秘書處的秘書長,招進來這樣的人,米婭也有點煩躁。
叫做童舒予的女人抿了抿嘴。
和新雨沒看過這樣的大戲,頓時瞪大眼睛朝外望去,瞧見被扣住的人後驚了一下,怎麽這麽快就被抓住了?齊天晚是不是在辦公室裏也裝了監控啊,不然怎麽在回來的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這個女人進來幹過壞事?
他還說有證據報警了,那自己在辦公室裏滿地亂爬的情形不也全都被他看到了!!
和新雨暗自心驚又疑惑不解,如果看到了,怎麽齊天晚一下都沒朝自己這邊看過來,他肯定知道自己現在藏在沙發下了,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詭異之處了。
還是說他想等到眾人都散去後再單獨跟自己談談?
和新雨現在猜測不出來齊天晚的狀態,他的表情太鎮定了,一點也沒有驚慌害怕的樣子。
她自然是希望人類不要害怕的,可如果這事換作她自己遇到,她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了。祈禱齊天晚不是正常人。
哦,他還真可能不是正常人,看看這鎮定表現,不愧是她選中的人。
和新雨期待起來,這個人類給她的驚喜可真是太多了,這一趟出來值了。
那邊在證據和各種勸說下,童舒予的心理防線慢慢破了,主要是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如此快的就被發現,是她調查不足失策了,隻能認栽。
而齊天晚等她開口早就等的不耐煩了,於是在童舒予吸了口氣張嘴說話時,齊天晚也在同時開口了。
“把東西交出來!”
“東西就在那!”
說完兩人同時安靜了一下,齊天晚眨眨眼,童舒予也眨了下眼,因為手臂被保安架著,她是用眼神示意的。
齊天晚立即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眾人視線全都聚集在了紅色的煙感報警器上。
齊天晚迷惑後大怒,娃娃那麽大怎麽可能藏在這玩意裏!這人又在撒謊。
而幾個穿著格子一臉程序員模樣的人看了幾秒後迅速打開手機對著上麵照去,一個微弱的小紅點隱約從縫隙中透出來。
“是微型監控。”一人臉色難看地說道。
米婭會意,立即讓一名保安去找梯子來。
齊天晚沉默,神色詫異中又帶著一言難盡,他本意是想找娃娃的,沒想到比起文件和娃娃丟失,卻是更為嚴重的事件。這也算誤打誤撞了。
所以現在娃娃是在哪裏?
對方既然是進來裝監控的,會議過程中就隻有這個一個人進來過。
在幾人合力拆微型攝像頭下來時,齊天晚朝童舒予走去,打算再問一次。
也就在此時,他的眼角突然瞥到沙發下有一撮黑色,這黑色是如此眼熟,以至於他第一時間轉了腳步朝沙發走去,隨後彎腰朝下麵摸了摸,果不其然摸到了娃娃柔軟又堅硬的手感。
竟然掉到了這裏,不知道是不是從包裏掉下來又被踢到這了,畢竟沙發和桌子之間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心下鬆了口氣,為避免被人看見,齊天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娃娃塞進了褲兜裏。
西裝外套的邊角剛好能遮住娃娃突起的大頭。
和新雨沒想到他動作這麽迅速,可惜自己又沒有在眾人麵前露麵。
她腦袋頂著褲兜,試圖將眼睛露出來一點想再看看,可惜齊天晚的手一直有意無意地放在口袋附近,整個遮的嚴嚴實實。她不滿地用腦袋頂了下他的手。
齊天晚疑惑地垂了垂眼,悄悄拽了下自己的褲子。
他想拿出來看看,可這種場合實在不合適,隻能強忍著心中的好奇,看著眾人將微型攝像頭拆下來。
鐵證如山,童舒予心如死灰地看著他們:“你答應可以私下調解的。”
“你為誰工作?”齊天晚問。
童舒予視線偏向一邊:“是我一時鬼迷心竅,以為用監控拿到你電腦裏的機密資料,就可以投給對頭公司拿到一大筆獎金。”
她這話聽上去合情合理,但眾人都不怎麽相信,監控能拍到的東西有限,不如直接偷走電腦來的更快。
但之後不管再怎麽問,童舒予都不再開口了,堅稱自己隻做了這一件事。
“你想要我賠多少錢?”童舒予問。
剛剛說了接受私下調節。
齊天晚輕輕笑了下,幾分鍾後有人引著兩名警察過來,另一側電梯上來的是公司法務部的律師。
童舒予臉色大變:“你說了接受調解的,你說話不算話!”
“你的行為性質很嚴重,我怕你賠不起,為你選了一條你能接受的路。”
全程參與這件事的人不少,眾人帶著童舒予和警察到會議室接受問詢,齊天晚做完筆錄將事情委托給法務處理就回到了辦公室。
剛剛還鬧哄哄的地方終於安靜了下來,齊天晚要坐下來休息一下,視線瞥到椅子又轉了身,出門喊了名保潔過來將這裏徹底打掃一遍。
那麽短的時間內將微型監控裝好,隻能是踩著椅子和桌子上去的,他絕對不能接受坐在被踩過的椅子上。
齊天晚帶著電腦去了挨著辦公室的小會議室,繼續處理未完的工作,剛剛發生這樣的事,他一點感觸和反應都沒有,仿佛習以為常了般。
他坐下後,褲子緊繃,和新雨在口袋裏就很不舒服了,好在上衣衣角挪開了,她的大腦袋也可以從口袋中露出來透透氣。
察覺到口袋裏有東西掉出來,齊天晚立即想起這隻娃娃,趕緊把她掏了出來。
齊天晚沉默地盯著這隻娃娃,哪怕他這個無神論者,現在也開始忍不住懷疑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怪存在了,這隻娃娃表麵上看著一切正常,也沒讓他直接看到過,可她總會出現在任何奇怪的地方。
仔細想想,早上放娃娃的時候,真的近到一碰就能滾進去的地步?如果真是他拿的時候進去的,他不可能發現不了,事實就是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躺在沙發下就更離譜了,他記得自己為避免米婭發現她,把她按在了包底,包是豎著放的,就算包倒下去,娃娃也不可能滾出來,包口還沒有那麽大,裏麵也不是鋪了地板磚,能讓她一下滑出幾米遠。
之前他以為是童舒予進來時翻看了包並順手把娃娃掏出來扔出去了,但他模擬了一下那個場景也覺得不太可能,如果找不到想要的東西,大部分人的反應都是放回去,並且要放的和先前一模一樣,避免被人發現,又怎麽可能隨手把娃娃丟出來還丟到了沙發下,想想就很不正常。
再往前回憶一些,這隻娃娃總是從桌子上架子上掉下去,早上還出現在他臥室門口,按照掃地機器人的行進路線,她最後應該出現在掃地機器人停下充電的地方,而不是正正好在臥室門口。
這麽一想,他看娃娃的眼神就有點變了,帶著探究意味。
他並沒有覺得多麽害怕,這整隻娃娃從布料裁剪麵皮刺繡縫合充棉全都是他一手完成的,現在還保留著購買記錄,他又不是女媧,怎麽可能隨手做出來的東西就活過來了。
“你到底,是什麽情況?”齊天晚看著娃娃自言自語道。
和新雨精神一震,這話聽上去不對啊,他終於終於發現了麽?!
現在是不是可以交流了?她仔細觀察了下齊天晚的神色,瞧著很正常,不像是害怕或會突然發瘋的樣子。
和新雨滿懷期待地正要張口講話,結果一句話還沒說出來,外麵就有人敲門了。
齊天晚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塞進了口袋裏,這次是腦袋朝裏腳朝外。
和新雨一句話憋在嘴裏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算了,回去再說吧,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