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花船,恩客
船夫也不問她去哪兒,直接將船劃到了湖中心。
茫茫碧波之上,師煙煙立在船頭,遙遙看著湖面。
藍天碧綠之中,只有她一抹墨影,還有船尾幾乎隱形的撐蒿人。
慢慢的,一條小船從遠處而來,由小小的一點,漸漸放大,越來越近,直直朝著她所在的位置靠近。
師煙煙鎮定自若,在那小船與她所在漁船擦身而過之時,急急的一聲風響,一封信箋射在船沿。
「消息已到,公子收好。」
頭戴幕離的神秘人做了個奇怪的手勢,而後船急速遠離。
師煙煙彎腰拾起信箋,正要打開一探究竟,卻發現自己此時正處水中。
原來……
船底有水慢慢滲入,這條漁船在湖心已經飄搖欲要沉沒。
本來還在船尾的漁夫,眨眼間,就躍入湖中,獨留她一人在船上。
師煙煙也不著急,慢條斯理地將信箋打開。
輕輕一掃,確定是自己要的消息,而後將信箋收入衣襟中的油紙里。
「幸虧早有準備。」
之前在茶樓收到那六個字,師煙煙已是落了個心眼。
不過,千機閣既然將消息給了她,便是願意做這樁買賣。卻將她困於這條小船上,又是為哪般?難道給了消息,還要考驗她有沒有命拿?
師煙煙輕輕一笑。
那假扮的漁夫水性不錯,一聲不吭自己跑了。
可她的水性也不賴,湖並不算太大,游回去也不是什麼大事。
當湖水漸漸漫過小腿,船就要沉下去之際……
師煙煙正巧瞧見遠處駛來一艘不小的船,比她現在所在這條小漁船,要大上許多。
船越來越近,這才看清,竟是艘花船,船上打著「玉樓春」的牌號。
這時候坐花船游湖,不知誰這麼有興緻!
師煙煙也不著急費力游回去,直接運起輕功,踏波於湖面,墨影流光,翩躚而起,幾個起落間,躍至對方船上。
「主子,他上來了!」
「不急,且看看。」
透過緋色的朱紗簾幕,師煙煙輕輕一掃,隱約能看見船艙內坐有兩人。
還能是誰?花船里的娘子,和逛花船的恩客唄!
大冷天游湖,也是極有情趣!
穿艙內,琴案前的女子輕輕起身,走至朱紗前,裊裊施了一禮,卻沒露面,軟語問道:「這位公子,這是玉樓春的花船,公子突然登上船來,所為何事?」
「沒什麼事,就是在下的船沉了,借你這船歇歇腳。」
知道自己突兀上來,可能有些打擾,師煙煙揮了揮衣袖,瀟洒一聲,「你們繼續,不必管我。」
她不好打攪人家的濃情蜜意。
若是他們靠岸,她就搭上一程,若是不上岸,罷了,她游回去也是一樣。
「原來是這樣——」那花娘鶯鶯一笑,音色婉轉,煞是勾人,「既然如此,公子不如進來坐坐,雙雙讓船夫先靠岸,將公子送上岸去吧!」
這姑娘心還挺好,師煙煙心想。
不過,雙雙?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之前在覓香樓的記憶中,好似聽過雙雙這名字。
不就是,玉樓春的當家花魁?
嘖嘖,當家花魁能出來游湖陪客,這船艙里的,是什麼大人物不成?
師煙煙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搖了搖頭,「我一介生人,怎好打擾你們雅興?」
雙雙見「他」似乎就要走,有些心急,縴手掀了帘子,移步出來。
雲袖微拂招蝶舞、纖腰輕搖飄絲絛,妖艷精緻的容顏,配上這一身的潔白紗裙,倒有種既妖媚又清純的異樣美感,嘴角輕揚的弧度,笑盈盈地看著她,如綻放的薔薇,勾人之極。
果然是個極漂亮的女子,當得花魁之名!
師煙煙回以微微一笑,卻於剎那間,笑容僵在嘴角。
隔著掀開一半的朱紗,師煙煙真正看清了船艙里的另一人。
也就是花魁雙雙的恩客!
「不知公子姓甚名誰,雙雙這廂有禮了!」
師煙煙已經有些聽不進她的話,眼裡只有那個坐著的白色身影。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裡面坐著的,會是他!
雪衣銀髮,白玉面具,她的夫君!
她在看著君飛羽,君飛羽也在看著她。
師煙煙臉上覆了面具,身著寬大的男裝,又變了聲音,他一時沒有認出。
師煙煙心底冷笑,還以為上早朝去了,沒想到,卻在花船上風流快活!
玉無邪遞給雙雙一個眼神,她意會,走近幾步靠近師煙煙,想要留住「他」。
「公子,進來坐吧!」
話音落地,對方根本置若罔聞,半句都沒回她。
只留下一個異常冷清的眼神,有絲疏離,有絲失望。
瞬間,墨袖飛舞,身形一轉,毫無預兆,躍入冰冷的湖水中,消失無蹤。
一個半面面具丟了上來,正正砸向君飛羽。
他伸手一接,有些奇怪,回想剛剛那個眼神,心下不由一驚。
「主子,他——」
玉無邪急聲喝道:「讓船夫靠岸!」
「是!」
影衛在碧波湖的岸邊搜尋不止,就是沒有見到任何人靠岸,湖邊也沒有什麼可疑的人物。
忽然,某處黑影一動,眾人目光集聚,一起向黑影追蹤而去。
另一邊的君飛羽,立刻趕回了翼王府中。
「王妃呢?」
子都如實交代,「王妃今早出府了!」
君飛羽冷聲一斥,「為何不跟著!」
子都垂下頭,「李侍衛跟著,所以——」
「去找!」
「是!」
碧波湖的湖水裡,師煙煙靜靜地藏在水面下,看著搜她的人都走了,這才慢悠悠地上岸。
一隻腳剛踏上去,頭頂就飄來一個聲音。
「你終於上來了,我還以為你憋死了——」
師煙煙微微抬頭,朝湖岸邊的大樹上望去。
一個小小的身影藏在繁茂的枝葉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正是錦衣。
師煙煙上岸,走到樹下,席地而坐,運起烈焰訣,蒸干身上的水汽。
這才再看向他,「你在上面做什麼?」
「當然是看你啊!」
錦衣說得理所當然,雙手抱著粗壯的樹枝,好像一隻樹袋熊在上面。
師煙煙覺得有些奇怪,去哪兒都能遇見他,「你怎麼知道我在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