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一片痴心付海棠!
慕容竹觀察師煙煙的神色,只怕經上官曦芸這一鬧,她已猜出他的身份。
但又如何?當初告訴她真實名諱,本就沒打算瞞著她!
慕容竹也在思索師煙煙的身份,猛然憶起剛才扶蘇脫口而出的一聲「師小姐」,她是——
師家的人?
她竟是將軍府的人!
「這位公子,請放手!」
一直被忽略的扶蘇,上前兩步,堅定地步入二人中間。
不知用何巧力,居然瞬間將師煙煙的小手,從慕容竹的掌中脫開。
慕容竹手心一空,看著扶蘇有些不可思議。
扶蘇卻沒管這麼多,他異常認真地對著師煙煙,用溫柔又嚴肅的語氣說道:
「師小姐,從你方才流出的血液中可以斷定,那條蟒鞭有毒!血中透著暗紫,這鞭子上的倒刺,恐怕浸了某種毒藥。當務之急,得儘快前去江天寺主持居所,聽聞德相大師精通醫術,或可解這燃眉之急!」
此話一出,慕容竹和君飛寒均是面色一緊。
「那還等什麼!快找德相!」
慕容竹也顧不得探究扶蘇剛才那一瞬的動作,全部心神都被他的話給牽動,只怕晚了一會兒,小乖中毒更深,便難解了!
心底里將上官曦芸千刀萬剮了數遍,知道她驕縱,卻沒想到,她會在鞭子上施毒!
「我知道德相大師住所,隨我來!」不做他想,君飛寒火速在前領路。
慕容竹心下焦急,一把抱起師煙煙,竄出數丈,「我們先走一步!」
留下扶蘇、小陶和小童三人,面面相覷之後,往他們離去的方向,儘力追趕。
江天寺僧侶住處,君飛寒和慕容竹闖至門前,被守門的小僧攔住去路。
「施主且慢,這裡不能進去!」
慕容竹哪管這麼多,就要硬沖,被君飛寒制止。
他上前一步,溫聲好言,「小師傅,我的這位朋友在寺內中毒了,情況緊急需求助德相大師,還望小師傅領我們進去!」
在寺內中毒?那小僧侶面色一變。
再觀君飛寒的氣度打扮,看到他腰間的玉佩,瞬間驚醒,也來不及通報,點點頭,領他們徑直去了主持居處。
「圓醒,主持在與七皇子論禪,不便打擾!」
門外,有個小和尚將他們擋了下來。
「你說七皇子在裡面?可——」外面的這個,是四皇子啊,圓醒一時為難。
雙方正自僵持,一道滿含慈悲的聲音穿透房門,毫無阻隔地傳入幾人耳中。
「有客來了?圓覺,請他們進來吧!」
圓覺立即轉身,打開禪舍大門。
舍內禪墊上坐有一人,身披紫袈裟,頭頂九戒,面容莊嚴寶相。
對面輪椅之上,七皇子一襲月白長衫曳於地,神色安靜從容,半閉著眸,似乎還在參透方才論述的禪理。
德相大師循聲回頭,一雙彷彿看盡世間所有悲歡離合的慧眼,將三人一眼閱盡。
「原是貴客臨舍,不知何事匆匆而來?」
輪椅上的君飛羽睫毛一動,聽到這句,似有些回神,但未睜眼。
君飛寒立即拱手施禮,「德相大師,師家小姐偶然中毒,還望大師出手救治!」
直接點名師煙煙的身份,果不其然,德相大師聞聲而起,走近幾步。
而穩穩坐於輪椅上的君飛羽,也驀然睜開雙眼,眼色不平靜地朝門口這邊看來。
見躺在紅衣男子懷中的人,正是師煙煙,頓生緊張,又起妒意,那一眼,實在難盡!
「中了何毒?怎麼中毒的?誰下的毒手?」
君飛羽連連三問,驟然緊逼,一下子,將德相大師要說的話,給壓了回去。
德相甚少見他失了鎮定,不禁面有微詫,不過轉瞬即逝,隨即,瞭然般地,搖了搖頭。
可慕容竹見他這麼一搖頭,心都要蹦出來了,「看都沒看,你就搖頭,她竟沒治了不成?」
哪裡還管這是什麼寺廟,面前的人是德高望重的什麼主持?
冷厲喝道:「老禿驢,你敢不治好她,信不信,我拆了你這破廟!」
德相大師,頭一回被罵作禿驢,大名鼎鼎的江天寺,也是第一次被罵作破廟……
君飛寒在旁直嘆,他怎麼還幫倒忙呢!
換做旁人,早就大怒,哪還給他治什麼人,轟都給他轟出去老遠了!
可德相不是凡俗之人,面容慈悲半點未改,非但不怒,還笑嘆一聲:「西狄民風彪悍,果然不假!十三皇子這脾氣,可真遺傳了你父皇的火爆性子!」
不僅一眼看出他的身份,還將他老底都給揭了出來!
慕容竹一噎,又一句「老禿驢」要脫口而出!
師煙煙聽不下去,並且,在他懷裡也待不下去了!
目的地一到,她「過河拆橋」迅疾得很,轉瞬就從他懷中脫身。
颼颼地,離他三步之遠,以免他再動手動腳。
自個兒將手上打結的帕子拆了,露出點點殷紅傷口,放在鼻端聞了一聞。
之前是她大意了,竟然沒嗅出其中丁公藤的微弱氣味。
丁公藤本是一味中藥,可它的根莖卻有毒,上官曦芸的蟒鞭,定是浸了丁公藤的莖液,好在,她浸制毒藥的時間可能不長,血液中丁公藤的香味,還不算太濃。
這毒,她知道怎麼解!沒有他們想的那麼嚴重!
師煙煙頭腦有些微暈,卻還清醒,她向德相施了一禮,「不知大師這裡,有沒有一味名叫丁公藤的草藥?」
「丁公藤?」德相聞言沉思,「施主所言的草藥,老衲怎麼從未聽聞?」
沒聽過?難道這裡沒有丁公藤,或者不叫這個名字?
師煙煙只得將草藥形容了一遍,「我需要丁公藤所結的花入葯,其花梗被淡褐色柔毛覆蓋,花萼成球形,萼片數量為五個,近圓形,花冠白色,有五裂,裂片呈長圓形,全緣或淺波狀——」
描繪之細緻,令人驚嘆。
德相恍然大悟,「施主所言應是斑魚烈,老衲恰好種了幾株,這就去給施主取來!」
方才隔著幾步距離,他已從她血液的色澤和淺淺香味中,辨出所中何毒。
沒想到,這師施主,竟也知道解法!
妙哉,妙哉,這師將軍家的小女子,真不一般,無怪乎贏得兩朝皇子暗付春心!
真是一片痴心付海棠吶!
怪不得,今年寺里的海棠花,較往年,開得更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