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小狐狸難聽話,氣得神仙都跳腳
不知?
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師夜白大怒!
「為何沒有上報宗人府?」
要是上交官府,興許早就查到那什麼破樓,煙兒不至於受了一個多月的苦。
師夜白心痛不已,只覺得心窩子都被人捅了幾刀。
「回稟將軍」李簡低垂著頭,盡量簡短敘清來龍去脈,「屬下在給您傳書之後,就立即將此事稟告了二姨娘,她也確實將案子交給了官府,可是查了幾日,都沒能找到一絲線索,這事……就只能不了了之。」
師夜白眉頭越皺越深,越覺得此事蹊蹺。
「將軍,還有一事——」李簡欲言又止。
師夜白做了個「說」的手勢,按著自己的眉頭,不知在想什麼。
「小姐失蹤,屬下第一時間沒能找到她,就先回府想辦法,見到小姐的丫鬟正被二姨娘施刑,說她偷了夫人遺物,想拿去府外換銀兩,就是此物——」
李簡將早就碎了的那個玉簪,呈給師夜白。
一見此物,師夜白渾身一顫。
幾乎顫抖地將整個手帕裹在掌心,不敢用力,怕將它們捏得更碎。
玉簪已經碎成了幾截,她親手刻下的那個「夜」字,也斷成了幾瓣……
要不是師夜白對它太過熟悉,恐怕都認不出它原來的樣子。
「婉婉——」
師夜白不禁低喚師煙煙她娘的名字,低垂的眼眸,全是哀傷。
李簡見將軍露出從未有過的低沉情緒,還有其他事情想一併上報,此時亦不敢再言。
一時沉默,師夜白沒再說話,李簡跪在地上也沒移動半分。
不知過去多久,李簡見將軍毅然轉身去了書房。
往日寬厚的高大身影,此刻,竟顯得有些單薄……
只聽風中送來冷硬的一聲,「自己去領罰吧!」
聽到這聲,李簡反而鬆了一口氣,憋在心底一個多月的自責,也終於有了發泄的途經。
雖已不見將軍蹤影,卻還是恭恭敬敬應了聲,「是!」
猛地起身,身子有些輕晃,來不及歇息片刻,立即上趕子受罰去了。
將軍府書房。
秉燈獨坐。
師夜白的視線,膠著在掌心的碎玉簪上,似乎定了神。
良久,一聲低嘆,「婉婉,我沒將煙兒照看好,你會怪我吧?」
燈影微黃,孤影成雙。
「沒了你,我都不知怎麼當爹——」
自責、可憐又有些撒嬌的語氣,這些旁人都聽不到,這輩子只有一人能有幸聆聽。
將碎玉簪貼在胸口位置,他露出想念又哀傷的神色。
突然,外面傳來一下敲門聲。
「將軍,是老奴張全。」
師夜白情緒一瞬轉變,目光凜然一正,又變成了那個氣勢逼人的威武大將軍。
「進來!」
張全有些膽戰心驚地將府中情況,一一與他彙報。
而西院影煙閣,送走了師夜白,迎來了另一個不速客。
「怎麼喝起酒來了?」
衣著如雪,銀髮如緞,此人正是玉無邪。
他悄無聲息飄至對面長椅上,按住了酒罈上的那隻縴手。
「夜了,別喝太多——」
聞著酒香,玉無邪都知道壇里的是陳年老酒。
好酒自然烈,她一個女兒家,又年紀尚小,不該喝這麼多。
而師煙煙顯然不這麼想。
喝酒都要被人管?
真是和尚訓道士,管得寬!
柳眉一豎,面色不悅。
靈巧地一脫手,瞬間將酒罈子划拉過來。
唇角一揚,笑他自不量力。
流暢而華美的袖袍在眼前滑過,玉無邪亦十分迅疾地奪過她另一隻手裡的酒杯,露在面具之外的那處下頜角,端的是線條優美,可惜無人欣賞。
平靜的黑眸,溢出些許波瀾,如深海般難測。
這丫頭,總是不聽勸,玉無邪暗自搖頭。
師煙煙瞥了他一眼,見他往日滾著冰山之巔寒氣的星眸,現在有些冰雪消融,銀髮流雲般傾瀉而下,散落腰際,身上似乎還帶著沐浴的清香,氣質高雅出塵,如九天宮闕之上的謫仙。
氣質出塵不錯,為何偏偏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性子,煩人!
師煙煙輕哼了一聲,喝酒正處興頭上,驀地被人叨擾,很不開心。
單手舉起酒罈子,直接灌入口中,烈酒一衝喉嚨,頓時一個激靈,爽!
別說,這裡的酒和二十一世紀的洋酒、紅酒就是不一樣,大口喝,一下子能辣到心裡,簡直刺激!
玉無邪在來之前還曾告誡自己,一定要盡量溫和,要順著她,要軟些語氣,別又惹她生氣,最後不歡而散。
可是,這才忍了半刻,就要破功——
這麼喝法,她身子怎麼受得住!
扔了搶來的酒杯,伸手就要去奪罈子,師煙煙餘光一瞟,迅速撤離椅子,一晃後退數步,身子抵在門框上,將半罈子陳年壺觴,一口氣灌下了肚!
待到玉無邪一把奪過酒罈,壇中空空如也,簡直氣得神仙都要跳腳。
「你——」
真是個不聽話的小狐狸!
玉無邪好是無奈。
便是酒鬼,這麼灌上半壇,也得有些醉了。
玉無邪氣得將酒罈扔到一邊,掌風一掃半邊門扉,門栓瞬間插上。
喝了這麼多酒,再吹了夜風,輕易就能染上風寒。
見她斜斜地靠在關著的門上面,面色紅潤,小臉兒剔透可愛,唇濕濕的紅得誘人——
玉無邪心底里的那股兒無奈和怒氣,不知怎麼,瞬間就消了大半。
也不知,她現在醉是沒醉?
玉無邪有些遲疑地,微微靠近了她。
發現她歪歪地站在那兒,懶洋洋地側著腦袋,見他靠近,沒有躲開,也沒露出厭煩表情。
遂,玉無邪大膽地伸手拉住了她。
掌心溫軟,小巧的手包在他掌中,一切剛剛好.
心,頓時軟成一片。
早已將她動不動就炸毛的古怪性子,丟在了腦後。
不怕死的得寸進尺,伸出另一隻手,將她貼在臉上的一小束髮絲兒,輕輕拂開。
手剛碰到她熱燙燙的臉頰,玉無邪不禁一顫。
幾乎是極度輕柔緩慢地,將那調皮的髮絲兒,定在了她小巧可愛的耳朵上。
因為離得近,還能聞到她身上散發的酒氣。
玉無邪極少飲酒,根本不喜酒味,卻不知怎麼,由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酒香,奇怪的有股致命的吸引力。
貼著她,玉無邪側身靠在門上,細細看她的眉眼,發現她真的無一處不精巧,無一處不美好。
她才十四,不知再過兩年,會長成哪般絕色模樣,玉無邪有些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