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出乎意料的劍意
我打不過他。
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需要多少無奈，多少勇氣，才能說得出口？
人是喜歡競爭的動物，誰都不願意承認比對方弱，但隻有情況……那就是實力差距過大。
雖然有神品法器在手，但陸本偽並不會狂妄的覺得能與對方一戰，他心裏很有B數，至少從上次一戰後，他已經模糊地能看到差距。
“你……你說什麽？”
陸簇薛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目瞪口呆地看著侄兒陸本偽。
“我打不過他。”陸本偽臉火辣辣的燙。
上清派這邊，頓時忍不住哄堂大笑。
“沒打怎麽知道打不過？”陸簇薛幾乎氣瘋了，臉色鐵青地說道。
“上次秘境一戰，現在仍曆曆在目……我的確，不是他的對手。”陸本偽苦笑道。
陸簇薛不說話了，一張老臉陰沉無比。
他知道，陸本偽不是一個膽怯之人……事實上能成為門派前三的，膽識都不會差。
但，他現在卻主動認輸了。
而且，還是未戰先敗。
這種感覺，讓陸簇薛心裏很不舒服。
“師傅，我來對付他！”
靈峰派那邊，一個弟子自告奮勇地說道。
何長老皺了皺眉，思索了一番，最終還是說道：“算了，就別上去自取其辱了。”
那弟子急了：“可是長老……”
“上次試道大會，你連陸本偽都打不過，憑什麽能勝他？”何長老哼了一聲。
那弟子聞言低下頭，不再說話。
的確，連陸本偽都主動認輸的對手，他又怎會是對手？
“錢俊，你去試試。”
天玄門這邊，孫長老對身旁弟子吩咐道。
“是。”
一個麵色冷峻的弟子，領命走了出來。
錢俊的實力，在上清派雖不如方炎，但也能進入前五階段……孫長老心想，即便不敵，也不至於慘敗，若真有特殊情況出現，自己也可借口出手，試探一下那曾帥的實力。
錢俊是一個劍修，不過他的劍並非什麽神兵利器，跟陸本偽的神品法器比起來，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
他手中拿著的，是一把木劍。
是的，木劍！
在陰陽界裏，實力最次也有煉氣初期水準的修士，早就放棄了最初過度用的木劍。
這種劍，多用來驅鬼辟邪，但真正鬥法，卻是派不上用場。
上清派這邊，看到對方居然用的是木劍，不禁爆發出一陣噓聲。
“曾帥在我派的實力可入前三，貴派用木劍對敵，未免也太小看人了吧？”謝九冷笑道。
孫長老氣定神閑，沒有回應。
錢俊持劍走到曾劍麵前，行了一個禮，說道：“得罪了。”
“來吧。”曾劍淡淡地說道。
錢俊手中劍一轉，朝著曾劍淩厲地刺了過去。
曾劍瞳孔一縮，嘴角露出笑意：“有意思，一把木劍，居然能練出劍意。”
錢俊身形化影，混身被黑色內勁包圍，手中的利刃環繞著一濃鬱的黑『色』氣勁，劍速如風般施展而出。
唰唰唰——
隻是一個眨眼，就刺出了三劍。
劍氣不斷纏繞著曾劍，就像跗骨之蛆一般，緊隨而至。
曾劍屈指一彈，紫光與劍氣碰撞在一起。
而在這一刻，錢俊動了。
速度快的讓旁人隻見連綿不絕的黑光，上一個瞬間尚未看清，下一個瞬間已然不知道又攻出多少招。
曾劍不斷閃避，影子般的在劍影中閃移騰挪，臉色微微動容。
而攻擊方錢俊心中更是狂震，出道以來，從未發生過這種事情，一套“流星”劍法施展完畢，卻竟未傷到對方半分。
“這世上，怎麽可能有身法比流星劍法更快！不可能！”
要知道，這套流星劍法，可是那位前輩親手傳給自己的！
愣神間，曾劍似有不耐，隨手一掌打去，卻猶如千斤之力。
錢俊大驚，赫然後撤，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好劍法。”曾劍輕笑道，“可惜，你的人卻配不上這套劍法。”
錢俊臉色一沉，說道：“何解？”
“你的進攻，過於追求速度，卻放棄了原有的精準，而顯得雜亂無章，雖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快而無序，隻會是破綻百出。”曾劍淡淡地說道。
錢俊瞪大了眼睛。
這些話，那位前輩當時也這麽說過……
“我今天心情不錯，就破例，讓你學習一下吧。”
曾劍懶洋洋地說道，隨手撿起地上一根枯木。
“你現在，就把我手中的枯木，當做是劍。”
錢俊皺眉道：“枯木，又怎會是劍？”
“愚不可及……你現在手中的桃木劍，不也是劍麽？傳授你這套劍法的人，讓你用木劍，便是讓你明白，天下萬物，皆是劍。”曾劍搖了搖頭，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
錢俊愣了愣，似在沉思。
曾劍緩緩將枯木斜舉身側，左指在的上麵輕輕一彈：“接招吧。”人如影子般朝錢俊撲上，錢俊劍相迎，金光大盛，隻見無數金『色』光影或快或慢，或猛然彎曲轉向的朝自己全身空門傾瀉而下，心中的駭然無法言表，迅速舞起手中利刃同時抽身後撤。
錢俊舞的快，退的快，曾劍卻是更快，眨眼間兩人交手近十招，曾劍淩空一個後翻，落在山腳靠近靠近山壁處。錢俊渾身上下多出無數道劍傷，卻都極淺，咽喉處一絲極彈的紅線，心口，小腹均留下一處不深的刺傷。
“多謝曾兄手下留情！在下已有所悟，佩服佩服！”錢俊雖然傷勢不少，卻顯然並不影響大礙，十分禮貌的抱拳道，之前傲慢之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崇敬。
他相信，即便對方和師傅對劍，恐怕都有一戰之力。
“指點你，隻是看在教你這套劍法的人麵子上。”曾劍淡淡地說道。
“無論如何，謝謝了，我輸的心服口服。”錢俊認真地說道。
此時，全場鴉雀無聲。
何長老萬沒想到，他門下最強的劍修弟子，居然敗了。
其他人更是難以置信，這個叫曾帥的弟子，居然對劍道有如此造詣……
可是，他不是在煉丹閣幹活的嗎？
冷傲雪咬著嘴唇，眼中在曾劍和錢俊之間不斷跳躍，最終輕歎一聲，說道：“世上，怎可能有這麽強的劍法……而曾兄，卻偏偏，贏了這劍法。”
不光是冷傲雪，身旁的左唯，亦是心中震撼。
半晌後，左唯問道：“傲雪，你覺得，你有把握贏那錢俊嗎？”
“回稟師尊，若以生死拚鬥，弟子自信能贏……但純以劍術而論，我卻輸了一籌不止。”冷傲雪說道。
左唯歎了口氣，他知道，自己的這套劍法，終於無法滿足冷傲雪了……
冷傲雪的資質，絕不會在那錢俊之下。
他們的差距……是劍術。
“這一天，還是到了。”左唯喃喃自語，從身上拿出了一個白色小手帕，遞給了冷傲雪。
冷傲雪抬頭一臉不解。
“用這塊牌子，去尋我表姐，她會帶領你，進入一個新的劍道層次。”左唯淡淡地說道。
冷傲雪瞪大了美目，心中激動不已，再三謝過後，小心翼翼地收下了牌子。
左唯的表姐是誰，冷傲雪自然知道，或者說，整個上清派，陰陽界的人，都知道……12歲進入萬劍閣第一首席弟子，16歲繼承萬劍閣長老之位，18歲與僵神相遇，從此名動天下……
現在，自己竟要去找她。
想到這裏，冷傲雪的心就忍不住瘋狂跳動。
“試道大會那天，記得來參加。”左唯麵無表情地說道，“去吧，現在就走，要想超過他們，你隻有不斷的努力。”
“是，師尊。”冷傲雪抱拳道。
“傲雪……你，你要走了？”
一旁的雷子楓，卻是露出不舍之色，自上次秘境試煉後，兩人結下了生死情誼，雖然嘴上都沒說，但心裏已被對方視作未來的伴侶。現在眼看冷傲雪即將離開，心中就有種說不出的酸楚。
“雷兄，我會回來的，等我。”冷傲雪破天荒的嫣然一笑。
這笑容，或許隻有她對他才會擁有。
看到這笑容，雷子楓心中的鬱悶，糾結，一下子全都沒有了。
他很想衝過去，將冷傲雪緊緊抱在懷中。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麽做……至少眼下，他不能亂了冷傲雪一心問劍的決心。
“我會等你的。”
看著冷傲雪漸漸遠去的身影，雷子楓心中百感交集。
“她回來之時，修為和劍道，必會踏入到一個新的台階……到時，即便是你，也遠遠不是她的對手。”白雲道人在一旁似笑非笑地說道。
聽到這話，雷子楓身子一顫，臉色變得煞白無比。
他本是雷係幾十年難得一見的天才，若非曾帥橫空出世，他是當之無愧上清派最強弟子。
修雷法之人，心態本就耿直，驕傲，或多或少，有些大男子主義。
他可以容忍自己暫時落後曾帥，但絕不想連自己的女人都比不過。
如果冷傲雪這趟歸來，實力大增，到時自己，還配得上她嗎？
嗖——！
白雲道人手掌一揮，一道金色的令牌，被雷子楓穩穩接過。
“去吧，跟隨這塊令牌，去尋找我的師傅，有他的指點，你絕不會落後於那丫頭……不過記住，試道大會那天，人一定要到。”白雲道人笑著說道。
“多謝師尊！”雷子楓大喜過望，連忙道謝，直感到幸福實在來的太突然。
雷子楓走後，白雲道人看向沉默不語的左唯，笑吟吟地說道：“未來我派的希望，就指望雷子楓和冷傲雪了。”
左唯皺了皺眉，說道：“不止。”
“哦對了，還有一個曾帥，我居然把他忘了，哈哈哈哈！”白雲道人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
左唯眼神愕然地看向白雲道人。
這老道，很少笑。
更別提像現在這般……笑得如此古怪。
……
……
錢俊的敗北，終於讓所有的風波落下了帷幕。
孫長老，陸簇薛，何長老，再不會懷疑，也沒辦法懷疑曾帥的實力。
雖然，他們依舊不相信，曾劍能打敗天師境的獨龍撰。
“這切磋也切磋完了，各位長老若沒有其他事，可就此散去了……恕我們不遠送。”丁不過心情大好，臉上帶著笑容說道。
“哼，這一次，是我們的失策……你們上清派，還真是收了一個厲害的徒弟啊！”
孫長老冷笑道，眼神怨毒地看著曾劍。
殺孫女之仇，他自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但報複的手段，卻也不能在光明下進行了。
“不是我厲害，而是門派教的好。”曾劍淡淡地說道，“若各位長老感興趣，也可加入我上清派，相信以後，未必不能有我的成就。”
“混賬！”
“簡直放肆！”
“小子，你最好不要太過分了！”
壓抑了一晚上的怒火，幾個長老終於忍不住要爆發了，手中掏出了法器。
上清派這邊，長老和弟子，極有默契地紛紛往前走出一步，將三派長老等人圍住。
“我弟子不會說話，我在這跟你們道歉……但若是你們要動手，那我們上清派，也不會怕的！”丁不過冷哼道。
何長老等人，看著周圍黑壓壓的人群，每個人神色冰冷，手上緊握法器，一副蠢蠢欲動之態。
這場景，像極了人間界被古惑仔包圍的畫麵。
三個長老盡管心有怒氣，但麵對人數優勢，也不得不放下身段。
“是我們衝動了，望貴派包含。”何長老等人深吸一口氣，說道。
“好說。”丁不過笑道。
陸簇薛眼含深意地看了眾人一眼，冷冷道：“咱們試道大會那天見！”
等天玄門，靈峰派，和土靈宗的人離去後。
上清派這邊，則是爆發出一陣巨大的歡呼聲。
弟子們一窩蜂地衝了上來，將一臉茫然地曾劍高高舉起，拋下，又舉起！
“曾帥！曾帥！曾帥！”
每個人，都在高呼著曾劍的“假名”。
他們激動，自豪，喜悅！
幾個長老在旁邊含笑注視，臉上帶著唏噓。
上清派這些年，被天玄門等帶頭宗門，上門欺負了多少次，敲詐走了多少好處，他們早已，記不清了……
曾經的三大宗門，淪落至此，他們哪能不憤怒，哪能不怨恨，哪能不憤慨？
他們一直在等著，
等著一個反擊的機會到來，等著上清派重回三大宗門的這一天！
這一天，或許已經不晚了！
看著被人群簇擁的曾劍，左唯眼中充滿了複雜之色，嘴裏輕聲嘀咕道：
“是你，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