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恨還是愛
破天閣。
五名血煉閣的弟子，神色冰冷地站在林坤麵前，麵無表情地說道：“林長老，現在，你可以把仿仙鳳紋爐交出來了。”
林坤渾身顫抖，緊握著雙拳，旋即，又慢慢鬆開，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可以。”
他從身上，掏出一個巴掌大的迷你小藥爐，遞給了其中一個弟子。
那弟子驚訝道：“不是吧？這玩意，就是仿仙鳳紋爐？可怎麽……”
“仿仙鳳紋爐可縮小放大，隻需念咒￥%￥%##，即可變大。”林坤解釋道。
“啊？念啥？”
“￥%￥%##@。”
“……”
“怎麽了？”
“靠，你不會是在罵我吧？這雞兒話誰TM聽得清？這樣，你用筆寫下來，動作快點，別墨跡。”
林坤氣得青筋直冒，想要發怒，但最終，還是把怒火壓下去了。
這些弟子，顯然是楚風派來，故意折煞自己銳氣的。
因為自己在門派的狂妄作風，楚風，終於還是決定對自己“出手”了。
楚風不同於曆代掌門周文龍……如果周文龍是以大局為重的話，楚風則是對權利，看得極重，尤其是突破天尊之後，更是不允許有人踐踏他的尊嚴……這一次自己對那個叫曾帥的發火，等於是間接不給楚風麵子，所以楚風，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羞辱自己。
林坤，突然開始想念周文龍的時代了……
血煉閣的弟子，拿走了仿仙鳳紋爐後，林坤的心，一直就無法平靜。
坐在空蕩蕩的屋子裏，林坤感覺自己，忽然一下子老了很多歲。
他一直無法忘記，那幾個弟子臨走前，譏諷，嘲笑的神色。
他不能，也不敢對這些弟子出手。
這五個弟子的修為，每一個都是煉氣後期巔峰，自己即便出手，也未必能勝……敗了，丟人現眼，勝了，楚風不定會因此找茬，把自己趕出破天閣。
他感覺，自己的地位，已經一天不如一天了。
這一晚，林坤喝了很多酒，喝的醉醺醺的，眼眶泛紅，他想要打人，他想要發泄，他想要……
他神色落寞地靠在牆角，不知道在想什麽。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臉色愕然地看向門外……
門外，站著一個女人。
披肩長發散落在酥肩，皮膚白皙，眼神冰冷中卻帶著一絲嫵媚，手上，拿著一把長劍。
“上……上官盈？”
林坤難以置信地驚呼道，隨即揉了揉雙眼……沒錯，這個女人，居然是昔日萬劍閣長老——上官盈。
上官盈嫣然一笑，對林坤拋了一個媚眼。
這一個媚眼，差點把林坤的魂給勾走。
林坤在上清派幾十年，從不近女色，其實不是他不想近，而是他狂傲的性格，以及粗獷的外表，實在讓女人們敬而遠之。
其實，他也有喜歡的人。
記得當年，那個在山巔之上，一襲白衣，舞劍的十二三歲小女孩。
幽幽紅顏，森森劍影，伴著四麵楚歌的韻律……
女孩的動作很優美，很緩慢，她抓起劍，輕舞飛揚，隻見她把手揮向前方，用她的手腕轉動劍柄，劍也慢慢轉了起來。漸漸地，劍越轉越快，把地上的花瓣也卷起來，空中飄著淡淡的花香。遠處，聚集了所有蝴蝶，往這個方向飛來，陪伴著一起翩翩起舞……
她的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遊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真是一道銀光院中起，萬裏已吞匈虜血。
舞到深處，她仿佛與劍融為了一體，她嫣然笑靨的那一刹，衣袂已經隨她曼妙的身姿翩翾。她仿佛就似是月殿飄落的素女，輕盈清新。足尖輕輕一點，完美的旋轉後，水袖在虛空中淺淺的一抹，就像是要撥開綿綿的雲彩。在層層疊疊的裙尾紛紛垂下後，一切事物似乎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誰知她的裙角此時又悄悄揚起，不是風，輕巧的步伐卻更甚風吹。。她的每一個動作，帶給人的並不是窒息的壓迫，而是沁透心底的震撼……
那時，不過才二十五出頭的林坤，有些恍惚，心髒很快。
一陣微風吹過，伴隨著劍光，那女子，卻已不見。
等林坤反應過來時，喉嚨上，卻已多出一劍。
而劍的主人，則是那神色冰冷的小女孩。
“別動！”
林坤剛要解釋，女孩清冷的聲音已從身側響起。
“我……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隻是……”
“你是什麽人？別說謊，否則，我殺了你。”
林坤有些惱怒，那時，他已是破天閣實力不弱的弟子，現在被一個小蘿莉嘲諷，他怎咽的下這口氣？
“我是破天閣的弟子林坤，小妹妹，把你的劍拿開，否則我要是傷了你，到時候你可別哭鼻子。”林坤冷笑道。
女孩真的把劍拿開了。
隻不過，她眼中敵意更甚。
‘是啊，其實從那時候開始，她就一直，把我當做敵人吧？’
女孩推開三米，用劍指著林坤道：
“你的資質，很差，傷不了我。”
林坤聞言，不怒反笑道：“是嗎？那這樣，我讓你一隻手，咱們來比試一番？”
女孩沒有說話，手中劍光閃爍，已做了回答。
那劍光，如卷起了漫天紅葉，速度極快。
林坤大驚，他萬沒想到，這個十幾歲的姑娘，身手居然如此了得……連忙低聲一聲，避開劍光，同時揮動拳頭，從側方，朝女孩攻擊。
唰唰唰——！！
女孩嬌喝一聲，單手打出一個中級火焰法術，另一隻手，將劍舞出一道蝴蝶劍氣。
林坤倉皇打開火焰，正欲反擊，喉嚨處，卻抵上了一絲冰冷。
劍尖，直指喉嚨。
“你的動作，太慢了。”
女孩冷冷道。
林坤渾身冷汗直流，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屈辱。
“再來，我定能勝你！”
“再來多少次都一樣，你的拳頭，隻有力量，卻沒有任何變化……沒有變化的招式，縱然威力驚人，也永遠也別想傷到我。”
小蘿莉語氣橫秋的說道，再不看林坤一眼，轉身就走。
啪嗒！
林坤半跪在地，一拳，又一拳地往地麵砸去。
多年來的自信，就在這一刻，被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給狠狠地擊碎。
他開始恨，恨女孩的驕傲，恨自己無能。
伴隨著這股恨，他開始瘋了一般的魔鬼修煉。
隻是多年後他才明白，這股恨，其實也是愛。
他通過努力，終於成為了門派首席抵在，在一次門派比試中，他擊敗了所有弟子，最後與那個女子對上。
那時候，女子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嬌媚動人，隻是那股冰山冷漠的氣質，依舊存在。
而林坤也終於知道了女子的名字——上官盈。
“這一次，我定會勝你！”林坤正色道。
“我認識你？”上官盈露出疑惑之色。
“……”
這句話，帶給了林坤說不出的憤怒。
他大吼著，將全身的速度，力量，提升到極限。
上官盈終於露出戒備之色，手中長劍，劃過一道又一道劍光，與林坤的拳風撞在一起。
很多年前，你曾說過沒有變化的招式，永遠也勝不了你。
為了打破這個魔咒，這些年來，我未曾修煉任何招式，而是不斷地追求極端……力量，速度，爆發力，我全部都練到極致，便是為了有一天，能打敗你，看到你屈辱地躺在我的身下……
現在，我覺得我能做到了！
林坤的強大力量，終於讓上官盈感受到了忌憚，一次又一次的衝擊，讓上官盈香汗淋漓，陷入困境。
一番交戰，一直持續了幾百回合。
林坤看到上官盈露出疲態，心中狂喜，淩厲的一拳，狠狠地轟了上去……
然而，上官盈的身影，卻突然消失……
她的身體，化作劍光，朝自己急需飛來……
林坤的呼吸，幾乎瞬間停止……
天外飛仙，人劍合一。
他知道，他又敗了……
“我想起你了。”上官盈擦去嘴角血液，淡淡道，“沒想到，這些年你倒是變強了很多……隻是，依舊如此愚蠢。”
女子，走了。
冷漠無情地走了。
留下頹然，絕望，萬念俱灰的林坤。
盡管，他已經表現得很出色了……
多年後，林坤成了破天閣長老，上官盈成了萬劍閣長老。
兩人，很少再有交集。
而那顆恨與愛交織的心，卻悄悄埋下。
……
……
這一晚，她又來了。
林坤簡直不敢相信，他揉了揉眼睛，驚呼道：
“上……上官長老？”
上官盈巧笑嫣然，緩步離去。
林坤因為喝了酒的緣故，腦袋暈乎乎的，多年來的情感，一下子傾瀉而出，大聲喊道：“別走！你別走！上官盈，你是我的！曾劍，根本配不上你！”
他衝了過去，
外麵夜風瑟瑟，天氣微涼。
一道寒光，從天而降，
劃破了，林坤的喉嚨。
林坤瞪大瞳孔，看著上麵的上官盈，慢慢地變成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還好，不是她。”
臨死前，他露出欣慰的笑容，喃喃自語，驕傲了一輩子的身軀，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