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飲酒殺人
世界上有許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比如，你以為我要舉個例子。
世界上有許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比如，潘天騰絕對想不到馬虎會打自己。
世界上有許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比如，我也絕對想不到馬虎會來找我。
正和白璐享受“燭光晚餐”，琢磨今晚是不是該跟她坦白一下，把界限分清，誤會解開，甚至想了諸多說辭的我，卻被一個突然出現的身影給弄得什麽心情都沒了。
“是在這裏還是出去？”馬虎站在餐桌旁邊，沒有了之前的玩世不恭，而是眉宇間透露著肅穆與幾分悲涼，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我不是不懂，隻是我不明白，剛才還看到他暴打潘天騰，一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今天就要造反的激烈模樣，怎麽轉瞬之間……又回來原來的樣子了？
“快點好嗎，我時間不多，還要趕著回家吃飯。”馬虎不耐煩地說道。
“回得去嗎？”我歎了口氣。
“我一定要回去。”馬虎眼神迷離的說道，仿佛已經聞到了家裏的菜香。
“既然不願意，為什麽還要來？”我問。
“人在江湖，生不由己，有些事不是我不願意就能不去做的……在我最落魄，快要餓死的時候，是那個狗娘養的東西收留了我……沒有他，就沒有我的今天，我也不會認識現在的妻子。”馬虎深吸一口氣，看了看四周，語氣平淡中帶著顫抖，“我現在的妻子，以前就在這家餐廳當服務員，不過她命不好，被潘天騰這畜生給看上了，霸王硬上弓之後，變成了他的玩物……”
“在一次出行中，潘天騰被人暗殺，是我拚死帶他殺出了重圍……他為了獎勵我，把妻子介紹給我認識，讓我跟她結婚。”
“我答應了，並且婚後生活也很愉快，還生了一個兒子。”
“本來，我想讓妻子忘掉仇恨，畢竟潘天騰是我的‘恩人’，妻子也同意了，可是潘天騰這王八蛋死性不改，就在前幾天給我派任務出去的時候，又去我家糟蹋了她。”馬虎捏著拳頭，咬牙切齒，“我欠他一條命，所以他讓我還，我必須得還，出來混，得講信用，這是為我自己，也是給兒子樹立榜樣……當然，我不是讓兒子去當保鏢，這世上，恐怕沒有任何保鏢，有我這般窩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老婆被人欺負，卻隻能忍氣吞聲，還得替他賣命，嗬嗬嗬，可笑，真是可笑！”
馬虎眼神黯然，自嘲地笑了起來。
聽了馬虎的經曆，我和白璐久久沒有言語。
潘天騰的惡，馬虎的知恩圖報，這兩條毫不相關的平行線，卻硬生生地連在了一起，即便想要脫出，也是千難萬難，在一些風光的外表下，誰又能懂他的苦？
我拿出一個杯子，給馬虎倒了杯酒。
馬虎雖然叫馬虎，但他做事的時候一點也不馬虎，不管是殺人還是喝酒。
他喝的很謹慎，很小心，從頭到尾，哪怕是仰頭的時候都不忘用餘光掃向我，到最後喝完卻是一滴不漏。
“嘖嘖，真是好酒啊，能再來一杯嗎？”馬虎放下杯子，大笑道。
我翻了個白眼：“廢話，兩萬塊的茅台國酒之父，能不好喝嗎？”
不過我還是給他倒了一杯。
他很快喝完，我給倒滿。
不多時一瓶見底，我又讓服務員上了三瓶。
要說這世上隻有一種珍貴的液體，這種液體就是酒。
隻有酒才能使人忘記一些不該去想的事，而人最大的悲哀，就是去想一些不該去想的事。
酒如同蝸牛背上的殼子，可以讓你逃避進去，哪怕有人一腳踩下去，你也看不見了。
馬虎的老婆被人睡了，他很不愉快，所以他要喝酒。
馬虎不想殺我卻飛殺不可，這依舊讓他很不愉快，所以他要喝酒。
也許人忘記煩惱的辦法，除了死之外，還可以喝酒。
馬虎酒量驚人，但幾瓶下去，菜都不吃一口，此刻也是眼神混沌，臉頰泛紅。
他放下了第五瓶一口悶下去的白酒，哈哈大笑道：“過癮！實在過癮！”
這放蕩不羈的笑聲，讓周圍的食客紛紛側目，也讓我想到了那個不愛出鞘的劍客賀一劍，那個有著同樣落寞眼神的男子……仿佛他兩此刻的身影，疊加在了一起。
“我去買單吧。”白璐從椅子上站起來，輕聲說道。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自然明白待會即將發生什麽。
我擺了擺手，說：“不用。”
“不用？”白璐疑惑。
“你在裏麵坐一會兒，我和馬虎出去醒醒酒，待會誰第一個進來，誰就買單。”我笑著說道。
聽到這話，白璐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栗起來，臉色變得慘白。
“如果不是你第一個進來呢？”白璐咬著嘴唇說道，眼眶隱隱泛紅。
“那你就回家。”我淡淡地笑道。
“不等你？”白璐問。
“不等。”我搖頭。
白璐沉默不語，神色之中帶著幾分驚慌，和幾分幽怨，更多的卻是失落。
“走吧。”我心裏輕輕地歎了口氣，對馬虎說道。
馬虎愣了片刻，搖搖晃晃地跟在我後麵。
餐廳的後門是一個老舊樓房，往裏麵走會看到坑坑窪窪的樓梯，順著樓梯往上走，有一個寬闊如籃球場的天台。
我和馬虎一前一後，來到天台。
略帶潮濕的熱風吹過，身體暖洋洋的，我伸了個懶腰，說道：“真的不在考慮一下了？”
“不考慮。”馬虎搖搖頭。
“現在這個社會，很少有人講這些東西了。”我轉過身，麵對馬虎說道，“你品質高尚我很欽佩，但潘天騰做了壞事，也算是抵了你一條命……既如此，又何必執著於替他賣命？”
“一事歸一事，這次若是我能活著出去，我會去找潘天騰，打斷他第三條腿。”馬虎認真地說道。
我苦笑道：“既然你堅持，那我就成全你……不過友情提醒，你是打不過我的。”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馬虎喃喃自語，肩膀微沉，雙腿一前一後分岔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