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頭發
下午的時候，我又去了那家理發店。
這個點差不多是吃飯的時間，按理說沒多少人，但那家理發店卻是人滿為患，清一色殺馬特總動員，坐在裏麵嘻嘻哈哈，搞著洗剪吹和菊染燙。
我剛一進去，那史蒂芬郭就迎了上來，一看是我，說：咦，你不是上午那人嗎？你咋又來了？
“來看看……你這人挺多的呢。”我隨意說道。
“那是，整個細水鎮，就屬這家理發店最俏。”史蒂芬郭得意洋洋地說道，“怎麽樣，辦張卡唄，我給你打八折。”
我說先看看，辦不辦卡待會再說。
“那行，辦卡隨時叫我哈。”史蒂芬郭扭著屁股走了。
我打量起理發店，發現這裏裝修其實挺講究的。
怎麽講究呢？
四個彩柱，分東南西北屹立靠牆麵，天花板一半是空的，另一半放著鏡子。
二樓樓梯口左側，掛了一把裝飾刀。
這些“暗操作”，在風水裏屬於刀懸百靈。
一把刀，將財運從外麵切開，意味著所有的財……都流到這裏來了，所以其他店沒生意。
就憑這一手，我可以斷定這老板不一般。
最讓人懷疑的，是二樓旁邊的一個小屋子。
這小屋子正對洗頭房，門是鐵做的，一把黑色大鎖鎖在上麵，不知道裏麵有什麽。
我趁理發師們不注意，就悄悄來到了那鐵門麵前，眯著眼睛往裏看。
這門雖然上鎖了，但有一條縫，不過因為太暗，幾乎看不到什麽。
“好看嗎？”
一個戲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嚇了一跳，回頭發現是史蒂芬郭，他正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剛準備解釋，他就擺了擺手，說：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的理發店為什麽這麽火？
“你的理發店？”我驚訝道，這才明白，敢情這貨就是老板呢。
“當然。”史蒂芬郭笑吟吟地說道，指了指樓上，“上麵談？”
我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跟著史蒂芬郭去了樓上。
出乎意料的是，樓上的空間比樓下大，但並沒有用作理發，而是變成了一個私人的休息室。
史蒂芬郭一屁股坐在辦公椅上，以一種俯瞰的眼神看著我。
這眼神看得我挺不舒服，便幹脆學他一樣，坐在了另一張椅子上，然後麵對他。
“開個價吧。”
史蒂芬郭說道。
“開價？”我疑惑道。
史蒂芬郭冷笑，說你別裝了，大家都是吃陰飯的，規矩不可能不懂……你小子我知道，陰陽推拿店的老板是吧？最近你挺出名的，不光是細水鎮，就連網上都有你。
我有些意外，沒想到自己的身份，居然早就被他看穿了。
既然這樣，那還裝個球啊？
我直接開門見山，說昨天那個超級賽亞人，突然猝死了。
史蒂芬郭“哦”了一聲，說：然後呢？
“他的死，是不是和你的理發店有關？”我說道。
“顯而易見的事。”史蒂芬郭攤了攤手，說道，“這樣的社會渣滓，活著也沒什麽用，倒不如早死早超生。”
我沒想到這史蒂芬郭這麽心狠，變相害死了人家，居然就是一句早死早超生？
“你是怎麽做到的？”我問。
史蒂芬郭打開麵前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了一個黑色的瓶子，扔給了我。
我接過來一看，上麵寫著四個字——定性發膠。
“既然你能找到這，那我也不打算瞞你了……這發膠裏，灌了很多特殊的陰料，那些殺馬特非主流用了我的發膠，他們身體就會產生一種反應。”史蒂芬郭笑吟吟地說道，“這反應，會讓他們興奮，對這家店產生依賴性……如果去了其他理發店，一定會不滿意，輕則和理發師吵架，重則打起來都有可能——到最後，肯定還是要回我這裏來的。”
聽到這話，我心想難怪呢，這麽醜的造型，還有如此多的人追捧……搞了半天，都是這發膠在作怪。
我打開發膠蓋子，用鼻子聞了聞，倒是沒聞出什麽名堂來。
“沒這麽簡單吧？”我放下發膠，冷冷地看著史蒂芬郭說道，“這些用了發膠的人，身體還會出現衰老的狀況……昨天那個爆炸頭，就是在你做了頭發死的。”
史蒂芬郭笑了笑，說：這不很正常嗎？任何東西，都不可能不付出代價就拿到。
我冷哼道：問題是，他得到了什麽？
“得到了滿足，得到了虛榮。”史蒂芬郭回答。
我特麽笑了：滿足？虛榮？就那他殺馬特發型，有個蛋的滿足啊？
“你不滿足，不代表別人不滿足。”史蒂芬郭說，“我發膠裏的那種成分，可以讓人大腦神經一直處於“幻想”狀態，在你眼裏他是殺馬特，在他的眼裏，也許就是七龍珠裏的孫悟空。”
我沉聲道：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用過發膠的人，身體會出現急促衰老？
“無可奉告。”史蒂芬郭笑著說，“咱們都是明白人，何必把事情鬧大？回到前麵的話題，多少錢，你開個價吧？”
這家夥是想收買我？
問題是，這可涉及到人命的事兒，錢能解決嗎？
我搖了搖頭：我不要你的錢。
“那你要什麽？”史蒂芬郭問。
“我要一個公道。”我冷冷地說道，“那些死者不能表白死，我要為他們討回一個公道。”
史蒂芬郭笑道：這麽說，你是要和我作對了？
哢嚓！
我手掌猛然握緊，將那發膠硬生生地捏得變形。
這就是我的答案！
“好，很好！”史蒂芬郭冷笑道，“希望你別後悔。”
我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理發店。
這人心狠，比林誌勇還狠。
林誌勇雖然貪錢，但他心不壞……這一點，憑他願意放棄血泥人就可看出。
這理發店，再這麽搞下去，不知道多少人要受害。
用人命換來的金錢，那是血財，會遭天譴。
不過我等不到天收他的那一天……今晚，老子就要收了他！
我沒有回家，而是在理發店附近，找了家茶樓，開了個包廂，正好可以看麵理發店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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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等就是晚上十一點，理發店的燈開始熄滅，估計是打烊了。
我看到史蒂芬郭從店裏走出，鎖上門後，攔了一輛出租車走了。
細水鎮的人大多睡得都很早，現在幾乎看不到幾個人影。
我貓著腰，偷偷摸摸地來到理發店，就跟做賊似的，左顧右看了一下，確定沒人，拿出準備好的鐵絲，躲著門鎖一陣擺弄。
這鎖挺精致的，一般人還真打不開，但哥們以前也不知道是不是當過竊賊，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我拉開門，走進店裏，裏麵黑漆漆的，但我沒有選擇開燈，而是憑感覺，摸索著前進，一直來到靠二樓的那個鐵門，拿出鐵絲，開始開鎖。
這鎖開到一半，我突然聽到裏麵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
心裏頓時“咯噔”一跳：裏麵有人？
想到這，我更是加快了動作。
等鐵門打開後，我看到了終身難忘……或者說非常恐怖的一幕。
裏麵點了十幾根蠟燭，放在四邊擺著，中間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坐在一張破舊的椅子上，手裏抓著一大把頭發，用力地吸允著。
這老頭一隻眼睛沒了，另一隻眼凸了出來，往外吊著，臉部高高浮腫，還有白色的濃流出來，手指上都是凍瘡，看著不像人，倒像一個老僵屍。
我徹底驚呆了，就這麽愣愣地看著他。
這……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感覺上是個人，但又不像人。
老頭仿佛沒有看到我，抓了一大把頭發，放在嘴裏，就像嬰兒吸奶一樣，用力地吸允著，喉嚨裏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曾老板，你還真是不死心啊？”
一個冷冷地聲音從門口傳來，我心中一驚，剛準備回頭，後腦勺忽然遭到重擊。
砰！
我腦袋頓時天旋地轉，金光直冒，眼前一黑，狼狽地摔倒在了地上。
醒來的時候，我還在這個房間裏，不過身上被一捆繩子綁得結結實實。
史蒂芬郭就站在我旁邊，那個老頭也在。
他雙手抱胸，譏諷地看著我：醒了？
我試著動了動身子，不過沒什麽用，繩子很緊。
“你呀你，我好心讓你開個價，你不要，警告你，你又不識好歹……你說這是何必呢？”史蒂芬郭冷笑道，“現在好了，變成甕中之鱉了？舒服了？快活了？”
我深吸一口氣，說道：你要殺我？
“不然呢？我還得一天到晚防著你，煩不煩啊。”史蒂芬郭哼了一聲，“放心，我會讓你死得沒什麽痛苦，你的頭發呢，我也不要了，跟稻草似的，我老爹吃了說不定還會食物中毒。”
“你他媽頭發才跟稻草一樣呢……誒？老爹？”我正破口大罵，忽然愣了愣，看向旁邊的老頭說，“這個老頭是你爹？”
“不然你以為？”史蒂芬郭說道。
我問史蒂芬郭，你老爹為什麽要吃頭發？
史蒂芬郭笑了笑，說道：嚴格來說，是吃頭發上的靈氣。
靈氣？
我想到了琳姐的話，她說那個“賽亞人”的頭發，一絲靈氣都沒有。
敢情，就是被這老頭吸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