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凶魂
隔天,我和楊薇正在家裏吃飯,李先生給我打來電話,說他做了一個怪夢。
我一聽立刻精神來了,忙問他做了什麽夢?
“我夢到自己在一個很繁華的地方,有點像是香港電影裏的尖沙咀,拿著砍刀在砍人。”李先生說道。
“砍人?”我驚訝道。
“對,我還特地去查了周公解夢,說砍人代表做夢人最近處於一種極端壓抑的現狀,情緒容易失控,屬於大凶之兆。”李先生擔憂地說道。
我讓李先生別想這麽多,這可能是屍魂在他體內起作用了,因為每次屍魂推拿,屍魂都會以托夢的形式出現。
李先生這才稍稍安心。
我又問他,記不記得,在夢裏砍了誰?
“女人,一個很漂亮的女人。”李先生說,“她沒穿衣服,光著身子在街上跑,我手裏拿著刀,瘋了一樣追趕她。”
“追上了嗎?”我忙問道,心想這女人應該就是魅惑女神了吧?
“追上了,還把她砍死了。”李先生苦笑道,“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特別惡心,夢裏我就像個殺人魔,一路狂奔,把那女人追上後,砍死了她,用刀子割掉了她的腦袋,剖開了她的肚子,切開了她的大腿,把她的腸子挖出來,然後……”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我正在吃飯呢!”我無語地說道。
“啊,對不起對不起。”李先生連忙道歉,問我這是怎麽回事?
我讓他仔細回想一下,做夢時他身上是什麽穿著打扮。
李先生想了半天,說道:我想想……嗯,夢中的我,好像上身穿了一件紅色馬甲?其他就不清了……哦對了,我還戴著一個鴨舌帽,對,我當時戴著鴨舌帽!我在砍那個女人的時候,從她身上的血跡裏看到了自己的模樣,現在還記得!沒錯了,就是這樣。
紅馬甲,鴨舌帽?
聽到這話,我心裏頓時“咯噔”一跳,自語道:莫非是那個殺人狂眼鏡坤?
“眼鏡坤?什麽眼鏡坤?”李先生不解地問道。
我苦笑:如果是他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怎……怎麽麻煩了?”李先生顫聲問道,“曾大師,你可別嚇我啊,你知道的,我本來膽子就小……”
我歎了口氣,告訴了李先生眼鏡坤的事。
以前在香港尖沙咀有個殺人狂,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隻知道新聞報道的時候他自稱自己是眼鏡坤。
眼鏡坤並不戴眼鏡,他是個精神分裂患者,在13天的時間裏,殺了22個女人。
為什麽眼鏡坤如此痛恨女人?
有人說他曾被女友背叛過,受到刺激導致精神崩潰,所以產生了殺害女性的變態心理。
眼鏡坤的作案時間都是在午夜,作案時會戴著鴨舌帽,把眼睛遮住一半,然後穿著紅色的馬甲。(據說這馬甲是他女友買給他的禮物)。
總之那段時間,因為眼鏡坤的事,尖沙咀人心惶惶,隻要聽到他的名字皆是聞風喪膽……不少大人為了哄小孩睡覺,故意說:你再不睡眼鏡坤就來找你了。
孩子們很害怕,立刻乖乖睡覺。
後來皇家警察發動追捕,終於將眼鏡坤捉拿歸案,沒有任何審判,直接送往刑場槍斃。
不過……他的“傳說”卻沒有就此結束。
據說,午夜2點,如果路過尖沙咀的街道口時,最好低著頭,不要往前看,無論前麵出現什麽人,都不要看,直接走過去,更不能回頭。
否則,你看到的或許就是一個穿著紅色馬甲,戴著鴨舌帽猙獰的臉……
……
聽了眼鏡坤的介紹,電話那頭久久沒有聲音。
“喂?李先生你還在嗎?”我說。
“在……我還在。”李先生的聲音響起,透露著幾分驚恐,“大師,有件事我一直忘了說。”
“什麽事?”
“我現在穿的衣服,就是紅色馬甲。”
“……”
我驚出了一身冷汗,問李先生是不是在嚇唬我?哥們好歹是陰陽推拿師,你是嚇不到我的!
“沒有,這個夢醒來後,我突然就產生了穿紅色馬甲的欲望,然後就把很早就沒穿的馬甲翻出來穿上了……”李先生顫顫巍巍地道,“大師,會不會是眼鏡坤的鬼魂在影響我?”
“極有可能。”我沉聲道。
“那我該怎麽辦?我寧願做一輩子軟蛋,也不想變成眼鏡坤!”李先生慌了。
我想了想,說:那隻能把眼鏡坤的神“送”走了……不過我現在體力還沒回複,暫時送不走他,你可能還要多等幾天。
“好吧,那隻能這樣了。”李先生歎了口氣。
我叮囑他,讓他這幾天最好不要出門,以免眼鏡坤的鬼魂發瘋,惹出事就麻煩了。
李先生說:不出門是不可能的,最近幾天我老婆經常去朋友家打麻將,要我淩晨開車去接她,如果不去的話……
“不去又怎樣?最多不過是打你一頓!”我不耐煩地打斷道,“李先生,你有點骨氣好不好?都這個節骨眼了,你還顧及這顧及那?到底是你老婆可怕還是眼鏡坤可怕?”
李先生有些猶豫,說盡量吧。
掛了電話,我長歎了口氣,覺得這事要黃。
以李先生這軟弱的性格,讓他反抗朱姐幾乎是不可能的。
主要也是倒黴,招到誰不好,居然招到了眼鏡坤這個邪神!
看樣子,這“請神”要提前了。
我讓楊薇給我買一些補品回來,然後這幾天就做三件事。
靜坐,吃補品,睡覺。
總之,我爭取早一點恢複體力,把李先生身上的眼鏡坤送走。
……
幾天後,我接到了朱姐的電話。
我擔心是不是李先生那出了什麽事,她來責問我的。
沒想到朱姐第一句話就是謝我,說多虧了我的屍魂推拿,她老公現在變得爺們多了。
我心中一驚,問她怎麽回事?
朱姐高興地說:這慫屁股總算不慫了……昨晚我在朋友家打麻將,他去接我回家,我一個姐們看到我老公來了,就使喚他,讓他出去買點夜宵過來。我一聽就不樂意了,憑什麽我家老公要給你買夜宵啊?不過我故意沒吱聲,想看看我老公什麽反應,結果你猜怎麽著?
“李先生拒絕了?”我問。
“沒有,他真去買了。”朱姐得意地說,“他買了一大碗麻辣燙回來,把碗蓋打開,全部倒在我那姐們的臉上了,一邊倒還一邊說:你不是要吃夜宵嗎?我讓你吃個夠……哈哈,我當時故意罵他,其實心裏樂壞了。”
“還有這種事?”我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李先生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來!
把麻辣燙蓋在別人頭上,這得多殘忍,多變態?
“還有啊,早上我和老公出去遛狗,路過一個甜甜圈攤車的時候,我家狗在攤車輪上撒了點尿,那甜甜圈老板竟然踢了它一腳,我氣壞了,正要教訓他,沒想到我老公直接衝過去,對那攤車老板拳打腳踢,還罵了他一通……唉呀媽呀,真是別提多解氣了!”朱姐洋洋得意地說道。
聽到這裏,我的麵色一下子變成了死灰色,心中的震撼無以複加。
李先生確實變了,但他不是變得爺們,而是變得“殘暴”了。
再這樣下去,我真擔心他會成為第二個眼鏡坤。
“曾老板,你的屍魂推拿這麽神,幹脆也給我做個唄?我最近打麻將老輸,把那群臭娘們給樂的。”朱姐說。
我現在心亂如麻,哪還有心思做屍魂推拿?就找借口說:“以後再說,如果李先生還有什麽情況,記得及時向我匯報。”
“還匯報啥呀?他現在好得很!”朱姐咧嘴笑道。
掛了電話後,我開始坐立不安,心裏一直念叨著李先生的事。
不行,不能等了,多等一天就多一分危險!
我越來越有種不好的預感。
晚上,我給李先生打電話,讓他明天就來店裏。
“來店裏幹嘛?”李先生問。
“當然把神請走啊!”我皺眉道,“你的情況朱姐跟我講了,你最近的情緒似乎很不穩定。”
李先生笑著說道:沒有,我很好。
“這還好?”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說道,“把麻辣燙澆在人家臉上,暴打人家小販……李先生,你是不是瘋了?別墨跡了,明天就來我店裏吧,我就算拚著透支身體,也要……”
“我不來了。”李先生打斷了我的話。
“什麽?”我愣了愣,以為聽錯了。
“我說……我不來了。”李先生冷冷地說道,“我很喜歡現在的自己,無拘無束,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見誰不爽就K誰,這樣的我很好。”
我驚訝地半天說不出話來:你……你確定?
“確定。”李先生說。
我嚴肅地說道:李先生,你恐怕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現在的你,已經越來越像眼鏡坤了!
“像眼鏡坤?”李先生突然詭異地笑了,“不,不是像,老子就是眼鏡坤!”
“?”
我瞪大了眼睛。
“靚仔,畀你句忠告,唔好雞婆!”李先生突然陰蹭蹭地說道。
他的聲線變得很尖銳,嗓音充滿了陰沉,殘忍,血腥。
最重要的是……他說的是粵語!
李先生一個重慶人,怎麽突然說起粵語了?
我腦袋“嗡”地一聲,變得一片空白,心髒幾乎要從嗓子裏跳出來。
過了好久,我才顫聲問道:你……你真是眼鏡坤?
“嗬嗬嗬嗬……”
回答我的,是李先生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