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瘋女
三年仇怨，是時償還！
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如果小明真的被徐鳳霞附體，那麽她的死……怕是就沒那麽簡答了。
我回想到小明撕扯陳冰頭發時，那怨毒的表情，不禁心中嘀咕……她好像，對陳冰積怨頗深啊？
我問班主，徐鳳霞和陳冰關係怎麽樣？
班主說，陳冰是徐鳳霞帶她入行，教她唱戲，耍刀槍，吊嗓，把她培養成現在的頭牌。整個戲班的人都知道，她們倆關係很好，徐鳳霞更是待她如親生妹妹……不過後麵徐鳳霞脾氣變暴躁後，對任何人都不友善，陳冰也不例外。
我正要開口，後麵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大師，你可一定要收了徐鳳霞！”
轉身一看，竟是陳冰走了過來。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陳冰，說：你很怕她？
陳冰翻了個白眼：廢話，誰不怕鬼？
“可徐鳳霞可算得上是你的恩師，你讓我收了她的魂……不太合適吧？”我覺得這妹子有問題，她好像特別恐懼徐鳳霞，就試探著問。
陳冰冷笑，說她感謝徐鳳霞的授業之恩，但她變成神經病後，自己照顧了她這麽久，也算是還了這份恩情。
“神經病？”我愣了愣，驚訝道，“你說誰是神經病？”
“還有誰，徐鳳霞啊。”陳冰回答道。
我看向班主，見他一臉尷尬，說陳冰啊，你瞎說什麽呢。
“我哪有瞎說，她脾氣變差，不就是因為腦袋受了刺激麽？”陳冰滿不在乎地說道。
我問班主為什麽不告訴我？
班主歎了口氣：這麽跟你講，我們鳳舞戲班……曾經給政府、學校、大型商場演出過，也上過電視，名氣大得很。如果被人知道曾經的頭牌是瘋子，那對戲班聲譽影響太大了，所以我才隱瞞不說，怕你到處宣揚。
我覺得這個理由並不充分，戲劇這門藝術，在當今社會早就沒有了多少關注度，更何況區區一個戲班？別說出一個瘋子，就連徐鳳霞的死亡，都沒看到哪個網站頭條報道過。
這班主，怕是有什麽事在瞞著我。
我問陳冰，知不知道徐鳳霞是怎麽瘋的？
“鬼……鬼知道，或許她腦袋被撞壞了唄？”陳冰臉色變了變，不耐煩地說道。
我見她表情緊張，心中湧起幾分懷疑……難道徐鳳霞變瘋，是和她有關？
盤問她，估計她也不會承認。
既然如此，那就隻能問鬼了。
“徐鳳霞神誌不清後，都是你在照顧她？”我問道。
陳冰點點頭，說：可不是嘛……衣食住行，吃喝拉撒，都是我在料理，她病了之後脾氣變得古怪，動不動打罵人，我就沒少被她打，這瘋婆子，死了也好，免得禍害人。
我皺了皺眉，實在聽不下去了，就告辭離開。
走的時候，那陳冰還不忘衝我嚷嚷，讓我一定要收了徐鳳霞。
我沒有回推拿店，而是先去了陳媽的家，決定從小明身上找出真相。
一敲門，門就開了，陳媽一看是我，臉上露出欣喜之色，說：小凡，你總算回來了！小明發病了，你快進來看看！
我心中一驚，連忙跟著陳媽往裏走。
來到大廳後，我頓時傻眼了。
隻見小明身上的衣服脫了個精光，下麵穿著條女士黑色丁字褲，胸前戴著蕾絲文胸，站在一米多高的窗台上，一動也不動。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小明“發病”，不禁好奇。
可以想象，一個7,8歲的小男孩，穿著成熟女人的情趣內褲和文胸，會是一副怎樣怪異的景象。
小明旁邊站著一個老人，正伸著雙手，焦急地看著小明說道：小明，你幹啥呢？上麵危險，快下來！
這老人是陳媽的老伴，我們都叫他張大爺。
小明不說話，赤腳站在窗台前，麵朝著外麵的景色。
我悄悄走過去，對張老打了個眼神，讓他別緊張，然後往小明的方向看，發現他的眼睛是閉著的，嘴裏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像睡著了似的。
“小明？”我輕輕喊著他的名字，伸出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見他沒反應，我鬆了口氣，對張大爺說：沒事，孩子應該睡著了。
“睡著了？站著也能睡著？”
陳媽半信半疑地走過去，見小明確實沒動靜，想把他從窗台上抱下來。
然而她剛剛靠近小明，小明突然睜開了眼睛。
這一刹那，我清晰地看到小明的眼神充滿了怒火，就好像誰搶了他的玩具似的。
他轉過身，一耳光，狠狠抽在了陳媽的臉上。
啪！
一聲脆響。
明母懵了，我懵了，陳媽和張大爺也懵了。
“老不死的，誰讓你碰我的？滾！”
小明嘶聲吼道，他的聲音又幹又沙啞，就像幾天沒喝水的，聽在耳朵裏特別不舒服。
陳媽捂著臉，瞪大了眼睛，半晌後，哭天搶地地嚎哭起來，什麽造了孽啊，孫子不孝，巴拉巴拉的……
看到這一幕，我心頭無名火起，也不管這小子是不是被鬼附身了，衝著他怒斥道：小明，你怎麽可以打奶奶？
“滾！滾！滾！”小明冷冰冰地看向我，衝著我大罵，“我討厭你！討厭男人，滾滾滾！”
我氣壞了，你討厭老子，難道老子就不討厭你？正想過去教育一下他。陳媽和張大爺卻攔住了我，讓我別衝動，孩子還站在窗台上，太危險。
我心想這倒也是，必須想辦法把小明弄下來才行。
這時候，小明忽然翹起蘭花指，搖著腦袋，咿呀咿呀地唱起了戲：
欲哭無淚，欲說無話，怎禁得晴空忽起驚雷炸？
絕情話是真非假，親姑侄變做冤家。
無情劍當頭劈下，忍斬斷並蒂蓮花。驚得他目瞪口啞，壓得我如癡似傻。
隻覺得腿兒軟，步兒斜，混混沌沌理不清，絞心腸一團亂麻。
……
小明此時的聲音又尖又細，跟個小女生似的，身子一晃一晃的，擺出各種風.騷的姿勢，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這孩子腦殼壞了。
這戲我一聽就知道是《陸遊與唐婉》，不禁心裏發毛，看來小明真是被徐鳳霞附身了……而且還是神誌不清後的徐鳳霞。
徐鳳霞瘋了，所以她的魂也是瘋的。
那麽她附在小明身上，對明母和陳媽做出的舉動，也勉強可以解釋了。
小明唱了一會兒，從窗台上跳下來，蹦蹦跳跳地往廚房走去。
張大爺鬆了口氣，開始安慰哭得稀裏嘩啦的陳媽。
我正好奇，這小明幹啥去了？
突然間，我看到小明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兩隻手上，居然提著兩把菜刀，凶神惡煞地朝我走來。
我嚇得魂飛魄散，心想這熊孩子該不是要砍我吧？
“小明，把刀放下，快給我放下！”
我對他大聲喝道。
陳媽和張大爺也是嚇得麵如土色，開始勸著小明。
當然，他們並不敢接近小明，畢竟這小王八蛋手上還捏著菜刀呢。
小明一言不發，目露凶光，一臉怒氣地瞪著我。
我緊張地看著他，心髒砰砰直跳，身子一邊往後縮，一邊說：小明，你……你要做什麽？
“老娘叫你多管閑事！”
小明大吼一聲，猛地把手裏的刀子扔了出去。
唰！
刀子從我眼前劃過，插在了牆上的壁畫上。
我瞪大了眼睛，瞬間冷汗直流，這他媽的……要是再偏離幾公分，就要削到我腦袋了！！
“我叫你多管閑事！”
小明正準備扔掉另一把刀，我連忙一個箭步衝上去，把小明撲倒在地，沒想到這小子力氣大得驚人，差點把我掀翻。我隻能抓著他的手腕，另一隻手打算敲他後頸，把他敲暈，腹部突然一陣劇痛，居然是被他踢了一腳。
要說這一腳力氣可真不小，就跟那鐵錘敲在身上似的，差點把我胃酸打出來。
我他媽一狠心，準備用擒拿術把小明製服。
一開始不用，是因為我這擒拿術路子太野，用在孩子身上不太合適，怕傷著他。但現在生死攸關，我也顧不了那麽多，正準備有所動作，陳媽和張大爺過來幫忙了，三個人一起動手，經過了一番搶奪，總算是把小明手上的刀搶走了。
然後我們又七手八腳，把小明給綁了起來。
這時候的我，已是癱軟在地，氣喘籲籲，衣服都被冷汗浸濕了。
媽的，太雞兒危險了，感覺像從地府裏轉了一圈似的。
我實在想不到，小明居然會對我出手。而且，還是采取這麽可怕的方式。
“對不住了小凡，讓你受驚了。”搞定了小明後，陳媽對我歉意地說道。
我擺了擺手，說沒事，倒是小明，很讓人擔憂啊。
張大爺走了過來，對我說：小凡啊，你跟琳大師學了這麽多本領，小明這毛病，你看能搞定嗎？
琳姐很早之前就在細水鎮住下，開了推拿店，所以大家都知道她很有本事。
我跟張大爺說，我會盡力的。
“兩個老不死的，還有一個臭屌絲，快把老娘放開！老娘要砍死你們！砍死你們！”小明被繩子綁了之後，對著我們破口大罵，拚命掙紮著。
我氣得直哆嗦，心想你小王八蛋嘴巴還挺毒，罵爺爺奶奶不說，還罵老子臭屌絲？
等你長到老子這麽大了，你還不是臭屌絲一個？
過了一會兒，小明安靜了下來，嗚嗚地哭著，說：奶奶，爺爺，我疼，你們幹嘛綁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