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陰命
楊薇讓我快跑。
但我怎麽可能棄她不顧？
楊薇和那鬼嬰抱在一起，兩人在地上翻滾著。
我咬破食指，念咒：三天之上，以道為尊；萬法之中，焚香為首，急急如律令！
念罷，我衝到鬼嬰麵前，正準備將食指按在他的腦門上，忽聽一聲怒吼：
“大膽妖孽，竟敢在我化骨吉麵前放肆，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這聲音出現，猶如雷鳴，把我和楊薇都嚇了一跳……心想家裏什麽時候還藏了個人？
我注意到，地上多了一個模糊的影子，就站在楊薇的腳下。
這影子又長又壯，身上似乎披著盔甲，手持兵器，雖不見人，但聞其形就知不是凡人。
“天兵？”
我猛然醒悟，這應該是楊薇背上的靈符顯靈了，頓時又驚又喜，指著鬼嬰道：天兵大人，妖孽在這，請你快把他收服。
那影子什麽話都沒說，大步走到鬼嬰麵前，舉起手中兵器，咿呀呀地吼著，就要往下劈。
“呀——”
鬼嬰似乎受到驚嚇，發出一聲尖叫，從楊薇身上掙脫開來，化作一團黑煙，融入了楊薇的身體裏。
那自稱“化骨吉”的天兵見沒有目標，四處張望了一番，然後消失在了原地。
虛驚過後，我和楊薇躺在地上，喘著粗氣，皆是狼狽不堪，大汗淋漓。
楊薇問我剛才那是什麽？
我告訴她，那是神兵顯靈，把鬼嬰嚇跑了。
“哇，這位天兵大人好厲害呀。”楊薇拍著胸脯，如釋負重道。
我笑著說：厲害倒談不上，這化骨吉的名字聽都沒聽過，估計隻是十萬天兵裏麵的一個無名小卒，隻能用來震懾一下鬼嬰……時間長了，鬼嬰自然也就不怕他了……唉，要是能畫出齊天大聖，二郎神這種級別的神符，消滅鬼嬰根本不在話下。
楊薇問我為啥不畫？
我說哪有這麽容易？能畫出這種大神仙級別的畫符人，就算是天資絕頂，起碼也要花幾十年的苦功去修煉。
不管怎麽說，這次神兵顯靈……總算有驚無險。
後麵幾天，鬼嬰再沒出現，一直相安無事。但是……琳姐也沒有回來。
我很清楚，這種方式拖不了多久，如果鬼嬰狠下心要與天兵一戰，天兵未必是它的對手。
果然，第五天晚上的時候，還是出事了……
那天我正在客廳睡覺，楊薇睡在我臥室。（楊薇來了之後，她本來要求睡客廳，我回臥室睡，但被我給嚴詞拒絕。）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朦朧中聽到臥室裏傳來腳步聲，噠噠噠噠的，然後到客廳。我睜開眼看了下，是楊薇，心想應該是起來上廁所，就沒注意繼續睡，然後聽到大門“哐當”打開，然後又門上。
幾秒鍾後，我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臥槽，楊薇出去了？
我趕緊衝到門口，打開門……老遠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身影，朝著一處越走越走。
不是楊薇還能是誰。
大半夜的，她跑出去幹嘛？
我心中驚疑不定，但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跟了上去。
楊薇在前麵走，我跟在她後麵。
我發現她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胳膊都不擺的，兩條腿一前一後，邁著很不協調的步子，歪歪扭扭的，看起來就像是在夢遊一樣。
跟了一段距離，楊薇往後山上走。
我心裏隱隱不安，想著要不把她“攔截”下來？但又好奇楊薇到底去後山幹嘛。
這後山是細水鎮的一座荒山，沒有人住。以前還有不少墓碑，後來有位風水先生說這風水不好，不適合安葬，大家就開始遷墳，以至於到了現在，這裏連一塊墳都沒有。
楊薇走到後山腰，那裏有一個破舊的房子，她走過去，也不敲門，門居然自動開了。
等楊薇進去後，我這才開始跑動，一個健步，就來到了房屋門口，聽到裏麵傳來談話聲，嗡嗡嗡的，聽不太清楚，有點像是念經。
過了一會兒，楊薇開始哭，什麽“求你放過我，別纏著我了之類的。”
我心中實在好奇，就壯著膽子，把窗戶推開一條小縫。
這窗戶一推開，一股陰氣迎麵撲來……冷得我直打冷顫。
我還想打噴嚏，連忙捂住嘴巴，往裏一看，驚得我差點叫出聲來。
屋內光線昏暗，但還是能勉強看到，楊薇跪在地上，不停地磕著頭，哭著求饒。
在她麵前，站著兩個人。
不，確切地說，應該是一人一鬼。
鬼嬰和柳爺。
我實在沒想到，柳爺居然會住在這裏！
柳爺背負雙手，臉上麵無表情，居高臨下地看著楊薇，冷冷道：小女娃，你不要怪我心狠……為了煉製這‘極陰小鬼’，我付出的財力，人力，法力，都是不可估量的。到了這一步，你就乖乖認命吧？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選我？”楊薇不甘心地喊道。
“因為你的命格。”柳爺回答道。
“命格？”楊薇一臉不解。
柳爺撇了撇嘴，顯然懶得解釋，但我從門外聽到，卻知道這命格是什麽意思。
所謂命格，乃是一個人生辰八字中所占有的那些東西，比如說：年幹支為辛酉，本命元神為丁火，就是說出生那年屬於辛酉的丁火年，辛酉是指年份。
命格有好有壞，古人常說：人的命運是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的，就是指生辰八字中所帶有有吉凶禍福。
陰陽學中的命理學認為，這個世界沒有偶然隻有必然，無論多麽微小的邂逅都必定會影響未來的命運，緣分締結就不會消失。世界貌似很大，其實很小隻限於自己看的見的，手摸得到的。
有人天生撞財，即便沒有付出多少努力，依舊財源滾滾，想趕都趕不走，走到路上都能撿錢。
有人天生命悲，縱然一生行善事，為事業愛情努力奮鬥，但因果報推遲下世，現世依舊貧窮，受欺，一生不得誌。
“因為你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所以你的命格乃是大陰之命，出生百鬼送子，鬼氣衝天，一年四季手腳冰涼，身體虛弱，體弱多病，且命運悲苦……你這樣的命格，用來煉化我的‘極陰小鬼’，實在再適合不過。”
柳爺陰冷地笑道：我故意讓那兩個畜生強/奸你，就是為了加重你的怨氣……大陰命格之人，怨氣越重，煉化出的小鬼，威力也就越強。今日時機已到，為了我的偉大計劃，女娃你就委屈點，把命獻上吧。
說完這話，柳爺高舉雙手，念念有詞，然後一巴掌拍在鬼嬰的腦袋上。
那鬼嬰，瞳孔頓時突然變得如瑪瑙般血紅，嘴巴張開，裏麵鋒利牙齒清晰可見，嗷嗚嗷嗚地嘶吼著，朝楊薇爬去。
楊薇嚇得臉色慘白，一動不敢動。
說來也怪，那鬼嬰來到楊薇身邊，就像狗似的對她嗅了嗅，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卻並未出手，扭過頭，茫然地看向柳爺。
柳爺眉頭皺起，哼道：孽種，關鍵時刻居然下不了手？你可知道，你的死，就是因為這女人所為……現在，你居然心慈手軟？
鬼嬰怪叫著，最後開始嗚嗚嗚地哭了起來，血紅色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我在外麵看得嘖嘖稱奇，這鬼嬰雖殺人成性，但卻沒有忘記楊薇是他母親，關鍵時刻，居然不忍下手，這番作為，倒比這世上大多數人，要難能可貴的多。
“既然你不肯食她血乳，那我隻好讓你母親變成你最愛的食材了。”
柳爺桀桀怪笑，從身上掏出了一隻肥嘟嘟的蟲子，掰開楊薇嘴巴，把那肥蟲塞了進去。
楊薇捂著喉嚨，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撲通一下倒地，大聲慘叫。
“王八蛋！”我本來還想著先觀察一會兒情況，然後回去拿法器過來。或者給老程打電話，把這妖人抓住。但此刻眼見楊薇遇難，終是忍無可忍，亂了心智，一聲大喝，踹開了屋門。
門一打開，柳爺似乎並不驚訝，氣定神閑地站在原地，語帶譏諷道：我還以為，你要在外麵看一晚上呢。
我皺起眉頭，說道：你知道我在外麵？
“從你跟蹤她的時候，我就知道。”柳爺說道。
我看著楊薇在地上掙紮哭喊，心中說不出的難受，從身上掏出幾張符籙，咬牙道：馬上給她解藥。
“憑什麽？”柳爺瞥了眼我手上的符籙，“就憑你手上這幾個破紙片兒？”
“給我去死！”我大聲吼道，用力捏碎符籙，感受到掌心愈來愈熱，一個衝刺上去，對著柳爺就是一扔。
那符籙乃“洞虛靈火符”，乃是畫符中的上乘法術，是琳姐親手製作，特地給我防身的。
符籙扔在半空中，“呼”的一聲，化作一團火焰，撲向柳爺。
柳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待那火焰臨近身體，單手結出法印，對著火焰虛空一點。
嗤！
火焰頓時熄滅，變成黑煙，消散在空氣裏。
“繼續。”柳爺說。
“少他媽得意！”
我深吸一口氣，接連抽出“悶雷符”、“飛針符”、“金光符”，跟不要錢似的捏碎，往柳爺那一股腦扔去。
媽拉個比的，這麽多符籙，老子看你怎麽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