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無人不識君
「你?」李嫣面紗下傳出懷疑的聲音。
陳千萬感覺自己被忽視了,重重地點頭道:「當然!」他頓了頓,道:「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沒念出來的時候,陳千萬還感覺有些害臊,但一經出口,便是再也顧及不上其他,也不管其他人什麼反應,將李白杜甫的一大堆詩歌都給背了出來。
直將李嫣等人驚得一乍一乍的,心中暗自震驚,原來眼前這人其貌不揚,卻想不到有如此底子!
李嫣那雙面紗下的明眸也亮得猶如辰星一般。
「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雲良家女,零落依草木。「
當陳千萬念道這首詩詞時,李嫣似乎有所觸動,身上露出一股淡淡的憂傷。
雖說杜甫、李白等人所處的年代用詞和這裡有些差別,但語言上的運用卻是一通百通的,李嫣仔細一琢磨,便能發現陳千萬念出的詩詞語句幾乎是用得恰到好處。
「關中惜喪亂,兄弟遭殺戮。官高何足論,不得收骨肉。世情惡衰歇,萬事隨轉燭,夫婿輕薄兒,新人美如玉。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陳千萬忽然停了下來,看著李嫣。
後者此時捂住了嘴巴,發出一聲幽嘆。
「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真是好詞!想不到先生對這小道有如此深的火候!」李嫣忽然笑道。
儘管被面紗所阻,無法看清她的笑容,但陳千萬依舊覺得眼前一亮。
「哪裡哪裡!」他謙虛道。
這副姿態越發的顯得他不驕不躁的心態,讓李嫣越看越順眼。
「不知道先生如何稱呼?」
「陳姓,名千萬!」陳千萬嘴上說著,暗地裡卻是一陣腹誹:現在才問名字,之前怎麼不問?很失禮的不知道么?
「先生這一首詞不知道是何名?」李嫣問道。
陳千萬正要說話,卻聽得李嫣晃悠地道:「先生先不要說,讓李嫣猜一下。」她低喃了一陣,竟是將陳千萬剛念了一遍的杜甫的《佳人》絲毫不落地念了出來。
這記憶力果然不凡。
陳千萬自負,若是讓他記下的話,絕對要花個半小時不可。
「縱觀這詞從一開始便是以『佳人』,展開,莫不是就是『佳人』?」李嫣眼睛一亮,說道。
看到陳千萬點頭,她頓時興奮起來,猶如一個小姑娘一般,與之前那副帶著高冷的姿態完全不同。
兩人聊得興奮。
那邊等候的幾個文官可焦急了。
「這陳千萬年紀輕輕的,怎麼還對著詩詞有如此神的造詣?」一位文官顯然也聽到了陳千萬念出的詩詞,對他們這些文官而言,詩詞歌賦也算是一門技藝,在盛世的時候還出現過專門研究這一行的詩人、詞人。
不過這些落於浮華之上的東西在亂世中很輕易地便被淘汰掉了。
也只有寥寥的一些城主才會對這一行喜好,而傳承下去。
那李嫣的身份他們隱隱有所了解,所以才會一直忍耐,讓陳千萬與其交談,但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看那兩人相談甚歡的模樣,甚至有另尋他處,談個天昏地暗的趨勢,這幾名文官終於是坐不住了。
「咳咳,這個你們想好了,李姑娘的身份非比尋常,若是我們打攪了她的興緻,那以後我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一名文官咳了幾聲,說道。
「那怎麼辦?」
這句話嚇住了其他想要上前的文官。
「只能等著!大人那裡若是問起,我們便直說就好!」
「只能如此了!」
幾個文官意見統一,頓時沒了多少焦躁之意,甚至還研究起了陳千萬的詩詞起來。
這一研究頓時發覺陳千萬的詩詞之妙,讓人咋舌。
他們嘗試著用其他的詞或者句子來代替其中的某個部分,卻發現很難完全地融入到那種意境中。
隨後,幾名文官在某個句子的評價上起了爭執。
這局面不知不覺中就持續了幾個小時。
那幾名文官爭得口乾舌燥,正想讓人送點水來喝,卻駭然發現,陳千萬與李嫣等人已經失去了蹤影。
這下他們都慌了,連忙四處打聽,這才知道陳千萬在一個小時前就隨著李嫣而去了。
這時,他們背後的那些大人物久沒見到陳千萬的蹤影,又遣人而來,當聽到了這事後,頓時哭笑不得。
後面這幾名文官因此被削了職位,不過那些詩詞卻是被傳開了。
陳千萬這大詩人的名譽也不徑而走。
這倒是陳千萬沒有預料到的。
這些都是后話了。陳千萬和李嫣離去后不久,就被人尋來,這次來的是一位軍中的副尉,身後代表的是軍中的勢力。
李嫣也不好繼續挽留陳千萬。
「希望我們下次還有機會見面!」離去之際,李嫣說道。
「會有的!」
李嫣似乎知道些什麼,略帶擔憂地看著陳千萬遠去的背影,輕輕一嘆。
「小姐,你擔心什麼?」侍女小清疑惑地看著她。
「可惜了,天下無人不識君!」
說罷轉身進入屋中。
「天下無人不識?這有什麼可惜的?」小清一副茫然的表情。
陳千萬隨著那名副尉來到了最近的一處驛站。副尉扔給了驛站管理者一張玉石令牌后,領出了幾匹戰馬,連同幾名隨從戰士一齊往荒野外的方向奔去。
練兵大會的開展讓內城一下子顯得空曠起來,以往生活區上隨處可見的戰士此時只有一小部分還在此處,而且也是神色凝重的樣子。
陳千萬總感覺事情變得有些詭異。
若是之前他還分辨得清楚他的敵人,現在卻是一團漿糊般,很多情況都看得迷迷糊糊。
之前在沼澤地的襲殺,以及後面被班家的針對。他明明已經免去了這次的練兵大會,現在卻又要他繼續參與。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不容許他逃避一樣。
到底是誰?
他不信只有鐵洪的這層關係便能導致這些事件的發生。
或許這次的練兵大會便能讓這些隱藏在背後的東西露出端倪來。
陳千萬深呼了一口氣。
忽然前方來了一隊戰士,為首的戰士手中提著一個木箱子,將其交給了那名副尉。
那副尉和對方低聲交談了片刻,隨後便調轉馬頭,往陳千萬這裡行來。
「這東西拿著!等會聽吩咐就是了!」副尉隨手將木箱子扔給了陳千萬,目中的警告之意不加掩飾。
陳千萬敢肯定,要是他有什麼小動作,四周的戰士定然不會輕饒他。
雖說這些戰士的武力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但他們身後代表的至少是軍營中的某個大佬。
在明知道陳千萬的武力時還敢如此肆無忌憚的,絕對不會是中郎將那麼簡單。
「那麼只有少將級別了!」
至於城主,陳千萬並沒有太多的懷疑。在這種亂世中,城主在其領土中有著絕對的權力,如果是城主想要對付他,根本無需這麼麻煩。
「這木箱子裡面到底是什麼?」陳千萬暗自掂量了一下箱子。
他感覺自己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自動,任由著身邊的勢力折騰。
這種感覺令他很不舒服。
隊伍越來越靠近練兵大會的廣場。
讓陳千萬感到不妙的是,身邊的戰士也在一路上逐漸地換了一些全身籠罩在甲胄中的戰士。
他暗自使用了屬性探測功能,不安地發現這些戰士的屬性就十分的嚇人。屬性最低的一人,戰力上也達到了五階的地步。
而為首的人更是一位六階戰士,這種程度的戰士放到軍中至少是都尉級別的人物,如果領導能力足夠強的話,當上郎將也不是不可。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陳千萬沉聲詢問旁邊的一名全身被甲胄覆蓋的,看不清面孔的戰士。
後者微微抬頭,目光冷冷地看了陳千萬一眼,隨即又低下了頭。
陳千萬隻覺得被對方的目光刺了一下,這讓他有些駭然。
這名戰士不經意間逸散出的煞意竟是連他也被懾住了。
這些戰士絕對不是一般的戰士!
哪怕是在王牌中也是精銳!
陳千萬目光急閃,忽然他心頭一震,想起了在進城之前看到那跟隨在班家馬車後方的那幾個流民。
當時那幾個流民都是背對著他,但不知為何,那幾個流民的背影卻和眼前這些極為去強大的戰士隱隱重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