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涇河橋上
凌晨的時候，一封擬好的信函被蔡明帶到了鐵石城鄭晃手中。
鄭晃看了信，然後親自寫了一封信函交給了底下的人。
沒過多久，這封信就進入了涇河城，交到了周奇的手裡。
周奇打開信函，目中露出複雜之色。
但沒過多久，就走出書房，召集了上百騎精銳，在李雲等幾名伍長的陪同下往涇河城外奔去。
涇河城和鐵石城中間有一道河流，名為涇河。
此刻，涇河的一座石橋上擺了一張桌子。
桌上有兩隻空酒杯。
一文士就坐在石椅上。
背後只有一人陪同。此人背著弓箭，目不斜視，猶如木樁一般。
而那文士倒是十分輕鬆，看遠處風吹草驚，近處河水靜流，淡然寫意。
看到這兩人，周奇不由得想起那日他傾全城兵力出征，還沒走出多遠就遇到了李雲一眾戰士，一個個都是滿臉恐懼，心膽俱裂的模樣。
後來從李雲等幾位戰士的描述中，得知了鐵石城城破的原因，以及一銀髮少年驚天一箭的威能，不由得暗自咋舌。
李雲部眾士氣全無，當時的周奇儘管想再度起兵鐵石城，卻也無能為力，略一思索，便讓人將一封拜訪帖送了過去。
這兩日，周奇沒少從底下心腹口中得知，當日李雲帶去的那一千名戰士，夜夜有人驚醒，心中不由得對那銀髮少年起了濃厚的興趣。
可惜，這眼前這兩人都不是銀髮少年。
周奇眼中露出失望之色。
「周城主是否在未見到我家城主大人，心生失望？」周奇臉上表情一閃而逝，但那似漫不經心的文士卻一眼看穿了，朗笑道。
「當日一箭，驚退我涇河城三千精銳！如此絕世人物，自然想一睹真容！」周奇回道。他一點都不避諱談及此事，倒是讓蔡明高看了一分。
蔡明高聲道：「周城主此番前來，興師動眾，不知道是應邀而來，還是不請自來？」
「自然是應邀！」周奇表情不變，示意那一百戰士停在原地，只帶著李雲一人走到橋上。
他看了一眼鄭晃，目光隨即落到蔡明身上，道：「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蔡明！」
「千里駒蔡明？」周奇似也聽過蔡明之名，大感意外地道。
蔡明沒有否認。
有些東西在不同的場所、不同的人面前要有不同的應對之法。
該謙虛的時候謙虛，該高調的時候就要高調，否則那就是愚蠢了。
「可惜了，沒酒！」周奇看了下酒杯，嘆道。
蔡明笑了笑，「周城主既是應邀而來，自然有酒！」
言下之意，若是不請自來，就沒酒！
周奇聽出了話中的意思，看向眼前這個可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不由得心生肅然。
那銀髮少年到底是何人物，手中竟有鄭晃、蔡明之輩！
對於銀髮少年，周奇興趣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同時，也多了一絲恐懼。
蔡明拿出了精緻的酒壺，將桌上的兩隻杯內倒滿了酒。
「請！」他端起杯，做了個敬酒的姿勢。
周奇也端起了杯。
李雲想要阻攔，卻被他揮手制止了。
「能孤身一人破鐵石城的人，必定是當世人傑，此等人物，又豈會在酒中做手腳？「說罷，仰頭便喝。
「好膽氣！周城主能成為一城之主，果然不凡！」蔡明贊道。
周奇嘿嘿一笑，同樣沒有否認。
兩人連喝了數杯。
周奇忽地道：「不知蔡先生此次相邀，所為何事？」
蔡明放下酒杯，笑道：「此事先不說。不知周城主對自身的處境有多少了解？」
周奇目中精光一閃，不經意地道：「有什麼了解，安安心心做自己的城主便是！」
蔡明嘆道：「如果周城主這樣想，那就當蔡明沒問！」
周奇沉默了一下，笑道：「哈哈，只是開句玩笑話罷了。蔡先生乃當世奇人，涇河城如今面臨何種局面，我懂，先生自然也懂，因此又何必問我！」
蔡明肅然道：「周城主可聽過這一句話『人言不如己言，人知不如己知』？」
「受教了！」周奇嘆了一下道：「亂世無平地！自從大雪災過後，整個大元境內所有農業幾乎顆粒無收。如今的涇河城內憂外患，只能靠戰爭來奪取資源！獲得生存的機會！」
「可惜，涇河城終究只是小城！在更加強大的武力面前，只能退縮或者毀滅！」
「糧食緊缺，成了涇河城的內患。然而，就算解決了這問題，涇河城也無法生存多長時間！」說到這，周奇深深地吸了口氣。
蔡明知道周奇擔憂的是什麼。浚河城帶來的壓力是這片地域所有城鎮勢力都不可避免的。
尤其是帝都形勢穩定之後，各個大勢力似乎預見不久的未來，整個大元掀起的巨大風暴，不得不抓緊時間強大自身的實力。
蔡明看了一眼周奇，道：「其實周城主完全不必擔心此事，只要選擇投靠浚河城內憂外患，這些擔憂完全不會存在！」
周奇臉色一冷，道：「蔡先生不會是替浚河城當說客的吧！」
「當然不是！」蔡明說道，「我只是想看看周城主這方面的態度如何！如今看來倒是我多疑了！唉，內憂外患，倒也著實麻煩！不過，周城主有沒有想過勵農？」
周奇臉色稍霽，點頭道：「之前也嘗試過，可惜，種下的幾十畝莊稼還沒到收成之時，便被流匪、強盜，以及戰爭給毀了！況且，就算是熬到了收成之時，這些糧食怕是也保不住，被浚河城這些大城覬覦！」
「如果有人願意冒這個險，並願意為周城主提供部分糧食呢？」
周奇目露精光，道：「你是說你們城主願意種植，並提供部分糧食給我？」
「沒錯！」
周奇臉上露出興奮之色，但很快地就消退下去，「即便如此，浚河城那裡我也躲不過去！」
蔡明笑道：「如果再給周城主一座城呢？」
周奇豁然站起，目光灼灼地看著蔡明，冷笑道：「我可不信你們城主會這麼好心，將一座好不容易打下的城池送與我！除非，你們送我的是一座空城！」
周奇咄咄逼人的氣勢並沒有嚇到蔡明。
後者站了起來，搖頭嘆道：「原以為周城主是位英雄人物，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了腦子如此愚鈍！」蔡明說道。
「你說什麼！」周奇身後的李雲頓時大怒，猛地跨出一步，想要將這個口不擇言的千里駒緝拿，卻發覺一支冰冷的箭矢正對著他的頭顱。
「你再往前一步，我敢保證你們活不過3秒！」鄭晃冷冷地道。
這個一直如木樁的人一動便讓周奇和李雲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儘管他們都有心想試試鄭晃的箭術的，但理智告訴他們最好還是不要亂動。
「你的箭不一定能射死我們兩個！但我的人卻能殺死你們！」周奇道。
「你可以試試！」回應他的依舊是鄭晃。
周奇沉默了良久，終於再次坐了下來。
「先生說我腦子愚鈍！可否給我個理由？」
「送你空城和不送有何區別？做這種無意義的事情對雙方都沒有任何的好處！如此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周城主認為我們會做么？」蔡明道。
周奇沉默了。
許久，他眉頭一掀，道：「說吧，你們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