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時間和空間在此刻都仿佛停止了流動。


    喻安仰著臉,跟謝池淵四目相對。他身子發抖,聲線也在發抖:“謝,謝池淵。”


    謝池淵下意識的箍住了他的腰身,應道:“我在。”


    喻安伸手撐著謝池淵的肩膀,想要起來。可很快,他就發現謝池淵搭在他腰上的胳膊太沉,有點像是不想讓他起來。


    “你能鬆一下手嗎?”


    謝池淵沉默。


    幾秒鍾過後,他斂起唇角的笑意,把禁錮著懷裏少年的手給鬆開。


    喻安得到自由,立馬坐回到椅子上。


    他坐的板板正正,像是剛入學還害怕老師的小學生似的。


    兩個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喻安手指頭都攥緊了。他整理著胸腔裏翻湧的種種情緒,並深呼吸了幾下。


    “謝池淵。”


    勉強緩下來的喻安,說話終於不哆嗦了,他吐字清晰且認真的問道:“你是被炸壞腦袋了嗎?你的頭疼不疼?我沒有治腦袋的藥,你先堅持一下,等回去了可以找唐伊醫生治的。”


    謝池淵:“……”


    謝池淵眼底發沉,他總算知道自己不祥的預感是來源於哪兒了。


    在他的預想裏,他的表白估計會讓喻安震驚。但震驚過後,喻安應該是開心的,幸福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嚇到眼淚都要掉不掉的。


    謝池淵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錯,他在短暫的思索過後,問道:“是不是我告白的太突然了,你現在沒反應過來?”


    喻安聽到告白倆字,剛止住的哆嗦又想打了。


    他以一種極度緊張不安的語氣,跟謝池淵說道:“你不要說這個了,你一定是腦袋被炸壞了!”


    沒錯。


    謝池淵的腦袋肯定不正常!

    喻安努力的進行著自我安慰,以及對謝池淵的安慰:“你不用怕,等你治好了腦袋,就不會再說這些了。”


    謝池淵一雙黑沉的冷眸,如鷹隼般鎖定在喻安的身上。


    他看著喻安碎碎念著說他的腦袋壞掉了,沒有搭話。就在喻安剛要停下時,謝池淵的身子往前湊了湊。


    喻安心裏一慌,下意識就想跑。


    謝池淵卻不容分說把他再次拉近到跟前,聲音裏滿是壓抑的情緒,他叫道:“安安。”


    喻安啪嘰捂住嘴巴。


    不給親!

    他人雖然嚇傻了,但回過神來,還是能記起來謝池淵親了他一下。


    謝池淵看他捂嘴的動作,眼底愈發冷沉:“害怕被我親?”


    喻安不吭聲。


    謝池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對眼下這個超出預料的局麵,他有種脫離控製的感覺。


    兩人無聲的僵持著。


    半晌。


    謝池淵垂眸看著喻安的臉,問出了聲:“你不喜歡我?”


    喻安慌忙點頭。


    謝池淵表情都冷了,他幾乎是咬著牙的質問道:“你不喜歡我,為什麽還三番兩次的偷親我?!”


    喻安:“!”


    喻安想說我沒有偷親,可視線突然觸到了謝池淵脖子上的小草莓。


    他漿糊一樣的腦子,忽然像是被雷劈了似的,這一劈還給他劈清醒了!


    謝池淵說的偷親,難道是指他偷偷舔儲備糧?!


    果然。


    謝池淵修長好看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還有胸口的幾個地方:“你剛才。不是在偷親我?”


    喻安持續雷劈中。


    他瞪圓了眼睛,看著謝池淵身上的痕跡,又聽著謝池淵的質問。


    承認偷親,還是承認自己在舔儲備糧。


    這是個艱難的抉擇。


    喻安的大腦在這一刻急速運作著,他試圖找到一個完美的借口,但他急到鼻尖上都滲出汗珠了,借口還是沒找到。


    在謝池淵充滿壓迫感的目光下,喻安硬著頭皮,努力穩著聲線:“我,我就是親了兩口。但你不可以親我!”


    最後一句話,喻安說的飛快,生怕說晚了又要被親。


    謝池淵對他的回答,微微有些愣住。


    喻安破罐子破摔,繼續道:“我就是看你好親所以才想親的,但你不要誤會,我沒想要跟你談戀愛的。”


    跟儲備糧談戀愛,太讓他害怕了。


    喻安斟酌著措辭,試圖表達出來一種我隻是隨便親親,你不要認真的觀念。


    謝池淵聽是聽出來了。


    但他還是不敢置信,他謝池淵活了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被玩弄!


    “喻安。”


    謝池淵眼睛死盯著他,不甘的確認道:“也就是說,你隻是饞我的身子,其實並不喜歡我?”


    喻安表情一呆,隨後遲疑著點了點頭。


    他,他是饞謝池淵的身子來著。


    謝池淵被他這個點頭刺激的氣血翻湧,差點當場就被氣死。他胸口又沉又悶,緩了好半天都緩不下來。


    他冷笑道:“你倒是還挺誠實的。”


    喻安表達完了立場後,開始假裝縮進龜殼的小烏龜。


    謝池淵從沒想到,自己能丟這麽大的臉。他語氣低低的重複著:“你是想隻饞我身子,不跟我談感情。”


    喻安:“……”


    對,對的。


    謝池淵麵色陰晴不定,吐出倆字:“渣男。”


    新出爐的喻小渣男垂著腦袋,在掉馬跟當渣男之間,他羞愧又堅定的選擇了後者。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謝池淵晲著喻安,最後一次說道:“我再給你個機會,你好好回答。”


    “你到底願不願意跟我處對象?隻要你願意,以後我可以隨便你摸,隨便你親。願意的話就點個頭。”


    喻安垂著腦袋,不點頭。


    謝池淵自認為把姿態放的已經足夠低,可麵前這個沒心肝的小渣男,卻還是不肯答應他。


    一時間,他腦瓜子都是嗡嗡的。


    “喻安。”


    謝池淵抬手按了按太陽穴,竭力平複著情緒:“你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喻安聞言,幹巴巴的“哦”了一聲,隨後迫不及待的起身走開了。


    喻安一走,謝池淵就扯過被子,蒙住了腦袋。


    跑出去後又不放心的喻安,一扭頭,看見這一幕。他緊張的扒著門,探著腦袋,問道:“謝池淵,你是哭了嗎?”


    謝池淵拉下被子,露出麵無表情的一張臉。


    喻安見狀,瞬間收回腦袋,又跑了。


    腳步聲遠去,謝池淵麻木的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麽。


    另一邊。


    喻安把門掩上,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床上。


    幾隻崽崽們正在打架,八崽揮舞小觸手,把小九給捆起來,小蝴蝶則是飛在被綁起來的小九身上,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崽崽們為了不鬧出大動靜來,都是把自己縮小了再打架的。


    喻安坐到床上,看著打成一團的崽崽,幽幽的歎了口氣:“唉。”


    崽崽們心虛,一個個的該收小觸手的收小觸手,該收菌絲的收菌絲,小蝴蝶也乖乖的落到了喻安的肩膀上,親昵蹭蹭他。


    “大哥,你怎麽啦?”


    崽崽們察覺到大哥身上的低氣壓,體貼問道:“是被誰欺負了嗎?”


    喻安沉重的搖搖頭。


    他想想倍受打擊的謝池淵,不得不承認一個殘酷的事實:“是我欺負了別人。”


    都怪他不夠謹慎,讓謝池淵對他誤會的這麽深。


    現在在謝池淵眼裏,他就是一個莫得感情的渣男。


    喻安越想越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麽麵對謝池淵,他往後仰躺到床上,在發了會兒呆後,忽然想起了求助。


    謝池淵給了他手機,他摸索手機的時候,發現有個論壇。


    在糾結片刻後,喻安打開了論壇。


    他低頭,認真編輯著標題:“求救,我的儲備糧對我表白了怎麽辦?”


    仗著這是匿名論壇,喻安如實的把情況寫了出來:“我有一個儲備糧,他特別好吃,但是有點危險,我饞了會偷偷舔兩口。”


    “但是我沒想到,我偷偷舔幾口的時候被發現了,他以為我親他,所以對我表白了。”


    “QAQ我還沒想過要跟儲備糧談戀愛,可是我還要繼續跟儲備糧待在一起的。現在這種情況,我要怎麽辦啊?”


    這種標題跟內容迅速引來了一大波的吃瓜群眾。


    吃瓜群眾們嗅覺犀利,開始蓋樓:“樓主說儲備糧的時候,用了一個他字。是不是說這個儲備糧是個人?然後樓主隻饞人家,但沒有感情?”


    喻安一看這個分析,更憂愁了。


    在大家的思維裏,他們都以為自己的饞,是那個有一點下流的饞。


    唉。


    可他隻是想吃飽肚子啊。


    樓裏吃瓜的人越來越多,大多數都是在抨擊喻安這種渣男行徑的。而也要少部分的,思路竟然跟喻安一樣。


    “emmm我覺得樓主是真把儲備糧當食物吧,代入一下,如果我的大閘蟹突然跟我表白,還要跟我處對象,我估計都要被嚇死了!”


    喻安看到這條評論,瞬間很有同感。


    他回複著這一層的層主,並且繼續揭露道:“對的對的,我當時都害怕極了!”


    他找了幾個代表害怕的顏文字發上,跟這個理解他的層主聊了起來。


    層主無視食物會說話的詭異性,認真陪聊。


    聊了好半天,在喻安都要困了時,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好像還沒有找到解決辦法!


    樓裏的那些人都罵他渣男,還硬生生把帖子給罵成了hot貼,直接飄紅掛在首頁上。


    喻安很少看論壇,所以也沒在意自己的帖子飄了紅。


    他找不到辦法後,就失望的關上了手機。


    入夜。


    睡不著的喻安帶上鬧騰的崽崽,悄悄去堵了魔術師。


    魔術師看到他們,本能的就想扭頭離開。


    但喻安沒讓他跑得了。


    被勒令不許打架的崽崽們,好不容易可以被允許揍人了,一個個的都高興的不得了。


    魔術師雖然不弱,不過對上幾個A序列畸變體,再加上一個喻安,他被揍的毫無反抗能力。


    “喻安。”


    被按在地上的魔術師,眼睛死死盯著喻安,他喘息著問道:“你不是人,你是沒有被記載的畸變體吧?”


    “能養出A序列畸變體人,果然,才是最大的怪物吧。”


    魔術師說著說著忽然笑了起來:“太好玩了,哈哈哈,謝池淵一直都想除去所有的畸變體,他想為人類清除所有的危險。結果人類最大的危險,竟然全都在他身邊!”


    “你說,他要是知道你的身份,會怎麽對你?!”


    魔術師叨叨了一堆,喻安卻皺皺眉,不解:“你在亂說什麽話?誰告訴你我是畸變體了?你是得了幻想症嗎?”


    喻安隻覺得魔術師的腦子跟謝池淵一樣,今天都不太好使。


    他帶著崽崽們揍完了人,還要威脅:“今晚上的事,不許告訴謝池淵,要不然我還來打你。”


    喻安威脅完了不算,他帶來的崽崽也不是善茬。


    六崽附在魔術師耳畔,輕聲道:“你要是再敢猜測我大哥的身份,我保證,會當著你的麵,殺了赤鳥。”


    夜色漸深。


    出門發泄了一通的喻安,回到房間裏睡覺。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的夢境裏都是謝池淵在親他,然後親著親著,謝池淵突然啃他的嘴巴。


    就像以前他親眼見到的一對情侶,親吻的時候忽然張嘴咬對方一樣!

    喻安白著張小臉,心有餘悸的驚醒過來。


    崽崽們沒睡醒,稍微朝著被子拱了拱後,接著睡了。


    喻安被嚇醒,也睡不著了。他躡手躡腳的想去察看一下謝池淵的情況。


    透過沒關嚴實的門,喻安看見謝池淵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看著精神不怎麽好。


    喻安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門被人敲響了。


    是裴思。


    “謝哥,安安,你們醒了麽?”


    裴思心裏不想這麽早來打擾,可他實在是有事要找。而且他尋思,謝哥昨晚上都那樣了,應該也沒法做什麽夜間活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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