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大魚玩命的在水裏遊著,要把喻安拖進更深的海域。
然而,還沒拖過去,尖銳的骨刃就驟然刺來。原本不怕疼的大魚仰頭哀鳴一聲,啪嘰吐出了嘴裏的喻安。
哀鳴中的大魚隨後又抖掉身上的骨刃,扭頭就跑。
喻安被重重甩開,意識模糊間,跌入一個結實的懷抱。他被人攔腰抱住,正帶向沙灘上。
“謝哥!”
跟著謝池淵跑過來唐辛,看著從水裏出來的謝池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還好謝池淵沒犯軸的去追逃跑的畸變魚,要不然後果如何,他都不敢想象。
想到這裏,唐辛回過頭,衝著堂哥吼道:“唐伊!快給我謝哥看看!”
唐伊這會兒正在淺水邊亂找,他又急又怒:“等會兒,我先找我的小蝴蝶!”
奇了怪!
小蝴蝶就是飛到這邊的,可此刻偌大的海麵上連個蝴蝶影子都沒有。
熬了大半夜給小蝴蝶治傷的唐伊,懊悔的要命。早知道他就該把小蝴蝶給看得再嚴點兒了。
唐伊找不到小蝴蝶,被唐辛給催命似的催了過來。
他不情不願的看看謝池淵,語氣裏都透著低氣壓:“回去躺著,我再給你檢查檢查。”
貿然把骨刃給抽出來,估計又得多躺個一兩天。
謝池淵自己傷口蹦崩開,還沒撒開抱著喻安的手。
唐辛擔心道:“謝哥,你把喻安交給我吧?”
“不用。”
昏昏沉沉的喻安被放在沙灘上,做了個急救。急救沒進行幾秒,他就吐了幾口水,睜開了眼睛。
謝池淵看他醒過來,鬆了口氣。
沒多久,兩人都進了醫院。
謝池淵要去治療,喻安本來也要被帶去檢查檢查,可他搖著頭,堅持自己沒有不舒服的症狀,不讓醫生看。
某唐醫生痛失心愛的小蝴蝶,現在臉色沉痛的仿佛要給人出殯。
謝池淵瞥了眼幾步遠外的喻安,目光挪回到唐伊臉上,他沒好氣道:“不就撿了隻撲棱蛾子嗎?那玩意兒有什麽好養的。”
唐伊聞言,麵無表情的把消毒藥水全灑在了他傷口上。
“嘶——”
謝池淵吸了口涼氣:“你下手輕點!”
唐伊一言不發,給他崩開的傷口處重新上藥。
謝池淵看他這樣子,隻好做了妥協:“我下次外出要是看見什麽撲棱蛾子小飛蟲,都給你抓回來,讓你養個夠。行麽?”
唐伊冷笑:“嗬!”
他的小蝴蝶可是極其罕見的珍稀蝶,錯過了哪兒能輕易再找到!
越想越不爽的唐伊,對著謝池淵繼續“治療”起來。
喻安看看麵色不佳的唐伊,再看看忍痛的謝池淵,他抿了抿唇,悄悄退了出去。
謝池淵病房附近就是他的房間,他們都住在這個區域。
到了房間後。
喻安看見小白蘑菇已經回來了,小白蘑菇一副失神落魄的樣子,坐在椅子上發呆。
“大哥!”
看到喻安進來,椅子上的小娃娃哇的一聲哭出來。
喻安忙安撫的摸摸他的腦袋,哄他道:“小九乖,別哭啦。大哥沒事的,你看,我這不就回來了。”
小九抱著大哥的腰,他是真的害怕極了。
喻安把他抱著坐回到椅子上顧不上細細的哄。他從身上的口袋裏小心翼翼捏了隻蝴蝶出來。
受傷的小蝴蝶又被海水泡了一遭,傷口的視覺效果很滲人。
“小九,這是小六。”
喻安把小蝴蝶放在一塊攤開的幹淨步料上,他吩咐著小九:“幫我弄一點清水過來。”
眼淚珠子還掛在睫毛上的小九:“……”
瑪德。
這個撲棱蛾子怎麽找過來了?!
“小九,快一點。”
“哦,好。”
小九垮著張精致的包子臉,悶悶不樂的去打了水。
喻安則是找出酒精,棉簽。他垂眸,仔細的檢查著小蝴蝶的傷口,手都不帶抖一下的。
幸好,蝶翼有上過藥的痕跡。
喻安全神貫注的處理傷口,隻是他沒有藥,隻能做些最簡單的處理。
時間一點點過去。
喻安把存起來的營養膏打開,低頭喂著虛弱的小蝴蝶。
小蝴蝶努力吃著,都舍不得撒嘴。
喻安眉頭越皺越緊,他低低道:“六崽,你多久沒吃過東西了?”
六崽的傷一看就是好幾天了,畸變體都擁有強大的自愈能力,像六崽這樣自愈緩慢的隻可能是他在營養不良。
小九在旁邊沒吭聲。
六崽就是隻窮講究的撲棱蛾子,他有兩不吃:這也不吃,那也不吃。
自打營養膏缺貨之後,六崽先是休眠了一陣子。結果醒來後還是沒吃的,他就不高興的餓起了肚子。
小九沒他那麽講究,什麽都造。
隻是由於大哥的緣故,小九也不怎麽吃人。
畸變體之間可以互相進食,小九曾誠邀六崽一起幹掉小八,把小八做個鐵板燒,結果慘遭六崽嫌棄拒絕。
“慢點吃,一次吃太多會撐。”
喻安還在跟布料上的小蝴蝶說著話,小蝴蝶足足幹掉了兩管營養膏,才像個小紙片一樣滑了下去。
“大哥。”
小九期期艾艾的叫道:“六崽是要死掉了嗎?”
喻安把小蝴蝶放好,輕聲道:“噓,六崽睡了。他不會死的,他現在隻是變回了蝴蝶的擬態,慢慢就會恢複了。”
小九的目光頓時充滿了遺憾。
吃飽喝足又回到大哥身旁的小蝴蝶,直接陷入了深度睡眠。畸變體天生警惕心高,睡覺一般都是淺眠狀態。
像這種深度睡眠,除非是到了極信任的環境裏。
喻安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心裏一片安定。
六崽在大哥跟前過了明路,小九也知道自己沒下手機會了。他眨了眨眼間,能屈能伸的決定在大哥麵前,跟六崽暫時達成和解。
病房裏。
謝池淵受了一通罪,終於被唐伊處理完了所有的傷。
他額頭上滲著一層汗珠,看向唐伊的眼神也無比複雜:“等以後世道太平了,你還是去做獸醫吧。”
這給他處理傷口的手法,看著跟獸醫也沒差。
唐伊心情不好,不想跟他說話。
病房裏正死氣沉沉著,門口探進來一顆小腦袋,是把崽崽們都安置好的喻安。
“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
謝池淵見到他,問道:“你剛才怎麽不讓醫生再給你看看?”
喻安看了眼臭著臉的唐伊,小聲道:“我沒事,不用看。”
“行吧。”
謝池淵看他全須全尾的,精神也不錯,沒堅持著繼續讓他檢查。
喻安是過來給謝池淵發好人卡的。要不是謝池淵及時趕來,他可能就要被大魚給拖進深海淹死了。
唐伊瞅瞅他們,覺得再待下去自己眼睛就要疼了。
“我先走了。”
他收拾好了東西,推門就走。
喻安看看唐伊的背影,差點想跟上去。他還準備去找醫生要一點藥的。
“坐吧。”
謝池淵給他指了椅子,讓他坐下。
喻安乖乖坐下來,對著謝池淵真誠道:“謝謝你救了我。”
謝池淵淡聲的說了不客氣。
兩人目光對視,喻安看著他身上包紮的繃帶,突然問道:“謝池淵,你為什麽要救人類?”
從他們第一次見麵起,謝池淵就奔赴在拯救人類的道路上。
他殺喪屍,殺畸變體,哪怕傷痕累累,也要用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撐起人類的保護傘。
喻安不明白,他這樣日複一日的堅持,難道不會疲憊嗎?
他隻是個人。
他不是機器,更不是神。
謝池淵被問的怔了下。
好半晌,他才開了口:“這個問題,還從來沒有人問過我。”
對上喻安澄澈的眼睛,謝池淵認真思索了幾秒,這才以認真的語氣回道:“我十歲時,被我父親收養。我父親是個軍人。”
“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生活在部隊裏。保護人類,是軍人的第一使命。”
“人類中有作惡多端,忘恩負義之流,但同樣也有樸實勤勞,努力生活的人。作為軍人,我覺得保護後者,很有意義。”
喻安跟外麵的人接觸的並不多。
但他想想見過的背帶褲小朋友,死去的大叔,舊城裏的木頭……
“嗯!你說的對!”
喻安欣然讚同了他的觀點。
謝池淵看他認真發問的樣子,覺得好笑:“喻安,我聽你的語氣,怎麽像是沒把自己歸在人類裏?”
喻安:“!”
喻安一懵。
謝池淵這猜的也太準了吧!
害怕掉馬的喻安忙帶過了這個話題,他義正言辭的強調:“我就是人啊!難道我長得不像人嗎?”
謝池淵打量著他好看的小臉:“嗯,是人。”
話題揭過去,兩人又說起了別的。
沒多久。
一群穿著訓練服的新生組隊敲著病房門,進來探望教官。
看見喻安後,最後麵的一個圓臉新生眼睛亮了亮,看來論壇八卦也有真的呀。
“教官,您身體好點了嗎?”
“還成,死不了。”
“咳。”新生被噎住,他清清嗓子,接著問出正事來:“那個,就是那個……明天您還能給我們上課嗎?”
這個問題問出來,其他新生也都瞬間屏住了呼吸,緊張等著回答。
謝池淵之前做教官時,對新生的摧殘可還是屆屆相傳的。這群新生沒有一個不怵著他的。
謝池淵冷晲著這群小兔崽子,薄唇吐出一個字:“上。”
這個字丟出來,病房的氣氛瞬間死寂。就連喻安都覺得這群新生的表情有點可憐。
“沒什麽事就回去多練練,明天訓練場上見。”
“知,知道了教官。”
新生們沮喪萬分的出了病房,一個個的相約去加訓。
喻安貼心的去把他們忘記關上的門給關好。
“對了。”
謝池淵抬眸晲著喻安,突然有了個想法:“你在這裏待著也是待著,從明天起,也一塊去鍛煉鍛煉吧。”
喻安:“?”
這就是強製征兵嗎!
喻安沉默片刻,慢吞吞的問道:“我要是不去,你會把我趕走嗎?”
謝池淵眯眼看著他,不說話。
喻安:“……”
喻安瞬間蔫吧:“好叭。”
那就隨便練練吧。
等喻安從病房裏離開,腳步都邁得很沉重。
他沒回自己房間,而是去找了唐伊醫生。
唐伊醫生打開門,一臉有話快說不要浪費我時間的表情。
喻安忐忑的央求道:“你可以給我一點藥嗎?我養的小蝴蝶受傷了。”
唐伊一愣。
受傷的小蝴蝶?
他腦海裏閃過無數猜測,最後,他轉身拿起了小藥箱,對著喻安說道:“走吧,帶我去看看。”
喻安不想讓他去。
“我可以自己給他上藥,不需要再麻煩你過去了。”
“不麻煩。”
唐伊拎著藥箱,矜持道:“做醫生的基操就是對患者負責,哪怕患者是隻小蝴蝶。”
喻安自閉。
剛才唐伊醫生對著謝池淵都沒這種基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