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原地不走

  清閑下來，穆宇的腦子也空了下來，或許，從施洛洛離開的那一刻，穆宇的腦子就空了下來。施洛洛的離開，穆宇悲傷嗎，他不知道，她離開，他的心，只是空了，不會痛，也不會悲傷。


  施洛洛，是穆宇生命中全部的喜怒哀樂，他丟棄了她，也丟棄了喜怒哀樂的情感，他想，這樣活著也不錯，無喜無悲，沒有趣味卻也是安詳……

  回家的路那麼短又那麼長，穆宇似是走了大半個世紀才回到自己的家，那時，村莊已亮起了暖暖的燈光。


  「九千九百九十一，九千九百九十二，九千九百九十三……」


  低低的，似在哭訴的聲音響起，那樣熟悉的聲音，在他心裡刻上了百回，千回。


  不敢置信，穆宇緩緩推開了圍著院子的第一道門……她就在那裡，坐在院子里的簡易鞦韆上慢慢地盪著，身邊擱著的，是早上他為她收拾的行禮。


  她垂著首，掩藏著淚眼朦朧的雙眸她一遍一遍地數著數字，聽到動靜，她緩緩地抬起了頭，看到他，她有片刻的怔愣，然後.……笑，很嬌俏地笑了。


  穆宇愣住，傻傻地站在了原地。


  興許他的樣子太傻了，施洛洛笑得更開了，雖然，眼裡的晶瑩還在打轉，慢慢地起身，站定，她開始說話。


  「我差點以為我要數到天亮才能看到你呢！」她開著玩笑，帶著些埋怨的小撒嬌，笑著，映著眼裡的淚光：「還好，你出現了。你都不知道，我在這裡數著數打發時間，數了好幾次，我都不知道自己數了多少了，你看，我是不是很笨。」


  施洛洛可憐兮兮地說著，穆宇卻像是沒有聽進去，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只冷冷地問了一句:「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或許是穆宇的話太冷了，施洛洛臉上的笑有片刻的凝住，然後，她如打不到的不倒翁一般笑得更加燦爛。


  「為什麼會在這兒啊.……」她故意拖長了尾音，輕聲說道：「因為啊……我的愛人在這兒啊。」


  她說，眼裡的淚光更亮了，而穆宇聽著，心潮澎湃，有激動，有酸楚。


  說了這樣動情的情話，施洛洛並不急於去靠近那個她口中的愛人，而是站在原地，輕聲告訴她愛人她一下午的經歷，她要讓她的愛人知道，她來找他，經歷了千山萬水。


  「中途的大巴車是不停的，我求了司機好久，他才同意停車把我放下來，話說，你們家也太偏僻了吧，來往的大巴車就這麼一輛，我在路上都等不到車經過，沒辦法，我只能拖著行李一路走來。.……我下車的位置離你家好遠啊，我走得好累，可走得再累，我也不曾停下，我害怕，一停下我就放棄了，穆宇，你已經不要我了，如果我再放棄，我們就真的完了。」


  淚，還是流了下來，施洛洛卻是不管了，向著穆宇走來，她的目光焦灼在他的身上，一刻，也不曾移開。終於，她重新站到了他的面前，去拉他的手，她小心而又虔誠。


  「你說你累了，沒關係，這一次，我來牽你的手……這一次，你就站在原地不走，好不好。」


  她說，微微歪著頭，嬌俏可愛的模樣像只貓兒一般，帶著一絲嫵媚，淡淡的，淺淺的笑著，暈著昏黃的燈光，美得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