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發現
「媽，乾爸乾媽又給我寄東西了。」
一大清早，小希就在樓下嚷嚷了起來。卓夢拖著笨重的身子，湊到小希的身邊，和她一起拆看著禮物。
「你乾爸乾媽又寄來什麼好東西了？」
「是sd娃娃啊！」
女孩子喜歡的sd娃娃，小希也不列外，抱著最新一款的sd娃娃，小希愛不釋手，但一想到消失了兩個月不見的乾爸乾媽她就有些沮喪。
「乾爸乾媽他們什麼時候才回來啊，我都好久沒有見到他們，都快忘了他們長什麼樣子了。」
卓夢笑了笑，揉著小希細軟的頭髮一派溫柔。
「你乾爸乾媽正在蜜月旅行，等他們回來小希說不定就又當上姐姐了呢。」
「真的嗎，那乾爸乾媽可以晚一點回來。」
小希很認真地說道，一臉的天真，卓夢搖了搖頭，哭笑不得。
「卓夢.……」
樓上響起了趙寧的聲音，卓夢一抬頭便看到站在樓道上的她。
「怎麼了，媽。」
「奶奶！」
小希看到趙寧滿眼的歡喜，稚聲稚氣地喚著趙寧惹得她柔柔地一笑，對著卓夢她繼續說道。
「我把南邊的客房騰出來整理了一下給小希當卧室，你要不要上來看一看，南邊的房間採光好空氣也好，小希的身體不好，比較適合她住。」
「嗯。」
卓夢欣然點下了頭，她早就有這樣的打算，沒想到趙寧比她先動手了。
「我這就來。」
趙寧點了點頭，先到南邊的房間等她。卓夢起身時，臉色有些難看，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她勉力地站起了身子，這兩個月以來，她的身體越來越弱，手腳也越加的浮腫，行動已開始艱難，還好她體型偏瘦，看不出來有多大異樣，也讓她能夠瞞過家裡那麼多雙眼睛，她很是慶幸。緩慢地前行，她好不容意走到樓梯旁，忽然眩暈襲來，她察覺不對，小心地護著腹部，她靠著牆壁作暫時地休息，想像以往一樣，等著這陣眩暈過去，卻沒想到，眩暈來勢洶洶，她的眼前開始發黑，意識漸漸消失，她沿著牆壁慢慢地滑坐下來。
……
卓夢醒來的時候，天已黑盡，看著四壁的白色，她知道自己此刻是在病房之中。
眨著迷濛的雙眼，她幽幽地回首，才發現，房裡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江楚凡就坐在她身邊，眼睛通紅，他似乎哭了一場，早早停止了，現在他以歸於了平靜。
「我以為，你只是普通的浮腫，從沒有在意，你每天在我身邊，我卻不知道，你得了這樣的病，我這個丈夫，當得是不是很不負責任？」
「楚凡……」
他的聲音悶悶地，卓夢聽得一陣心酸，內疚與心虛都在她胸口翻湧著，她伸出手，她想用手的溫度去給予他安慰，還沒觸上他的臉，冷冷的聲音已經傳進了她的耳朵里。
「我請來了婦科專家會診，最遲三天，他們會制定出一個安全的方案將孩子拿掉。」
「什麼？」
卓夢的身體發了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不，你不能，孩子已經成形了，他就快出生了，你不能這麼殘忍地要把他拿掉。」
「那你就要那麼殘忍地坐等死亡，獨自離去。」
江楚凡低聲嘶吼著，卓夢愣住，雙眼與他對視，她死死地抑住眼底奔涌而出的淚水。江楚凡發泄了些胸口的悶氣，卻還是清掃不出他心裡的悲憤，用力地攥住雙拳，他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了語言。
「我不許，卓夢，我不允許。」
「那你不要小希了嗎？」
她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半張臉埋在枕頭裡，眼睛看向一點，她雖然在問他，卻已篤定了他的答案。
「我要小希……我也要你！」
他的答案不負她所望，也讓她大失所望，這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他那麼聰明，不是不明白，卻要那麼執拗。
「可我要小希，我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的。」
掙扎著，卓夢坐起了身子，迎上了江楚凡的目光，她也執著著自己的信念。江楚凡再次握緊了雙手，置在膝上，他的手心浸出了汗，隱隱地，還伴隨著一陣刺疼。
「三天後，不管你願不願意，這個孩子，一定不會再在你肚子里。」
他嘴裡說著狠話，眼睛卻不敢看她，不想聽到她的反對，他逃似地想要離開她所在的地方。
「江楚凡！」
見他要走，卓夢急切地想要抓住他讓他改變主意，卻什麼也沒抓住，她的身子還很虛弱，她沒有過多的力氣去追趕江楚凡，看著空落落的手心，她的心被酸楚激得一陣陣犯疼……
……
江楚凡匆匆趕回醫院時，卓夢的病房裡除了兩個不知所措的女護士以外，卓夢已經不知所蹤了。
「我的妻子呢？」
明知道那兩個護士什麼都不知道，但怒火中燒的江楚凡還是毫無理智地質問著眼前的兩人。
「不……不知道。」
看著江楚凡陰翳的臉色兩護士已經嚇慘了，白著臉色，連說話都是帶著顫的。
「我們剛剛進來才發現江太太不在病房裡，去監控室查看了監控記錄，江太太下午四點就偷偷出了醫院大門不知道去哪兒了。」
「下午四點……哈！」
離現在已經整整兩個小時，他們竟然現在才發現病人不在病房裡，江楚凡對他們還真是無語。「你們不是應該時時刻刻關注你們的病人嗎，病人出走了兩個小時你們竟然才剛剛發現，你們到底是怎麼照顧病人的？！……」
「對，對不起……」
江楚凡的怒火燒到兩個女護士身上，把她們嚇得不輕，兩人瑟縮在一起不住地道著歉，連一句反駁都不敢多說。
「對不起……對不起有用嗎？！」
「你現在怪她們又有用了？！」
更響亮，更生氣的女生在江楚凡的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很好地吸引了江楚凡的注意力，轉過身去看那說話的女人，果然是他想到的人。
「施洛洛？」
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她會出現著實讓江楚凡很吃驚，她回來了，那他呢？……下意識地，江楚凡向著施洛洛的身後看去。
兩個女護士趁著江楚凡的注意力不在自己的身上捉緊著逃出了病房，偌大的空間里只剩下施洛洛和江楚凡兩個人，面對著面，空氣中不時地交雜著些許怒火。
施洛洛插手倚在門口，察覺到他探尋的目光，知道他在找什麼，她一語解了他心裡的疑惑。
「只有我一個人回來，他在美國還有事，明天才回來。」
鬆了一口氣，江楚凡的胸口卻意外地堵得慌。想起卓夢，他也顧不得許多，眸中的精光又開始焦灼了起來。
「對了，卓夢失蹤了，你知道她會去哪兒嗎？」
施洛洛插手凝視了他半晌，無奈，她輕嘆出了一口氣。
「呵……我還真討厭成為送信人。」
……
按著施洛洛說的地址，江楚凡找到了卓夢的小木屋。沒有一刻停止，他直接奔進了小木屋。
「卓夢！」
他最不願意看見的一幕就發生在他面前：卓夢的身體已經透支，跌落在沙發旁，她的臉色發白近似張透明地白紙一般。
江楚凡慌了神，忙手忙腳地想去抱起卓夢卻被她最後一絲力氣阻開。
「不要……我不要跟你回去……我不會讓你傷害我的孩子的！」
卓夢正在發著高燒，渾身滾燙，她理智已經模糊，但心念著孩子，她還是本能地做著拒絕的事。
江楚凡被卓夢的拒絕打得愣了愣，心涼了半截但他回身看到瑟縮在沙發角落的她還是心疼地耐起了性子哄著她。
「你現在身體很不好，要快點回醫院，聽話，跟我回去好不好？」
他的聲音溫柔她卻聽不進去，蜷縮在自己的臂彎里，她緊緊地縮成一團保護著自己。江楚凡已經沒有了辦法，疲倦地呼著粗氣，他已被逼得窮途末路。
撫上了她的頭，他連聲音都承載著滿滿地無力。
「卓夢，你一定要那麼狠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