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改變
趙寧站在江家的門外，不敢進去也不想逃走，十指緊扣，她一直在那兒糾結著。停好車的卓夢拿著趙寧不多的行李慢了一步到門口，遠遠地她就看到了趙寧站在門口發著呆。愣了愣，她停下了腳步，看著趙寧的樣子，她大概也猜到了一些她不進門的原因。
她……是在害怕他會生氣吧。
「媽！」
她叫了趙寧一聲，趙寧回頭看到是她才稍稍露出了些笑臉。她也笑了笑，向她走去挽住了她的胳膊。
「怎麼到了門口不進去呢？」
趙寧淡淡地笑了笑，眼角的皺紋微微彎著溫柔的弧度，很是好看。
「我在等你。」
她說。卓夢笑了笑，知道她說的不全是真的但她還是開心，挽緊了她的手腕，她拉著她向屋裡走去。
「走吧。」
趙寧點了點頭，跟著她進了楚家的大門。
……
「媽！……」
一聽到樓下有了動靜，小希便飛奔著下了樓撲進了卓夢的懷裡。
「慢點……」
看著飛奔過來的小肉球卓夢欣喜萬分同時也是心驚肉跳的，她真怕小希會一不小心就磕著碰著。小希撲進了母親的懷裡，「咯咯」地笑著，扭著肉肉的小身子向她撒著嬌。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啊，天都快黑了，我還要你陪我玩呢。」
扭了扭小希的小胖臉，卓夢點著小希的鼻子哄著她。
「媽媽不是去接奶奶了嗎，所以才那麼晚回來的。小希呢，小希今天有沒有乖乖的啊？」
「當然有啦，爸爸說今天有事要我不要打擾他，我就有乖乖的沒有煩他。」
聽到小希說爸爸兩個字的時候，站在卓夢身後的趙寧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卓夢也察覺到了她的反應，看了看她的臉色，她小心翼翼地問著小希。
「爸爸呢？」
小希都沒有察覺到母親的異樣，還是一臉高興的樣子。
「在書房，好像很忙的樣子。」
「是嗎……」
怕趙寧會難過，卓夢把小希帶到了她的面前，忙轉開了話題。
「小希，來跟奶奶打個招呼。」
「奶奶……」
這招很管用，趙寧聽到小希的那一聲喚，心裡暖蓉蓉的，也沒有那麼難受了。
「誒，小希真乖，來，讓奶奶抱抱。」
趙寧朝小希伸開了雙臂，她一點都不認生，一把撲進了奶奶的懷裡，逗得趙寧呵呵地直笑。看到這一幕的卓夢也覺得很是欣慰，沒有江楚凡的歡迎還有小希能夠慰藉趙寧的遺憾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
和預想的一樣，江楚凡直到過了吃晚飯的時間還是在書房裡，有人早早就知道這個結果所以提前為他準備了宵夜，只是她不敢去打擾他只能讓卓夢替她做了這個好人。
「叩、叩、叩……」
敲了三下門，卓夢立在書房門外等著江楚凡回過神來請她進去。半晌，江楚凡才抬起了頭，看到卓夢的那一刻他僵硬了一天的臉上才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來了。」
「嗯。」
她應了一聲，端著盛著食盅的托盤，她向他走去。
「忙完了嗎？」
她問他，他看了看桌上一動沒動的文件夾尷尬地笑了笑，看向她，他隨口說道。
「差不多了。」
她也向他笑了笑，將托盤放上了書桌，她將食盅里的食物舀進了事先準備好的碗里。
「既然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就先放一放，吃點東西再做吧，你今天還沒吃東西吧。」
她將盛了食物的碗遞給了他，他順勢接了過來，看了一眼碗里的東西，臉上的笑凝固了一些，有些僵硬。
「元宵啊。」
「嗯……不喜歡嗎？」
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他，他卻並沒有發現她的小心思，看著碗里的白玉丸子，他笑得有些苦澀。
「不是，只是……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我都快忘了，這世上還有這種東西。」
他說得落寞，連站在一旁的卓夢都被感染，湧上了一點點哀傷。
「嘗嘗吧，看看味道怎麼樣。」
卓夢催促著他，他朝她笑了笑，舀了個元宵，他嘗了一口……很熟悉的味道，似曾相識。
「怎麼樣，好吃嗎？」
卓夢全身緊張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問著他又不敢太過催促。他淡淡地笑著，對她說道。
「不錯。」
還好，他並沒有反感，這讓卓夢也鬆了口氣。尋了個契機，她說出了那碗元宵的來歷。
「元宵……是媽做的。」
瞬間，他的身子僵住。難怪……放下了勺子，他的表情也冷了下來。看著他的表情，卓夢無聲地嘆了一口氣。移到了他的身後，她一把抱住了他。
「你這是在生母親的氣呢還是在生自己的氣？」
她問著他，頭貼著他的，她一層一層地撥開他的心思。
「你當初哭得那麼傷心不就是害怕她會離你而去嗎，現在她回來了，你怎麼又把她拒之門外了呢？」
「是啊，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
如嘆息般的，他說出了這句話，仰起頭，他看著她終於露出了些笑臉，他的手附上她的，他的頭貼著她的才有那麼一點點安心。
「卓夢……我已經習慣了，習慣了沒有她的日子，習慣了恨她，她突然回來，站在我的面前，我突然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和她相處，你能知道嗎，我那種感覺。」
「我知道……」
卓夢當然知道那種感覺，對父親，她也曾有這種體會。重重地點著頭，卓夢抱著他更緊了些。
「我都知道，但是現在她回來了，她真真實實地在你的面前，這些，你都要習慣，不是嗎？」
他沉默了，握著她的手，他突然閉上了眼睛，很無力的樣子。
「慢慢來吧……」
……
「爸爸，快點……」
一大清早，小希的聲音就響徹了整個屋子。卓夢和趙寧都很驚訝，今天的江楚凡，會和他們一起用早餐？趙寧隱隱有些期待，尋著聲源處看去，她小心翼翼卻專註地不肯移開一絲目光。
半夢半醒的江楚凡被小希強行拉下了樓，第一眼，他就對上了趙寧急切地目光，停下了腳步，他怔在原地半晌。
「早！」
趙寧先對他打了招呼，面對他的沉默，她卻是笑著的，對於她而言，他還願意站在她的面前她已經很知足了。
面對著她那樣明亮的笑容，江楚凡倒顯得局促。
「早。」
匆匆結束了話題，他拉開了餐椅坐了下來。站在一旁的卓夢看到他的局促暗自發笑，替他盛了一碗粥，她遞到他的面前。
「吃早飯吧，一會兒就要去上班了。」
他看向她，微微露出了笑臉。
「嗯。」
低下頭，他的目光被一盤移到面前的小菜吸引，抬起頭，他愕然地看向了始作者。
「你小時候不喜歡光喝白粥的，總是要就著小菜……」
趙寧知道自己不該魯莽的，可她忍不住，她想向他示好。一旁的卓夢已經提起了心，看了一眼趙寧的臉色，她更關心的是江楚凡的反應。看著面前的小菜，江楚凡愣了半晌，抬頭看向了趙寧，他微微露了些笑臉。
「謝謝！」
他對她說道，淡淡的聲音雖然沒有多餘的感情卻有了些溫度。趙寧愣住，她沒想到他會回應她，忽然的感謝竟讓她無所適從。
「不……不客氣。」
有些慌忙地，她用筷子夾了些小菜放進了他的粥碗里。
「嘗嘗吧，很香。」
他看了一眼碗里的那一點綠，順從地拿起了勺子，他嘗了一口小菜清粥，慢慢地咀嚼著，他笑著看向趙寧。
「很好吃。」
他說，趙寧愣在原地，一臉的獃滯，心裡卻是百種滋味湧上心頭，有酸，有苦，還有……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