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慶典
鏡子裡面那個畫著濃妝的女人是誰呢？那樣妖艷的妝容有些恐怖，那麼陌生的臉她已經認不出了。
鏡子里的人……是誰呢？還是她自己，還是那個本該在這個城市消失徹底的自己。卓夢不自覺地撫上了自己的臉，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她的手在精緻妝容上緩緩地滑行。那麼厚的妝，那些人還能認出她來嗎？
想了想，卓夢又不自覺地苦笑出聲。認不認得又有什麼關係呢，五年前，她就已經是個被抹殺掉的存在了，還有什麼關係呢……
毫不意外的，宮野在等著她。
他倚在錯層階梯上的扶手上，交叉著雙手，疊著雙腳，僅是穿著白色禮服的他斯文得優雅，像是傳說中的貴公子一樣。
「準備好了嗎？」
還是宮野先開了口。她淡淡地笑了笑，彎彎的眼睛閃爍著亮光。
「嗯。」
她低聲應了他，看著他，她笑得美美的，可他，還是覺得有些頭疼。起了身，他向她走去，拉過她的右手，他在她的手腕處套上了一樣的東西。冰涼的觸感激得卓夢打了一個寒顫，忍不住向那方看去，那精緻的手鏈便落入她眼底，那麼熟悉。
「這條手鏈你已經帶了那麼多年，今天怎麼取下來了呢？」
是因為不需要了嗎？他心裡這麼想著，眼底卻不自覺地泛起了悲傷。他嘆息般的話語像是在跟她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但不管如何，他眼底泛起的疼痛已浸入了她的心臟，傷她至深。
「今天……我忘記了。」
看著宮野的眼，卓夢撒了個慌。他抬起了頭，看向她，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是嗎？」
替她帶好了手鏈，他的眼停滯在她落下的髮絲上。撩開了她垂下的髮絲，他小心翼翼地幫她卡在耳後，他的眼無波無瀾的卻讓人看著莫名的心疼。雙手移上了她的肩膀，拍了拍，他像鼓勵似的對她說道。
「晚宴就要開始了，走吧。」
放開了她的雙肩，他轉身的時候卻被她拉住了手。
他沒有轉身，她這時候拉住他，他知道她的用意。
「你……」
她低著頭，即使知道他是背對著她的，她依舊不敢去看他的背影。
「怨我嗎？」
把他變成那麼可悲的人，他應該怨她的。停頓著，過了好久，他才幽幽地開口。
「本就是註定要發生的事情，遲早的事，我還有什麼可怨呢？」
「嗯……」
她點著頭說話，自己就像一個失了靈魂的人一樣。
「我知道了……」
聽到了她的失落，他還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要說些什麼，倔強地偏過了頭，他的掙扎他不想讓她看到一點。
「走吧。」
他妥協地嘆息，掙開了她的手，他徑直離開不再回頭，他害怕，他一個回頭就再也不能洒脫地離開，他會墜入地獄。她停在原地，握緊了裙擺的一角，深吸了一口空氣，她昂著頭離開，眼角的淚光閃爍，她卻執拗地含著，不肯讓它流下來。
……
卓氏集團的周年慶典會場設在了卓家郊外的一棟私家別墅里，還未入夜，這裡的燈火已經亮如白晝，賓客們也陸陸續續地到了這個地方。
江楚凡到的時候並不算早的，簡單地與卓氏夫婦寒暄過後，他一個人便尋了一處靜地獨處，其實這樣熱鬧的地方，他並不喜歡。又是香檳玫瑰，這樣的場景讓他忍不住想起了那個曾在夏天出現的白色身影……
第一次見她，也是在這樣一簇淡粉色的玫瑰花之中。心神，在那一刻被拉得好遠，像是回到了那久遠的空間……
「蹬……蹬……蹬……」
高跟鞋踩在石板上的聲音，一抹身影漸漸與他記憶中的那抹身影重合，他看不分明來人是誰卻捨不得聚集焦點去看清，只有這一點相似可以讓他貪戀也好……事與願違，那人的身影漸漸清晰，雖然與她相似卻不是他心中想的她。
「我就知道你在這兒……姐夫！」
卓雨站在了江楚凡的面前，笑得一臉嬌俏，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看到江楚凡心情就很好，今天更是。
「你怎麼會在來這兒？」
和卓雨的興高采烈不一樣，江楚凡對她的出現並不喜歡，皺緊了眉頭，他對她的厭惡毫不掩飾地表現了出來。
「這是我家我當然在這裡了，怎麼，見到我你不高興嗎？」
她佯裝生氣，纖纖玉手撐著自己小小的下巴，她的眼睛微挑，有種說不出的嫵媚風情。
「虧我還精心打扮了呢！」
江楚凡並不想多理她，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她叫住。
「那天我說的事你考慮過了嗎？」
她揚了揚下巴，對於他的無禮她心裡很不舒服，收斂起了妖嬈，她冷下了臉色。皺了皺眉，對於她的問題江楚凡也是很反感的。
「什麼事？」
果然，他沒有把它放在心上。繞過了他的身子，卓雨又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耐心地給他解釋著。
「還能是什麼事，就我們的婚事啊，你不會不知道我喜歡你吧。」
她雙手交叉著放在胸前，高傲的樣子不過是個任性的小公主而已。
「別開玩笑了。」
不想跟她糾纏，他繞過她的時候被她飛快地抓住了手臂。
「姐夫……」
卓雨媚媚地叫著江楚凡，她從來不叫卓夢姐姐卻叫他姐夫，她喜歡這麼叫他，一股禁慾在作祟，讓她覺得刺激。
「你和卓夢已經離婚了，她走了那麼多年也不會再回來，你忘了她吧，和我在一起不好嗎？」
「你在胡鬧些什麼！」
他甩開了她的手，厭煩地扳開了她的身子，他疾走著想要離開。
「我沒有在胡鬧，我是認真的。」
再次拉住了江楚凡的手，卓雨的執拗像一個要不到糖的孩子一樣。回過頭，江楚凡看了一眼緊握在他手腕上的手然後看向卓雨，他的眼神冰冷，像是要吃了人一樣。
「我說過了吧，卓家的女人，我要娶的只有一個卓夢。」
他的聲音也冷，看到他的眼神卓雨下意識地放開了手。微微虛了虛眼，他用眼神警告著她，她退後了幾步，他滿意地冷哼出聲，扭過頭他便急速地離開。
「姐夫！」
卓雨還不死心，想追上去可腳下的高跟鞋卻成了她的累贅，她根本追不上他。
「呵呵……」
一聲冷笑響起，在卓雨聽來更像是一盆冰水從頭頂澆落了下來。
「誰！」
厲喝了一聲，那人才慢慢地從一旁地角落裡走了出來。
「喲，這不是我們高高在上的卓家大小姐嘛，怎麼弄得那麼狼狽？」
凌澈明知故問地嘲諷著卓雨，一雙漂亮的丹鳳眼明明帶著諷笑卻沒有一絲入了眼底，但僅僅是這樣子也讓在氣頭上的卓雨憤恨不已。
「用得著你管嗎？」
駁了他一句，她直起了身子瞪了一眼在那兒落井下石的凌澈，冷哼了一聲，她揚著頭高傲地離開。凌澈依舊笑著，看著她的背影，他無奈地搖搖頭……那麼壞脾氣的她啊，他怎麼就放不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