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無望的諾言

  「卓夢……」


  誰在喚她，聲音好遠，她竟聽不清楚。


  「卓夢……」


  又是那個聲音，她勉強地睜開了些眼，模模糊糊的，她看不分明。


  「卓夢……快起來，太陽已經出來了，再晚你連日出都要錯過咯。」


  「嗚……」


  她嗚咽一聲，從甜夢中被人叫醒，她是千不情萬不願的。睜開了惺忪的眼，橙紅色的軟暈在她眼前暈染開來，眼前的景色……


  「好美……」


  她低嘆出聲，他揚著唇角，寵溺地捏著她的鼻子輕搖著她還沒有睡醒的小腦袋。


  「都睡死過去了，我再不叫醒你下次還得背你上來一次。」


  她惱著打下他捏著她鼻樑的手，抓著他的小尾巴她撅起了嘴巴。


  「你是不願意背我上來了？」


  「呵呵……」


  他忍不住笑出了聲，更用力地擁緊了她嬌小的身子。


  「願意，就算是要背你一輩子我都願意。」


  一輩子……這樣的字眼讓卓夢開始垂首沉默，剛才的愉悅在她眼裡也漸漸轉成了悲傷。宮野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也知道讓她沉默的原因，抱著她，他的眼裡也慢慢染上了一抹塵埃。


  撫著他擱在她胸前的手臂，她看著遙遠山頭的半輪紅日，眼神迷離。


  「宮野……如果有一輩子的時間，你真的願意一直背著我嗎？」


  他低頭苦笑，枕著她總是胡思亂想的小腦袋，和她一樣，他也在欣賞著日出的光華。


  「要是有一輩子的時間，你願意讓我一直背著你嗎？」


  商人的狡猾，明明是她先問的……不自覺地，心，又開始犯疼了。固執地揚起了頭，她看著他好看的輪廓，強忍著不讓眼淚染上她的瞳孔。


  「要是我願意呢？」


  他收回了目光，低下頭看著她晶亮的眼睛。


  「那我就背著你一輩子。」


  心，更疼了……


  她猛地吻上他的唇，用最快的速度，她不想讓他看到她已決堤的淚水，即使……他已經看到了……


  宮野的手滑向了卓夢的腰間緊緊地收攏，看著她眼角的晶瑩，他閉上了眼睛，心臟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得他無法呼吸，他只能……更深地吻著她，從她的氣息中汲取出那麼一點點的氧氣。


  卓夢，要是你能當一次騙子該多好，就一次……


  放開了他的唇，卓夢躲進了宮野的懷裡，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劇烈顫動著。


  「宮野……我願意……真的願意。」


  她說，胸口在劇烈地起伏著。


  宮野知道的，她願意和他在一起一輩子，只是他們，沒有一輩子的時間。……即使這樣，他還是滿足了，開心了。遠眺著已經掛在半空中的紅日，那橙紅色的光暈打在他臉上，映出了他的笑容是出奇的溫柔。


  「我知道……」


  他在她的頭頂上呢喃著出聲，淚，再一次決堤。深深地埋進了他的胸口，她的淚暈濕了他的衣衫……


  睜開眼，他身旁的人，早已不知去向。心下有了不好的預感，宮野翻身坐起，快速地穿上了外衣。


  ……


  推開門，屋裡子里是空蕩蕩的，回到家的宮野四處張望著，心底還在做著最後的期盼。


  「卓夢？」


  他試探性地叫著卓夢的名字，但沒有人給他回應。加快了腳下的步子，他向著卓夢的房間走去。打開了房門，裡面依舊是空的，連梳妝台上也被收拾得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只留下一張單單薄薄的白紙。


  放緩了腳步，他一步一步向著梳妝台走去。拿起那張紙，那上面娟秀的字跡毫無疑問是卓夢留下的。


  「對不起……」


  她只留下這三個字……強壓下心底湧起的衝動，他將那張白紙揉成了團放進手裡，調了個方向，他移步朝著衣櫃的方向走去，拉開了衣櫃的門，裡面她常穿的幾件衣服已經沒有了。


  關上了門，他無力地跌靠在櫃門上。


  笨蛋！


  他在心裡暗暗罵著卓夢，那個笨蛋又把他撇下了，她就那麼怕麻煩他嗎？……那個笨蛋！

  ……


  另一個國家，另一個城市的那一端，那個天下最傻的女人看著窗外的雲彩一點一點地變得厚重然後消失，著陸，她又再次踏上了這片深埋在記憶里的故土，沒有歡愉，卻有無盡地迷茫與怯懦……


  六年的時間，不算短也不算長，但記憶中的很多東西都已經變了，比如卓夢記憶中的城市。


  透過車窗，卓夢看著那些似曾相識的建築物，心裡沒有喜悅，沒有傷感，更沒有惆悵，淡淡的浮動卻撩不起她過多的情感。


  溫熱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那溫柔的溫度在覆上她的那一刻便傳進了她的心裡。


  側過了頭，他溫柔的眼神便入了她的眼眸。


  「害怕嗎？」


  他問她，她柔柔地一笑，搖了搖頭。


  「不怕……」


  這個地方雖然有那麼多的苦痛回憶，但畢竟也是她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她怎麼會怕。他笑了笑，影像，一點一點地消失，她的笑容也凝在了臉上……她都忘了，現在，他並沒有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