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送別

  「咚、咚、咚……」


  客廳外的門被敲得發了顫，那震耳欲聾的聲音卓夢卻似聽不見一般，坐在沙發上，她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外面的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用力地推開房門，她輕而易舉地進了房子。


  闖進屋子的施洛洛帶著一臉的氣憤站到了卓夢的面前，或許是因為太過生氣，她的胸膛不住地起伏著。


  「為什麼要拒絕宮野？！」


  施洛洛不明白，這麼好的宮野她為什麼要把她推開！她問她，帶著強烈地責備。卓夢沒有開口，獃獃地俯視著前方，她像是忘記了施洛洛的存在一般在自己的思緒里遊盪。


  「卓夢！」


  她的沉默惹怒了施洛洛，一把拉上了她的手，施洛洛用力地將她拉了起來。


  「你給我起來！」


  施洛洛扶著卓夢搖搖欲墜的身子，逼著讓她看自己的眼睛。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宮野後天就要走了，你再放手的話他再也不會回來了，你明白嗎？！」


  聽到宮野要走的話，卓夢才稍稍收回了神。


  「他要走了？」


  那麼快，她都只見了他一面。


  「對！他後天就要回美國，他來這裡的時間不多，你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在這裡猶猶豫豫地做決定……」


  「我沒有猶豫！」


  卓夢打斷了施洛洛的話，看著施洛洛，她有些執拗的樣子。


  「我並沒有打算要留住他，他能離開……更好。」


  「為什麼？」


  施洛洛越說越生氣，指著卓夢的鼻子，她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心情。


  「你不知道嗎，宮野這次回來就是特地來接你的，你怎麼……」


  「我知道！」


  再次打斷了施洛洛的話，卓夢的眼裡漸漸積上了霧氣，慢慢地，凝結成了一滴一滴的淚水。


  「就是知道他是來找我的我才不敢接受他，現在的我，不能抓住他……我沒有那個資格……」


  她的話，讓施洛洛無言以對……慢慢地放開了握住她雙臂的手，施洛洛也顯得有些無力。眼裡的淚流了下來，卓夢閉上眼盡量平復著心情，抹掉淚水，她慢慢地坐回了沙發上。


  「你是因為肚子里的孩子才拒絕宮野的嗎？」


  施洛洛依舊不死心。


  「夠了，洛洛……」


  卓夢不想再聽施洛洛說些什麼，她頭好痛，像是要裂開了一樣。真的很煩，她為什麼一定要逼她呢？

  「宮野根本就不會介意你是不是懷著別人的孩子，他……」


  「我介意！」


  卓夢打斷了施洛洛的話，有些粗暴，但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我知道他不會介意我的過去，也知道他不會介意我懷著別人的孩子，更知道……他還深愛著我！可是，我不可以那麼惡毒，我不能因為他的愛而拖累他，讓他無故背上我這樣一個負擔……宮野該有屬於他自己的生活，宮野的生活里不該有卓夢的存在，你知道嗎？」


  卓夢的話駁得施洛洛啞口無言，施洛洛看著她，眼裡有心疼，也有不甘。撇開眼，她重新調整了氣息，再看向卓夢的時候，她不想逼她，她只想知道一件事。


  「你放得下他嗎？」


  她問她，只有這個問題，她真的很想知道。卓夢沉默了，這個問題，好難……


  「你真的捨得，永遠都不和他見面嗎？」


  施洛洛繼續逼問著她，她的氣息一點一點地變得急促。


  「我……」


  沉默了一會兒，她終是說不出那個答案。


  「不知道……」


  ……


  裝修精緻的套房內，所有的燈火都被熄滅，再美的裝飾在黑色之下也變得暗沉冰冷，沒有溫度。宮野站立在落地窗前，俯視著10樓之下萬家燈火的風景，即使是喝著酒的，他還是覺得自己蒼涼。


  她，終還是太善良了。他，卻不想要她的善良……今天，他就要回國了，她的決定……會改變嗎，他心裡毫無底氣……


  ……


  卓夢早早地起了床，坐在鏡前，她為自己畫上了淡淡的彩妝……穿上了他最喜歡的那件白色風衣，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微微挑起嘴角——她，不要哭著送他離開。


  低下頭，她打開了梳妝台上唯一的飾盒，拿出裡面她藏了好久的手鏈，她看著那閃著光芒的六芒星傻傻地發獃。


  這，是他送她的手鏈……六芒星手鏈，曾經是他想要束縛她愛情的信物，現在，就讓它來鎖住她所有妄想吧，讓她理智地放手，讓他離開……他走了，才是他們徹底的結束……


  ……


  喧鬧的候機大廳里，他坐在人群之中異樣的安靜。


  他不住地低頭看著腕上的石英錶，9點，9點10分，9點20，9點半，還有半個小時……她，會來嗎？他在心裡一遍一遍地問著，即使知道結果，他依舊有著星火的期盼。


  「宮野！」


  從遠處傳來了女人的聲音，他側過頭，看到那人，他一陣失落又飛快地扯開了嘴角。站起了身，他微笑著等她走來。


  看清了宮野的樣子，施洛洛撇了撇嘴，走到他的面前，她調笑著抱怨他。


  「怎麼，看到我很失望嗎？」


  聽著她的抱怨，宮野「撲哧」笑出了聲，雖然心情有陰鬱，但看到施洛洛可愛的埋怨樣，他心裡也好受了許多。


  「沒有，我哪敢啊。」


  「得了吧。」


  她才沒有那麼好糊弄呢，瞪了他一眼，她慢慢收起了調笑的臉色，一臉的凝重。


  「夢夢她……」


  她停頓了半刻。


  「還沒有來嗎？」


  聽到那個人的名字，宮野心裡又是一揪，尷尬地笑了笑，他點了點頭。


  「嗯。」


  看到他的失落，施洛洛也很無奈，換了一個神色，她問得有些遲疑。


  「這次離開，你還會回來嗎？」


  一年前，她問過他同樣的問題，這一次，他會給不一樣的答案嗎？

  「當然會回來，不管怎麼說，這裡不是還有你這個朋友在嗎，我會回來看你的。」


  朋友……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前往美國洛杉磯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請帶好您的隨身物品，出示登機牌，由*號閘口登機。祝您旅途愉快。謝謝！

  LadiesandGentlemen，mayIhaveyourattentionplease……」


  親切的女聲在播音器里響起，提醒著遠行的人們準備離開。宮野朝著聲源望了一眼，笑了笑，他向施洛洛看去。


  「我該走了，這一次，需要擁抱告別嗎？」


  聽了他的話，施洛洛想起了一年前做的事情，不由得，她的小臉就上了一層粉色。尷尬地撓了撓頭，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這個嘛……不用了吧，多不好意思啊。」


  「呵呵……」


  看著她的囧樣宮野不禁笑出了聲，但也只是一會兒。收斂了笑容，他又變回了正經的樣子。


  「洛洛……再見了……」


  施洛洛愣了愣，有些捨不得卻還是點了點頭。


  「嗯，再見……」


  他笑了笑，提起了行李，他向著登機口走去。


  施洛洛站在原地，默默地看著他離開，不舍卻無可奈何。


  宮野，再見了……每次，她都只能跟他說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