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收尾
第174章 收尾
排場之後就是獎勵了唄, 但麓山也不會在公共場合土裏土氣發什麽獎牌,反正就一句話,沒進麓山的去天上人間拿獎勵, 進麓山的這些天還住在天上人間,不過七日後集合去麓山。
這七天是給他們留出來跟家人團聚的,不過前10都有護衛,安全有一定保障, 但還是希望他們住在天上人間,不然被暗殺了, 那就……BBQ了。
場合一時挺喜慶的, 畢竟這麽大一個考核終於結束了,沒考上的也沒法哭, 畢竟技不如人, 有些家長安慰起來也挺別具一格:吾兒莫哭, 是你太倒黴了, 遇上這些個陰險狡詐凶殘的, 比起那些死去的,你算是極好運的。
“這些個”用得很靈性啊, 可以代指陳阿刁+曲家燕封白+邯鄲極道等人,陳阿刁就不說了, 從頭到尾都烏雲蓋頂。
曲家那個更絕, 堪稱滅絕人性產物。
邯鄲極道也不地道, 那麽強, 一開始就有KO全場包括澹台珂的本事, 欸, 他就不, 他裝到最後, 結果打臉了吧,都來不及裝叉三秒就被阿刁打跪了好幾次。
但比起其他考生而言,他們的確是大殺器了,更別提天然占著皇子身份而屠戮的澹台珂。
好像論殺人,陳阿刁殺人就是陰險,澹台珂殺人就不是了嗎?竟然很少有人提。
是他們不這麽認為?
不,不少觀眾跟網絡上的百姓心裏,有些思想進步的,心裏都很嘀咕,但他們不敢說,因為發出去的相關言論早就被MISS了。
不過廣場上,明裏暗裏對阿刁示以好感的人可太多了,夏三鹿就差把嫁妝搬來入贅了。
但他沒法近身,估計得在身邊抱著嫁妝等。
反正犬冽在邊上陰陽怪氣。
夏三鹿:“入贅?不不不,我不配,你看曹大世子都被他爹帶去打招呼了,估計是賠禮……順便委婉表示入贅,但我不行,我算什麽東西?隻要能跟她一起,我願意當他們的洗腳丫鬟,如果可以,我願意當妾。”
犬冽:“?”
你舔狗啊。
牛逼了,難怪能苟進前二十。
**
曹家人的確來賠禮,撞上的還有百裏家,這些大家族論能屈能伸是真的厲害,不久前還想一舉幹掉阿刁,那可是在考場外,可沒有考試比賽這樣的萬金油理由可以解釋。
不過曹倦之跟百裏畫越都不是一般心性,前者的話術核心在於,“迫不得已”,“大勢所趨”,“後悔不已”,“必有賠禮”。
重點是賠禮。
百裏家也差不多,都不敢在這裏多言,畢竟王族就在不遠處,而且做都做了,還解釋有啥用,還不如補救,緩和下彼此的關係。
官場政敵都這麽來回的,沒問題,但他們還是惴惴,因為這可是陳阿刁啊。
阿刁的態度卻很平和,好像沒怎麽放在心上。
這不是裝的,她是真沒放在心上,把人打發後,她隻想把手裏的包子吃完。
本來氣氛很好,阿刁真正享受到了萬眾矚目的NO1榮耀感。
但忽然聽到一些人私底下嘀咕。
“難道就我記得她跟趙日天……雌雄同體?”
“不是,那好像是fen身體,她有fen身道碑。”
“啊?”
“那不是說趙日天就是……就是她自己?!”
臥槽!
本來美好的榮耀氣氛一下子就……
跟曲遐邇以及國後相比,趙日天算個啥,自然沒啥排麵,他跟陳阿刁融合的一幕可能隻有謝鏡予直觀衝擊最大,到現在都難以置信,還在給阿刁持續飆念力。
但阿刁被這幾個幺蛾子觀眾這麽一逼逼,忽然意識到念力名單上有些固定收入。
分別來自趙家跟端木家以及謝鏡予……
還有劃水的江舟。
不過考生群都不知道啊,這麽一聽,寒濯愣了下,脫口而出:“什麽fen身?他們為什麽說趙日天是你的……”
啪!阿刁一手捂住了他的嘴。
端木青秧秀眉微蹙,問端木大哥,“怎麽回事?”
端木大哥一言難盡,憤憤瞪向趙懿。
距離事故爆發已經過去了一會,當時塑料妻子震驚到要掏48米大刀砍人模樣還尤在眼前,趙懿料想端木青秧到時候很可能也會炸。
那到底要怎麽圓回來呢?
趙懿已經跟家族的商量好了,於是在此時安靜下來的詭異氣氛中迅速私密了阿刁。
“繼續……”
繼續!
臥槽!這都要繼續?!!
阿刁本來以為這事差不多崩了,到時候自己道個歉,委婉推到蕭家兄妹身上好了,就說是軍事上的布置,哪裏想得到趙家竟然還想繼續。
不是,大哥,你趙家多大的盤啊,非要一個趙日天頂著,這麽大的盤老子不接啊,剛把曲江南交給她姐擺平,我這麽平平無奇的小角色真搞不定大局啊!
“這就……不必了吧。”阿刁想要拒絕。
趙懿:“30萬遺骨加一個大宗師級道碑。”
臥槽!怎麽各個都掐我死穴!趙家這是下血本啊!
考慮到自己已經把王族得罪了而且本來就想聯絡趙端木跟謝家三家一體勢力、本來已經想擺爛甩鍋的阿刁迅速支陵起來了,紅了眼,愧疚不已道:“哥哥,事到如今,你就不必解釋了。”
哥哥?誰哥哥?
陳遜本來要走過來,忽然聽到這話,表情倏然微沉。
趙懿厲害啊,立即接上戲了,歎氣道:“好吧,端木兄,你請聽我說。”
端木大哥:好的,我這就聽你狡辯。
趙懿:“其實,阿刁就是我們家趙家的孩子。”
端木大哥被氣笑了,“一直都是?”
趙懿:“對。”
端木大哥:“那跟我家定親幹嘛,咋滴,是五六歲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是個姑娘?”
臥槽,大哥你好毒啊。
趙懿:“那倒不是,是七歲。”
艸,端木家一口火氣上來了。
但趙懿繼續解釋:“七歲才發現自己是個姑娘,所以我們家日天後來才心裏變態了,覺得特對不起端木姑娘您,於是就故作風流下流無恥貪色懶惰不思進取等等,就是為了把婚約取消,這樣責任就都在她身上了……”
責任本來就在她身上!!!
這時候,趙三爺冒出來了,“沒錯,我作證,我們家日天就是個小姑娘。”
趙佛狩也上線了, “對的對的,我日天姐姐……”
端木大哥深吸一口氣,努力壓著用白眼掀翻這三狗賊天靈蓋的衝動,皮笑肉不笑:“那可真是委屈你們了啊,還有日天……妹子?你這些年辛苦了,讓你到處拈花惹草勾三搭四。”
不是,哪有這些年?我幹了啥啊我!
阿刁沒想到自己嘔心瀝血也才弄個嫂子文學,趙家三人幾句話就給她搬來一座青樓。
“也不是很辛苦,就是對不起端木姐姐……端木姐,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就原諒我哥哥他們吧,不是他們給我出的主意,真不是。”
趙家三人:“……”
邊上的謝鏡予早已走遠了一些,嫌棄得很。
端木青秧又有了那種被人渣包圍的既視感,但想到如今三家聯盟已成,木已成舟,再下船就得跳河luo泳,隻能壓著一口火氣平靜道:“沒關係,我也早就變心了,這些年沒少相看對象,既然妹妹你與我婚約無效,那頭頂也就不會綠,我心頭也算好過許多。”
七傷拳啊這是。
阿刁微笑:“你放心,將來我一定替你找一個絕世美男子,道德人品比我好的那種!”
那不得滿大街都是。
端木青秧抿抿唇,正想走開,卻見趙懿抓住了阿刁的手腕。
趙懿:“既然如此,今日你們就是姐妹了!”
他看向端木大哥,後者咬咬牙,猶豫了零點一秒,還是攥住了自家妹子的手腕:“沒錯,來,你們握個手!”
你們有毒吧!
倆家族繼承人大哥真是為了家族安危而兢兢業業,端木青秧其實也沒那麽抗拒,本來她也知道眼前這個局麵是極有利的。
所以……
當著眾人懵逼的目光,兩人握手的時候,她聽到陳阿刁感人入心的一句話。
“姐妹你放心,假如我將來有男人,一定分你一半。”
“?”
那大可不必。
一切看起來真美好啊,隻除了幾米開外靜靜看著的幾個陳家人。
趙懿一轉頭就對上了陳遜的目光,他心裏一咯噔。
這個人……竟莫名讓人害怕呢。
不過他很快發現陳遜看的不是他,而是另一個男子。
墨予我。
因為墨予我在後頭看著陳阿刁。
那眼神……不太一般。
而陳遜是一個敏銳到近乎變態的存在,他可以不計較趙端木謝家跟阿刁的聯盟,所謂真真假假,他沒有說話的餘地,阿刁喜歡就行。
但這個墨予我……
陳遜垂眸,指尖摩梭了下,轉頭卻對家人笑。
顯得平易近人的樣子。
**
還未冊封大禮,道光靜慈自然不會住皇宮,道光什麽樣的勢力,找個類似天上人間的地方輕而易舉。
亭台樓閣,水苑花榭。
但比起天靈族居住的區域,人間這些至絕的人為建築美景於她沒有半點吸引力,入閣既恢複本體,沐浴後,素衣薄紗,赤足踩著鋪好的柔軟墊子,她坐上了軟榻,指尖一勾,一疊完好的資料就入了手。
第一份是陳阿刁的,第二份是陳遜的,後麵是……
她擺擺手,下屬跟丫鬟全部退出去,門一關,她看完了阿刁的資料,後瞥見陳遜的資料,手指敲了敲上麵的名字,掀開……當看到後者履曆上一連串的發明,眼底微微波瀾,思緒回到不久前被襲擊的時候,襲擊的暗軍在空間隧道啟動了新型武,可利用空間爆炸力把飛舟拖拽入空間漩渦。
她自然是無懼的,正打算讓下屬們出手,卻見這個陳遜好像早有準備,鎮定指揮朝廷的飛舟啟動了反天磁空間裝備……直接提前幹擾了對方的信號,又破壞了對方的能量場,反讓對方被拖入空間隧道,全員滅絕。
不費兵卒。
後來問了下才知道那設備是後者研究出來的,也是作為備用方案。
她好奇,特地召人來問他有幾個方案。
當時,空間通道中琉璃異彩的光從窗口映入,這個脆弱到任何一個異族吐一口氣都能殺死的男人低著頭,平靜說一句:“其實隻有一個,就是送殿下您去想去的任何地方。”
他很平靜,她能感覺到他的平靜。
不是裝的。
這種平靜源自超凡的智商,對局麵,對他人的把控,乃至於……對她的揣測。
這種揣測是冷感的。
利用她?
不過好像也沒怎麽生氣,本來生靈之間就多為算計價值。
她何嚐不是在算計此人的價值,於是讓人退下了。
隻是在這人走後,她站在窗口,倚窗瞧著他……隻見這人走出去後,拿起手機,又如同網癮少年一般。
看比賽去了。
這次……她是真的被氣笑了。
有那麽好看嗎?
**
於是去了萬魔羅刹院。
不是說能送他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嗎?
那就讓他安排。
沒想到這個人真的辦到了,避開了王宮察覺的耳目,避開了那些暗殺者的查探,說服了他的幾個上司……把她安安穩穩送到了萬魔羅刹院,順便還吃了個飯。
好像就沒有他辦不到的事。
然後……她就被他妹妹算計了。
這一家子。
道光靜慈失笑,往後翻看,但表情漸漸微妙。
是因為隻有他一個人違背了顏值基因嗎?
倒不是……道光靜慈想起了陳阿刁的應龍血脈,微微眯起眼,手指抵著唇瓣。
“詛咒?要麽是針對男性的,但陳家三百年來從本繁茂的家族到本族旁係不斷夭折子弟,連他們的祖母都連續夭折了兩個孩子,到陳然才活下來……而陳阿刁年少差點早夭且根基斷絕,顯然詛咒是全方位的,不分男女。徐曳規避,是因為徐家那邊血脈足夠強大,從母係繼承了血脈,這也不奇怪,很多血脈繼承就是二選一的概率。可陳遜跟陳煬兩人完全沒有修煉資質,是倒黴還是?”
“但顯而易見,這個詛咒要麽已經消失,要麽已經開始虛弱?可若是如此,陳阿刁那麽大的陣仗,在再創應龍血脈的時候,原生的陳家血脈應該有複蘇的跡象,可是沒有。”
這種情況隻有兩個可能。
1,陳阿刁原本就沒有繼承任何陳家血脈,但這種概率很低,因為徐曳已經完全規避,陳家的血脈總不會這麽弱吧,看陳家人上下的智商跟成就來看,基本都走獨自打拚路線,都屬於人中龍鳳。
2,詛咒還在,它沒被血脈陣法刺激顯現,是因為……它比應龍血脈規格更高,無法被觸動。
異族的曆史太悠久了,人族曆史尚且因為王族把控而不斷篩選毀掉,但異族這邊,尤其是天靈族,他們知道的秘密太多,所以道光靜慈起了懷疑。
這陳家祖上非同小可,給他們下詛咒的人自然更非同小可。
“難道是陳圭的後代?”
,**
阿刁回了陳家一天,是因為禮部按照王朝跟麓山那浮於表麵的關係,遵從初代時期的舊製,要根據第一名拍一個雜誌。
表麵功夫而已,沒有利益的事,阿刁可不會配合朝廷,但她看出朝廷其實也不太情願。
為什麽?
聲望。
朝廷不願意她得到聲望,但奈何國內百姓的呼籲太強烈,而且傳統斷裂的話分分鍾讓人以為是因為澹台珂沒拿到第一,他們王族擺爛,為此還毀了跟麓山的關係。
要知道隔壁兩個國家也考核結束了,人家都保持了傳統,就你擺爛,傳出去太難聽,有損國體。
於是禮部第二天就來人了。
結果發現陳家人比他們還擺爛。
陳然還外出為處理魔靈災民的善後之事,說趕不回來……
這是親爹?
當祖母的說昨晚熬夜拜佛沒睡好,現在補眠,都還沒醒來。
老太太年紀一把還熬夜呢,佛祖晚上也不上班啊。
也就其餘人還在,但很明顯,也就年紀最小的小公子跟他娘最激動,穿了最好看的衣服,早早就等著了……
其餘人,擺爛得要死。
禮部的人:“……”
看不起誰呢?
雙方都擺爛,嘎嚓嘎嚓十幾分鍾拍完就走人了。
不過走之前,阿刁特地追出來,禮部的人以為她會按照慣例給紅包,結果沒有。
“請問,我的賞賜啥時候給?”
禮部想tui她一臉,但想到對方虐殺澹台諭吊打倆皇子的凶殘模樣,隻能綿軟舔狗道:“大人,您的賞賜得看上頭呢,一旦有消息,咱們一定給您妥妥辦好了哦。”
阿刁看他這副摸樣,下意識想到了影視劇裏麵的太監,後知後覺想起太監到官員家裏辦事的時候,基本都要給好處的。
“好的好的,小小謝禮,不成敬意。”
禮部的人有些激動了,這殺神還會給謝禮?
兩邊友好告別後,禮部一上飛船就打開看了,表情當時就……
十塊骨頭。
打發要飯的?不,很大方,超級大方了。
拿出去賣能賣好多錢了,但他們不會賣,拿回家給家裏子弟修煉呢。
**
世風日下啊,這年頭謝禮都送人骨頭了。
阿刁暗暗歎氣,但她當天跟陳家人吃了個飯,發現祖母還是沒出來,她心裏藏著很多事,但斟酌後,還是放棄了跟對方接觸。
一如陳然的心態。
有些事,隻要暫時不接觸,就還能壓在水麵下。
一旦翻上來,那就不一定了。
陳遜站在走廊,看她出來,“要走了?”
他沒提去拜見祖母,阿刁就知道這人怕是早就知道陳家不對勁了,但秘而不宣,顯然也在規避風險。
“恩,趴在外麵被人暗殺,就先走了。”阿刁對陳家人心態很隨意,既不怨憎,加上顏值高,挺賞心悅目的,隻要陳然不在,她也無所謂在陳家擺爛吃喝,何況她現在跟陳遜站一個陣營,她無瑕顧及官場這邊,但陳遜顯然想以學術圈為踏板進入官場。
那她就需要跟陳遜保持不錯的關係。
“恩,這個給你。”
“什麽?不要。”
“天靈族那邊的吃食……比人族這邊好。”
阿刁步子一拐,回去拿了。
陳遜沒笑,隻是把麻雀跟小元寶的芯片以及新載體交給她。
“新升級的,你給她們重新安裝一下……日後好用一些。”
阿刁一看新載體的材質就吃了一驚。
“這些也是異族的?”
“那麽老遠出差總是有點好處的,天靈族非同小可,那邊也大方,給了不少稀有金屬——畢竟掌控了幾十個星球的礦場……”
陳遜淡淡一句,阿刁整個人都精神了。
臥槽!
國後的腿這麽粗?
“難怪大哥你這麽快抱她大腿,真是慧眼如炬。”
陳遜莞爾,抬手點她額頭,“別胡說……我不過是區區一介普通技術員。”
“倒是你,如今登高,風險相隨,珍重自己。”
“好的,大哥什麽時候抱穩了大腿記得替我引薦一下……對了他們天靈族有沒有什麽王子還沒成婚的?”
“你該走了。”
阿刁一走,陳遜無奈的表情才鬆緩些許,但繞過走廊,到了後院,瞧著空蕩蕩的院子,點了下眼鏡,淡淡道:“出來。”
墨予我顯露本體,盯著他,“你沒有修煉的資質,憑你身上的裝備就能察覺到我?”
陳遜再無半點麵對阿刁的溫和,抬手點著簷下垂掛的相思豆蔻花植,雪白的指尖碰到了緋紅的相思豆,淡淡道:“你以為自己多強大?”
墨予我:“我可以殺你。”
陳遜:“那你墨家殘存的那些族人……你猜他們會怎麽死?對了,你姐姐的孩子才剛滿月吧。”
語氣輕飄,但殘忍無情。
墨予我表情一變,“你……”他怎麽都知道!
陳遜:“我看過比賽視頻,從簪子製造可以追到當年的購買方,你哥哥墨玄羽當年跟曲遐邇私定終身,惹了大禍,被曲震命人滅族,隻逃了少許人出來……你拿簪子出來,是想通過阿刁轉交簪子給曲江南,還是想讓阿刁幫你?”
墨予我正欲說話。
陳遜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你哥最初接近曲遐邇也是因為滇南大難吧,你家最初不姓墨,姓赫連,跟曲遐邇母族同脈,隻是為遠血的旁係,被其母連累,被曲家滅了一次族,你們的父親死於此事,多年後,墨玄羽為此接近……”
墨予我好像被戳中了心肝,不再冷靜,冷聲道:“我哥不是那樣的人!我們家沒有憎恨過她們……哥哥他是放不下我父親的死,憎恨曲震,這才探查曲家隱秘,意外跟嫂嫂結識,後來他也是真心想要帶著她逃離地獄的,絕無二心,可嫂嫂察覺到了曲家的凶險,知道把曲江南留在那邊的危險,最終放棄逃走,隻讓我們走,也把哥哥跟孩子拋下了。是哥哥,哥哥不願,他追著她去了……後來追兵趕來,擄走了孩子……”
想到當年的慘烈,墨予我紅了眼,再難以說下去。
在陳阿刁退出比賽後,他本來也退出去,但想到滇南大難中曲家的事,最終忍下了。
他還很弱,不能暴露。
但後來出來後,聽到了曲遐邇的事,心態還是有些崩潰。
哥哥,哥哥他們都是這樣慘死的嗎?
還有小侄子。
麵對這樣的慘事,陳遜卻冷若冰霜,淡淡道:“你渴求的無非是當年真相,但現在曲江南已死,不管能不能複生,都跟曲遐邇捆綁於屍靈道,不要拿她們的事跟阿刁摻雜一起。”
墨予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滇南大難秘密太深,曲家也不過是表麵上的爪牙,我赫連家族的至寶並不在曲家,否那老狗當日就該用出來,也未必會死——我猜他是交給了自己的上頭人。而且我一直懷疑曲老狗能完成燕封白這樣的研究成果,跟其中不無關係,當年赫連本家保管的古籍裏麵有很多是初代時期的珍貴秘術文本。”
陳遜:“赫連家的至寶是什麽?隻是那些文本?”
墨予我沉吟片刻,大概做出了決斷。
陳家這倆兄妹已是他見過最聰明可怕的人,瞞不過,還不如交代。
“我隻知道是一把長琴。”
“這麽危險的事,我也不敢期待讓陳阿刁幫我,我今日來,隻是想轉交簪子,這簪子……是江南姐姐出於愧疚葬於我父母碑下的,也是她們母親唯一留給她們的遺物,這太重要,想還給她們。可我,恐怕很難再跟嫂子接觸了,她未必認得我,本身當年我跟嫂子接觸就不多。”
墨玄羽有意規避了當年的秘密,怕曲遐邇有心理負擔,所以很少讓他們接觸。
而屍靈王道注定要拋棄人性跟過往,除了曲江南這樣的至親執念,曲遐邇當日能不殺陳阿刁,顯是曲江南布置過的功勞,至於其他人還真別有什麽僥幸心理。
“簪子,你到了麓山自己交給她,但別的事不要麻煩她,她招惹的危險已經夠多了……滇南的事,我替你查,如今曲家的事浮出水麵,墨家關聯的事很可能翻出來,你的家人很可能被找到……這些我也會幫你擺平,但代價是——我要你日後為她驅使。”
陳遜站在簷下,以略高的高度,隔著垂掛的嫣紅豆蔻,聲音略淡。
“但表麵上,你跟她不能有聯係,若有人查到,就推到我身上來,可懂?”
“是。”
墨予我明白了,陳遜是要讓阿刁的人脈簡單化,但所有勢力埋到底下。
至於他自己,則作那明麵上的人。
所以,他應該篤定自己要入官場了。
而陳阿刁默許了——陳遜都能察覺到他,那她自然也早知道他在後院。
**
阿刁在天上人間窩了三天,朝廷的賞賜終於下來了。
儋州大都督升官了入京都,她變成了從一品太子少傅,且賜上品侯爵位,封號懷光,賜府邸……
不過同步的還有陳遜,在迎接國後之事中有功,且科研成果顯著,工於建設創造,特格入工部,晉工部侍郎,正三品。
在天上人間送走禮部的人後,阿刁差點笑出來。
“這王族果然啊,提督起碼還有實權,雖然品級不如太子少傅,但權力階級不一樣,這是直接擄我軍權了唄,而且把我打到太子那邊去,明擺著不想讓我站國後那邊,分裂而已。”
泡茶的宋泠挑眉,“其實我一直有點好奇,君上怎麽會選異族為後,而且是天靈族這麽強大的異族,雖說子嗣方麵的確資質冠絕,但總歸有風險,異族雖跟我人族同源,但……利益總是站他們本族那邊的吧。”
阿刁輕笑了下,“那是因為你是唐宋人,站在唐宋立場上看待此事,但你若是咱們那位老邁且不管有多少資源也很難如同子嗣或者其他人一樣飛快進步的君王,心態就不太一樣了。”
她笑著吃葡萄,宋泠卻是恍然過來,“你的意思是……”
阿刁撐著腦袋,緩緩道:“鳳凰體,無上之姿,任何一個男人但凡嚐一口都能延年益壽,至於國家未來……君王活得長久才有他的國家,他若是老死了,或者因為老邁而被強壯而正在變強的兒子奪走皇位,這天下是不是異族的,跟他還有關係嗎?不然你以為自古為什麽那麽多帝王都鬼迷心竅要去求長生。”
“人啊,從生到老都得被欲望綁架。”
“至於異族利益……若是孩子資質生得好,也能穩定王權,去母留子就是了,自家養大的孩子,自然站著自家利益,但這種事,天靈族肯定也心知肚明,本就是雙方博弈的買賣,各有所取,各憑手段。”
宋泠也明白過來了。
人若死了,哪管後世洪水滔天。
現在那位君王唯一的念頭就是通過鳳凰體的國後……改善資質,變得年輕且強大,重新掌握這個國家大權,而不是每日都在看著自己的兒子們越來越擁有威脅他的能力。
說白了,滿朝文武都不願意迎接天靈族國後,唯獨老皇帝是真心實意的,甚至提拔陳遜這些有功的人,就是表態給朝廷上下看的。
國家利益必須為他一人利益服務。
何況天靈族那麽多產業,也許老東西還指望著將來吞噬天靈族呢。
阿刁瞧著兩邊都不是省油的燈,這唐宋國還有的鬥。
“雙xiu?那位國後也願意?”宋泠紅著臉問,阿刁眯起眼,其實她隱隱覺得那位國後很不簡單,但也不好明說,於是輕輕道:“既然做出了抉擇,自然是有圖謀的,而且裂秦跟南晉那邊也都有其他兩個異族王族的人嫁娶聯姻,既然不是特例,說明兩邊都有利益往來,誰都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不過這些都跟我們沒關係了。”
三國之間在博弈,在裂秦跟南晉的威逼下,唐宋需要強有力的外援。
所以一切的算計表麵上都有光偉正的理由,老國王的聖旨裏麵提及的理由也不無人理解。
“波瀾已起……”
“明日王宮晚宴,我還得去皇宮謝恩。”
當然,麓山二十人都得去。
宋泠給她倒茶,“鴻門宴?”
“那倒不至於,讓我跟太子接觸接觸倒是真的,太子少婦嘛。”
宋泠:“……”
**
王宮盛宴,百官聚集,權貴勳爵如雲。
也不知道陳然跟朝廷說了啥,估計又換了一個地方兢兢業業為民服務吧。
反正現在滿朝文武提起陳然都一言難盡。
怕成這樣?
至於嘛?
但當他們看到緋紅官袍且帶著大宗師級劍客的阿刁,腰骨還是軟了。
趙日天當大提督一兩個月,那不是一般凶殘,沒用多久就把南部沿海五州的邪祟跟魔靈搞定大半,殺戮殘暴。
陳阿刁考試那會……那也很殘暴。
殘暴+殘暴=魔王。
於是這些人一個個談笑風生中分外綿軟……倒是阿刁今日分外客氣,笑眯眯的,一點攻擊性也沒有。
其實也不是都沒有,隻要她不說話不吃東西的時候,隻需要站在那,畫麵感就足夠迷惑人心。
於是後來這些官場老狗也是真心實意醉了的。
“懷光侯真的是……絕世天人啊。”
一個老頭子迷糊著眼讚歎道,一口酒氣噴來,阿刁撐著臉頰含笑問:“真的嗎?”
“真的真的。”
“那你孫子欠我的三萬遺骨還我可好?”
“?”
大侯爺在線討債啊?
本來還覺得陳阿刁混在一群老男人堆裏畫麵感挺那啥的,沒想到這人笑眯眯討起債來,沒到幾分鍾就把債務都湊齊了。
50萬遺骨血賺。
後來這些官場老狗都清醒了,臉色發青,恨不得回家吊打孫兒孫女一頓。
不過手頭已經湊齊百萬遺骨的阿刁顯然心情極好,壓根就沒理會那些皇子跟王族強者的複雜目光。
而老皇帝乍一看就是普普通通的威嚴老者,有帝王權威,但看起來也是真心實意讚歎他們這些少年天才的,一副國家為你們為榮的樣子,反正最後敬酒的時候,阿刁抬頭,對上老皇帝含笑的雙目,心中微凜,卻也笑著回應。
“臣下謝君上隆恩。”
“靜慈,這孩子一片熱枕,也算救了你,加上她哥哥亦是厥功不俗,你可有什麽表示?”
眾人齊齊轉頭看去,其實再次看到,心中還是被一震。
刨除對方異族身份,此女是真真當得起國後之絕世風華。
因為還沒冊封辦婚禮,她還在下首位置,但已然比那位獨寵多年的貴妃高貴很多了,而今日這位貴妃就沒來,估計是避其鋒芒了。
因為她一來,理論上也在下首,這等於跟未來國後平級,怕是自討天靈族的不喜,所以不來是最聰明的做法。
偌大的宮廷,盡奢靡的宮宴,燈火輝煌中,正倚靠扶手抿酒的道光靜慈放下酒杯,眸色含笑,“君上已賜官爵,本宮也隻能送些錢財等庸俗之物了。”
然後她就看到前方高貴的懷光侯眼睛都在泛著綠光,就差現在就掏出龍爪要錢了,而且還一副激動的模樣:“臣下多謝殿下賞賜,隻要是殿下您送的,絕對不庸俗,一點都不庸俗。”
這世上還有庸俗的錢財嗎?
沒有,絕對沒有!
道光靜慈:“……”
眾人哪裏看不出來陳阿刁的本質,是真不作假。
沈畫鏡看到宋泠跟陳遜如出一轍的扶額歎氣,不由忍著笑,連大宗師劍客都暗暗鬱卒。
麓山那邊關於這位魁首的居所裝修……不知道要不要走金碧輝煌的會所風。
不要啊!好土!
反正他剛剛跟著這人進皇宮,就瞧見這人看著牆壁跟天花板上的珠寶看了好幾眼。
好幾次都往珠光寶氣的地方走,太監提醒了好幾次……大人,往這邊走,您走錯了,那邊是廁所!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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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到了一半,同在場的太子在被一個老太監提醒後,起身離席,走出去,“正好”瞧見外麵站在平台上倚著欄杆的陳阿刁。
緋紅官袍隨風飄動,腰佩侯爵玉瑰,一頭青絲金玉冠,怎麽看都覺得超凡如世。
遠處京都的燈火綿延,橘光輝煌,美不勝收。
景是,人亦是。
太子看著這一幕靜了片刻,然後就看到這位美不勝收的大侯爺抬手……摳了下柱子上的金箔。
邊上的大宗師實在忍不住,打了下她的手。
阿刁:“前輩,我就摸一下,又沒摳。”
大宗師:“你摳了。”
阿刁:“它自己掉下來的,是它先動的手!!!”
大宗師:“……”
兩人都察覺到了太子的存在,轉頭看來,阿刁看到了這位處境尷尬的太子爺略蒼白羸弱的樣貌薄有風情。
她恍然才察覺到原來這位太子爺才是諸皇子中長得最好的一個。
病弱蒼柏,但風情萬種。
但也隻是一目相觸,這位太子爺並未如阿刁預測的那般按照王族的希望過來“勾引”她。
他隻是略一頷首,後輕咳了下,轉身在老太監的攙扶下離開了。
阿刁挑眉:欲擒故縱?
大宗師覷她,“怎麽看?”
阿刁:“他走了,我現在可以摳了嗎?”
大宗師無語,後失笑。
陳阿刁回答她了。
她對太子沒興趣,還不如對金箔感興趣。
實則阿刁此刻的心思是:什麽太子什麽君王,算個毛線,老娘要的是這皇宮的無數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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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繼收到君王跟未來國後的賞賜後,在最後一天,阿刁等20人被麓山的人帶走了。
撕裂空間,空間飛舟穿梭……
而他們離開的那一天。
禮部把這位唐宋魁首的家庭照發了官方雜誌,發了五分鍾,網站崩潰了,後來加印……
加印到工廠都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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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老宅深處,祖母躺在椅子上,翻開腿上的雜質,瞧著上麵的一家幾口,也就看了一眼,闔上,放到了一邊,閉上眼,似乎陷入沉睡。
壁上小圓窗照入暖洋洋的午後陽光,落在她身上。
蒼老的軀體,靜謐的姿態。
歲月仿佛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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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封雜誌也落入道光靜慈的手裏,她看著上麵的照片。
“這就是禮部挑的最難看的一張?”她手指抵著額頭,丫鬟木然道:“是,那邊吵翻天,最後也隻跳出這最敷衍的一張。”
是很敷衍。
道光靜慈笑了笑,“送一份給麓山那邊,告訴他,他未來的室友長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