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火候
第28章 火候
護士：“咋了？”
醫生：“你看視頻, 嗬，我說最近咱們陵城的刺史大人怎麽那麽多幺蛾子呢，原來有大腿撐腰, 不過這大腿現在恐怕也自身難保咯。”
護士：“那可是崔氏，真的假的？我看看，我的天，這個是崔家三公子？竟如此可惡！那封大人好可憐啊, 所以他現在這樣是被崔家害的吧，為了小靈門！”
醫生：“不然還為啥, 也不知道他們家的小靈門是不是都這麽搶來的。”
作為高素質人才的醫生, 他很明白這樣的消息傳到國外去，對於唐宋國的官場絕對是一場地震, 而在金陵稱王稱霸的崔氏處境會很糟糕, 十分糟糕。
邊上的阿刁挑眉, 但低頭默默喝完海鮮粥。
為什麽她會想到用這種法子破局, 而封庭想不到呢, 因為後者以前是捕頭，骨子裏總有幾分忠君愛國的情懷, 但最後他還是答應了阿刁這個計劃，無非三個原因。
1, 邊疆無戰事, 這事無損國體, 還會迫使那些鹹魚一般的朝廷權要們不得不改革。
2, 作惡是是權貴, 壓製的還是百姓。
3, 炭火落在腳麵上, 自家性命朝夕不保, 妻女安危不定，談什麽假大空的家國情懷，何況權貴不代表國家。
反正阿刁沒想那麽多，她首要看重自己的性命跟利益，其餘的隻要不傷筋動骨，那就都是細枝末節。
醫生跟護士討論完網上的事，回頭看到阿刁幹完了一整碗海鮮粥。
醫生愣了下，說：“你不是說沒胃口？”
阿刁：“我隻是不想喝粥，沒說我不想吃海鮮，因為海鮮跟粥不能分開，我才勉為其難一起喝。要麽下次你們把海鮮跟粥分開吧，我隻吃海鮮，不然怪浪費大米的。”
頓了下，她略謙虛補充：“節約糧食是美好品德。”
要不要給你個漏勺篩一下？
把米湯過濾，海鮮留下。
醫生跟護士默默給她送了幾百的念力，走的時候還在說下次換班，再也不來伺候這姑娘了。
忒氣人了，毒得很。
又不要臉。
**
連忙碌的醫生護士都刷到了這樣的新聞，可見事情是真的鬧大了。
當天消息從外網傳入，臨邊兩個跟唐宋十分不對付的國家子民很是踴躍爬牆而入，各種試探嘲諷取笑諷刺，既讓國內的子民看到了視頻，又因為兩國子民的嘲諷，怒火中燒後被火上澆油。
金陵人反而是比較靠後才知道的——因為他們的網絡被趙瑜用媒體力量給控製了不少，導致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不僅被國外的人DISS了，還被唐宋國其他地域的人給罵了。
張口閉口金陵的XXX，那既然帶上了金陵，你們金陵人當然不會有什麽好名頭，因為崔氏是你們金陵三大族，而崔氏跟趙瑜顯然一夥，而趙瑜又是你們的刺史大人……哎呦，這樣的刺史還留著呢，你們金陵人就這麽笨，這麽軟弱，太沒用了！
看我們齊魯人當年是怎麽大棒子幹翻那些昏官的！
一時間“麻木不仁”，“吊腳弱雞”，“被牽著走的鵪鶉”，各種詞匯都往金陵頭上扔，不過對於封庭跟他的下屬們，卻是一窩倒的誇讚跟同情。
人家可是千年古都啊！
金陵人也是有脾氣的，於是一邊跟國內子民舌戰群雄，一邊瘋狂攻擊刺史府，甚至遊街抗議，而當夜便有署名人數千萬的網絡抗議上達朝廷。
網絡不行，咱們可是要上訪了！
陵城的某個釀酒廠，崔家的人已經在此地接管小靈門，準備改造成家族子弟修行的場所，現在好幾個家族精銳子弟已經趕到了，他們不會放過任何吸收靈氣的機會，崔潤自然是首要功臣，享受這些兄弟們的奉承，崔潤內心無比滿足，但一大早當他刷到這些新聞，當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正好崔庸的電話也打來。
崔潤怒不可遏:“父親，一定是封庭或者陳然幹的，我要殺了他們！”
崔庸：“先別管他們，你現在馬上給我離開陵城，關掉所有通訊係統，快點！”
他的語氣實在冷厲，崔潤吃驚了，可是尤自不甘，這是要他躲起來？可陵城的小靈門靈氣他吸收不到了，看樣子也不讓他回金陵祖宅的樣子，這就斷絕了他吸收靈氣的機會，可過段時間就是高考了。
因為靈氣複蘇的消息在前段時間就逸散出來，朝廷推遲了高考，但也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他之所以這麽瘋狂尋找小靈門，就是為了在最後時間增強自己。
現在若是躲起來……
“父親，我不能……”
“我已安排人去接應你，馬上離開！”
崔潤最終不敢忤逆崔庸，但心裏還是有些埋怨，不過是一個視頻，到時候說是黑客做的，並不屬實，也是陳然他們汙蔑自己，再把他們弄死在監牢，弄個死無對證，這不就行了。
那些愚蠢的百姓真是可笑，不知道掌握他們生死指定規則的那些權貴們恰恰都跟他們崔家一樣麽？
崔潤一邊憤怒，一邊收拾了下就出了釀酒廠，剛跳到流光飛魚上麵飛出去……突然，眼前天降一道流光。
咦，是接應他的人來了？
當崔潤看清對方的臉，頓時麵色大變，轉身就要逃，但對方腳踏飛行器，抬手一甩，一條靈光鎖鏈抽長上百米，直接從後麵纏住了他的腰身，一拉一甩……
轟！崔潤如同死狗一樣被鞭甩到了工廠牆壁上，砸裂一些石塊後，他被鎖鏈拖了回去。
依舊如死狗。
然後一隻軍靴踩在了他的腦袋上。
一如當初的他羞辱踐踏封庭，此刻的他亦為芻狗。
**
金陵第一高等府學，也就是儋州最好的高中，此時諸多來自儋州各地的學生都在等著開學招收之日，有些學生早早就先去了宿舍，要麽就是暑假期間沒有回家的，最近本來都在複習，驟然被這樣的消息給刷了網，倒也熱烈討論起來。
“你說，朝廷就真不知道金陵城的那些事兒麽？”
“知道的，而且不止金陵這一件，就是因為類似的事情太多了，反而顯得金陵這邊是個小事兒，也沒太多人在意，至少在高於金陵行政階級的那些朝廷權貴們眼裏，這不是了不得的事。”
“也對，如果一群人都不在意這件事，或者想要掩埋它，說明他們自己大概率也幹過這種事，因為關乎他們自己的利益，反而不願張揚，這就是官場暗規則唄，都想在靈氣複蘇的前期盡可能掠奪資源，壯大自己的優勢，可現在是其他國家的人都知道了。”
“誠然其他國家內部也定有這樣的事，但壞在那視頻是鐵證，還被他國之人拿到了，崔潤的身份又板上釘釘為人所知，沒得抵賴，是以才有這樣的風波——大家家裏都釀臭豆腐，可你家瓦罐蓋子掀開了，人家家裏沒掀，你家的臭味飄到人家家裏去，也不怪別人蹬鼻子上臉嘲諷你，畢竟本就不是一個國家的。”
“你說，上麵會怎麽處理？”
既是儋州最優秀的學生源，素質自然過硬，涼亭中，兩個本一起看書做題的學生還不到20歲，卻已討論得有理有據，其中一個綸巾少年眉眼微靜，半響後，勾唇輕笑：“殺雞儆猴。”
哪隻雞？
“是陳然跟封庭，還是……”說話的少年忽然變了臉色，起身跟路過的兩個人行禮。
雖然得重新錄取，但他們作為高二學生見到往日的高三生學長還是保持了禮貌，但此刻有些尷尬。
因為他們遇上的是陳然的兒子。
陳遜身邊的少年人眉眼有些惱怒，欲斥責兩人，卻被陳遜拉住了，後者目光溫潤，瞥過兩人手上的書籍，隻道：“你們還隻是高二，招收之日測驗的未必跟我們高三生一致，建議收攏心神，莫要提前分心在其他學科上，外麵的那些消息，人雲亦雲，雖未必是假，但也因人而異。”
他這番話算是勸導，尷尬的少年下意識看了手中的書，倒是邊上剛剛笑說殺雞儆猴的少年挑了眉，抬手行禮，“學弟許落，多謝陳遜學長指教。”
兩人離開後，陳遜身邊的江潮人高馬大，雙手環胸睥睨走遠的兩人，樂了：“你倒是好心，還指導他們，雖然他們是高二生，但我得到消息，等我們高考那次，上麵很可能放寬降級招收的名額，也就是說如果這些高二高一的學生裏麵有人修煉資質足夠強，就算學級低了，隻要文化課大概過關，也會被招收，這等於壓縮我們的入學名額空間。”
這樣機密的消息自然是從他爹爹那得到的，他爹在金陵官場位高權重，嘴上謙虛說是依附金陵三豪族之一的宋氏，其實兩邊是彼此成就，他爹就是草根崛起中的戰鬥機，宋氏那邊也算是地方豪族，對他爹卻是極為尊重的，連帶著他這個兒子在宋氏也極有地位。
健康的聯姻是彼此成就，而非單方麵扶貧。
可有這樣的父親，就算江潮擅武，心眼沒他爹多，也知道計較利益。
所以他覺得陳遜忽然提醒這兩個學弟，莫非……
“那許落說的雞莫非是崔氏？看不出來啊，這學弟還算上道，希望他們也能考個好成績。”
陳遜看了樂淘淘的江潮一眼，輕笑了下，“未必。”
哪個未必？
是許落未必說雞是崔氏，還是……
陳遜卻不多言，隻是用手指折了邊上觀賞樹的一片綠葉，在指尖折軟碾碎。
許落什麽的，不太重要，他在意的是那個視頻——何人所為？
可真是神來之筆。
這個視頻一出，局麵一定會很快塵埃落定。
**
“許落，沒想到陳遜學長會這麽說，他可是咱們學校的第一，真正的學神，咱們回去就把書換了吧。”
少年如此說，卻見許落撇嘴，麵帶不屑，淡淡道：“朝廷看重修煉，來日定要培養許多戰鬥人員，招收定是高中三個學級一視同仁，他所謂的提醒，沒準是怕我們跟他們同一起跑線上。”
“而且，雖然現在那個視頻看似對崔氏不利，但民怨鼎沸，就算崔氏吃虧，王族也下了命令壓製，但朝廷權貴跟諸豪族們勢強，怎麽可能讓這種政令實行，畢竟他們某種意義上就是另一個崔氏，懲戒崔氏，開了這個口子，他們還怎麽掠奪資源？”
“所以……若說之前陳然跟封庭很可能罷官，現在十有八九要被處死。”
“這才是真正的殺雞儆猴。”
許落淡然自若說完這些話，在同伴被嚇到後，輕飄飄一句：“所以你換吧，我不換。”
陳遜自家已是潑天大禍，還妄想來指導他，真是滑稽。
而得罪了權貴的陳遜來日必定被打壓，屆時金陵府學的第一就是自己。
許落緩緩笑了。
他的同伴一想也覺得有道理，正好兩人走出花園，許落麵上的笑還未淡去，抬頭就看到中心廣場上的光幕實時新聞跳出了一條關於政令的發布。
——淩陽伯崔庸因違背文武不擾的政令，勾結陵城刺史趙瑜為禍一方，導致陵城百姓受害，13孩童隕命，造成重大民間怨情，特褫奪指揮使官職，並降爵！其子崔潤以白身幹擾陵城團練所與州司馬救援行動，險些釀禍，且辱傷上官，行為惡劣，特取消其學籍，舉國學府永不錄用，且已被緝拿下獄，碎靈骨，斷絕修煉根基，以犯上作亂罪判處二十年jian禁，永不可赦。
——陵城刺史趙瑜，判死罪！其黨羽……
——僅以此訓誡相關之人，靈氣複蘇乃機緣，亦為禍源，若不思德行，不以約束，上為榜樣，日後必有重處。
後麵一串趙瑜麾下刺史府的核心官員被掛上了榜單，不是被同樣判處死刑就是被降職。
許落呆在那，表情好一會沒能轉換，而他身邊的少年默默拿出手機訂購了其他書籍。
果然還是學神靠譜，他的同桌還差了火候。
而金陵的崔家老宅在當天也有了與往日不尋常的變故。
外出買菜的小廝打消菜市場的人不肯賣他們菜了，賣了的，菜裏也有很多爛菜葉。
最可怕的是午時車水馬龍的熱鬧時候，不知道誰的車頂蓋掀了，一大缸過期腐爛的臭豆腐翻蓋潑在了崔家的大門口。
謔，從此香飄十裏，還上了熱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