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該看看骨科了。
第二十二章 你該看看骨科了。
蘇酥睡了一小會兒就醒了,大概心裏惦記著葉佳朋的畫,睡得不怎麽踏實。
起來後去院子裏的工作間轉了一圈,隻有王若石在裏麵,蘇酥跟他打了聲招呼,走到前麵展廳去找人。
葉佳朋正在給江以北看他畫了一半的壁畫,看到蘇酥進來了,連忙叫她:“酥酥姐,睡得好嗎?”
蘇酥點點頭,走到他們身邊,笑吟吟地問江以北:“杜靈呢?沒和你在一起嗎?”
江以北指了指前麵:“在看店。”
“哦……”
蘇酥慢慢點點頭。
她看了看牆上惟妙惟肖的飛天,笑著問葉佳朋:“你畫的嗎?”
葉佳朋點點頭,有點靦腆地問:“你要不要試試?”
蘇酥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我也可以嗎?”
葉佳朋:“我教你。”
蘇酥笑著說:“好啊。”
葉佳朋幫蘇酥拿了支小號的軟毛筆,沾上青綠色的顏料,沿著牆上畫好的線條細細描了一段。
“喏,這樣畫就行。”
蘇酥接過筆,順著葉佳朋畫的線條小心翼翼地往下描了一段,到兩條線交匯的地方時,蘇酥不知道該怎麽畫了,她停下筆,回頭看了葉佳朋一眼。
有種淡淡的風情。
“這樣畫。”
葉佳朋鬼使神差地走上前,握起蘇酥拿筆的手,帶她流暢地畫出一條弧線。
蘇酥笑著說:“好漂亮。”
葉佳朋鬆開手,耳尖爬上一抹可疑的紅暈。
江以北不知什麽時候把手抄進了兜裏,站在一邊饒有興致看著兩個人。
蘇酥感覺到落在自己側臉上的目光有如實質,有點煩人。
她又畫了一小段線條,然後放下筆,笑著對葉佳朋說:“不畫了,畫壞了我可賠不起。”
葉佳朋大方地說:“你隨便畫,想怎麽畫都行。”
蘇酥搖搖頭,走去前麵找杜靈。
有杜靈在身旁講解,蘇酥把前廳那些岩畫和手工品又仔仔細細欣賞了一遍。
兩個人趴在首飾展台上聊天,蘇酥有點好奇地問:“前後兩個展廳和院子這麽大,租金會不會很多?”
杜靈笑著搖搖頭:“沒有租金,這個地方是我外公家的祖宅,後來他把這裏改建成了岩畫收藏館,後來我外公把自己收藏的那些岩畫都捐給了畫協的博物館,這裏就給我用了。”
蘇酥輕輕讚歎:“好棒啊,不用擔心柴米油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杜靈坦率地說:“我是借了家裏的光,但我自己其實挺有危機感的,因為我怕別人說外公後繼無人。”
蘇酥:“你這麽優秀,不會讓他失望的。”
杜靈笑著看向蘇酥,“姐姐是做什麽的呢?”
蘇酥想了想說:“我辭職前做的是編劇,其實現在有點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堅持。”
杜靈:“為什麽不想堅持了呢?”
蘇酥笑著說:“因為好難啊。”
真的好難啊,劇本好難寫,市場好難猜,金主爸爸好難搞……
不是每個人都含著金湯匙出生,想做什麽就可以輕裝上陣去做什麽。
蘇酥要考慮收入,考慮年齡,考慮如果努力很多年後還是一事無成該怎麽辦,考慮要不要趁還有機會的時候考個公務員安定下來……
這些煩惱到了嘴邊,忽然又覺得沒什麽好說的。
對自己來說是命運攸關的事,在別人眼裏可能是無法體會的庸人之擾。
蘇酥忽然覺得杜靈和江以北其實挺般配的,他們都是生下來就有翅膀的人,可以結伴一起飛得很遠……
傍晚回到後院的工作間,江以北坐下來繼續饒有興致地潤色他早上畫的那串小烏龜咬尾巴手鏈。
杜靈走到桌邊,看到早上給蘇酥的手稿,忽然想起要帶蘇酥做一件飾品的事。
“酥酥姐,你選好做什麽了嗎?”
她問蘇酥。
蘇酥沒往這邊來,遠遠地站在窗邊,正在看王若石用砂紙打磨一個小茶壺。
她聞言抬頭朝杜靈笑笑說:“手稿看起來還是有點難……還是算了。”
她其實是不想過去當電燈泡。
杜靈熱情地說:“沒事的酥酥姐,你喜歡什麽樣的款式也可以自己畫一個。”
蘇酥忍俊不禁,“我又不會畫畫。”
杜靈:“來嘛我教你。”
蘇酥拗不過杜靈,隻好走過來。
杜靈想了想說:“要不做個戒指吧,戒指比較簡單。”
說著就在紙上刷刷幾筆繪出一個立體的指環。
“指環上的圖案你有想法嗎?”
杜靈問蘇酥。
蘇酥笑著說:“有也畫不出來。”
杜靈:“那你試著描述一下,我看看能不能幫你畫出來。”
蘇酥:“算了,你們忙你們的……我更想看看茶壺是怎麽做出來的。”
蘇酥說著就要走開,江以北突然說:“我教你畫。”
蘇酥怔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手臂就被人拽了一下,整個人向前一步。
然後她就坐在了江以北腿上。
蘇酥:“……”
杜靈:“……”
江以北一隻手拿筆,一隻手搭在桌上,將腿上的女人圈在了懷裏,隨手扯過杜靈剛才畫的指環,若無其事地問:“指環上點綴幾朵臘梅可以嗎?”
蘇酥:“……”
杜靈:“……”
一直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王若石仿佛感覺到什麽,回頭朝這邊看了一眼,然後也呆住了。
房間裏空氣好像凝固住了,這時葉佳朋從外麵屁顛顛跑進來。
“酥酥姐,晚上要不要一起在院子裏吃火鍋。”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幅令人窒息的詭異畫麵。
凝固的空氣裏仿佛傳來一顆心摔在地上碎成八瓣的聲音。
江以北掀起眼皮看了眼葉佳朋,把手上的鉛筆遞給呆呆的蘇酥,然後握起蘇酥的手,繼續旁若無人地說:“畫三朵就可以,我教你……”
蘇酥冰涼纖細的手被江以北裹在掌心,然後被他帶著在畫紙上輕巧走筆,畫下一朵精致的臘梅。
蘇酥冷冷晲了眼江以北,臉上卻不得不做出若無其事的表情,還故作淡然地朝杜靈笑了笑,好像姐弟間親昵些是家常便飯似的。
杜靈突然清清嗓子,“哦……火鍋不錯,晚上咱們就在院子裏吃火鍋吧。”
“你們慢慢畫,我先去準備吃的。”
說完一臉懵圈地走了出去。
“我也去幫忙……”
葉佳朋強顏歡笑,跟在杜靈屁股後麵跑了。
連不動如山的王若石也輕咳一聲,起身慢慢地走出去幹活了。
房間裏隻剩蘇酥和江以北,還有空氣裏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蘇酥掙紮一下,江以北握著她的手繼續若無其事畫下第二朵臘梅。
蘇酥眼尾含著一絲冷,要笑不笑地說:“這是幹什麽?”
江以北大手包裹著蘇酥柔軟細膩的手,畫下第三朵臘梅。
耳邊傳來他低沉又很有質感的聲線,“欠揍啊,不是你說的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江以北鬆開握著蘇酥的手,鬆鬆垮垮半倚著桌子轉向她,唇角牽起一絲欠揍的笑,“姐姐。”
又痞又帥,一不留神就會被他摘走心髒。
蘇酥淡淡轉開視線,心想這家夥也太小心眼兒了。
蘇酥淡淡揶揄道:“你這樣做不怕小姑娘誤會嗎?一會兒怎麽解釋?”
江以北:“亂倫唄,你弟這麽壞,什麽事做不出來呢?”
蘇酥開始認真的擔心了,她放下手想起身,卻仍被江以北圈著。
“過分了……”
蘇酥聲音冷了下來。
江以北淡淡地問:“看到外麵那兩個人沒有?”
蘇酥抬頭望向院子裏,看到王若石正把一張折疊桌擺在石榴樹下,杜靈搬來凳子。
蘇酥:“怎麽了?”
江以北:“兩個人正在鬧分手……”
蘇酥:”昂?”
蘇酥嘴半張著,呆呆看向院子裏的兩個人,腦細胞瞬間不夠用了。
她麵相原本就帶三分天然呆,目光似乎總帶一絲對人間的期盼和懷疑,如果再加上此刻淩亂的表情和一路燒到耳尖的紅暈,整個人落在男人眼裏,便是另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了。
一種毫不自知的媚態,渾然天成的性感。
江以北目光裏漸漸摻雜了一絲別的意味,他稍稍變了坐姿,和她隔開了些距離,大腿被她坐著的地方知覺卻更明顯了。
蘇酥喃喃地說:“沒看出來啊。”
江以北淡淡說:“你該看看眼科了。”
蘇酥瞥了眼兩個人曖昧的坐姿,淡淡說:“你該看看骨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