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噩耗
第70章 噩耗
送別陸珣之後, 程妧自己一個人往著學校走去,她總覺得剛剛的陸珣怪怪的。
算了,她甩甩頭把自己腦海中不應該出現的景象甩走, 在夜色中回到宿舍。
一進門就感受到楊晴霜八卦的眼神,她疑惑地問:“怎麽了?幹嘛突然這樣子看我?”
楊晴霜嘻嘻一笑, “嘿嘿,剛剛我們好像在去讀書館的路上看見你和你對象, 你還請假了,你們今天是一起出去了吧?”
其他人也點點頭表示自己也親眼看見了, 其實楊晴霜可以說是近距離看過陸珣的人, 但是其他人可是第一次見, 因此一個個好奇得很。
對此,程妧也笑著說:“對呀,我對象來看我, 因為他是坐了好幾天火車才來的,馬上又要離開, 我就直接請假出校,係裏也答應了。”
楊晴霜眼睛立即瞪大, 然後朝著其他四個人的方向挑挑眉, “我就說我沒看錯吧。”
江絮之前本來就對程妧對象的模樣很好奇, 現在親眼隻覺得這麽板正的男人也不是誰都可以靠近的, 遠遠看著就覺得對方不一般,陪著程妧的模樣不由得讓她想到美女與野獸。
當然人還是長得不錯,就是渾身上下散發的氣勢很嚇人, 仿佛隻有在和程妧說話的時候氣勢能夠收斂一點。
所以看著程妧深陷其中的畫麵, 她也為之前的自己打了個冷顫, 這種男人也不是誰都可以駕馭的。
對著程妧的方向豎起大拇指, “你們這對夫妻的顏值我是真的夫妻,要是你們倆生出來的孩子肯定很好看,集合爸媽的優良基因。”
其他人也應和道:“是呀是呀,我們遠遠看著就覺得長得很不錯,之前楊晴霜用語言形容的還是太蒼白,氣質極佳的軍人簡直就是我的夢中情人,你對象所在的部隊還有沒有什麽差不多的人,給我們介紹介紹唄。”
說起這個就一個個激動起來,原本程妧還以為這個年代的人說起這種事都會隱晦、拘謹一點,現在看來完全就是自己的刻板印象。
現在大家都集中在一個狹小空間的時候,什麽話都可以說出來,甚至幾人都開始躍躍欲試。
然後一個個都盯著程妧希望得到她的回複,程妧淡淡一笑,“好貨色可不好找,而且會和我一樣經常見不到自己的對象,這可是一般人都忍不了的。
而且我們學校不是今年剛開學,大家可以找找自己的同學,實在不行和其他學校組織聯誼也可以。”
果然程妧一說之後,五人又開始陷入沉思,這可真是個困難的抉擇,不過也是,帥哥在哪個年代都是稀罕貨色,自己還是找找身邊可以碰到的最優選。
江絮一聽聯誼兩個字更是來了興致,兩眼發光,“你說的是,正好我加入了學生會,到時候問問可不可以和其他部門一起組織聯誼,你們有時間的可一定要來。”
大家也都挺感興趣的,於是應聲點頭,至於程妧這個已經有對象的人自然被排除在外。
對象這種事情還是看自己的意願,現在剃頭擔子一頭熱可不是什麽好事,程妧也不介意自己說些負麵的話。
在她說過這件事之後,接下來的半個月宿舍裏的氣氛也是很歡騰,萌動的青春氣息在自由的流動。
就在此時校園裏突然傳出來一個八卦,此時江絮正在繪聲繪色地形容。
“你們知道嗎?就是和程妧、曾墨一個班的宋遠,你們倆肯定有印象。曾經是下鄉的知青,在鄉下待了幾年覺得可能回不到城裏,就在鄉下成婚生子,但是他這次考上大學,居然沒把自己的妻女一起帶來,並且還在同學中樹立單身人設。”
說話的時候還不小心看向程妧的方向,實在是這個宋遠的遮掩技術沒有多高超,大家一個宿舍的也都隱隱約約發現點苗頭。
之前隻是覺得他想癩□□吃天鵝肉,並且腦子有問題,現在看來人品方麵也有著很大的問題。
但是看著程妧沒有任何表情,她又繼續說下去,“好像是和文學係的一個女同學確立了初步的關係,哪知道今天他妻女從鄉下找來,正好把兩個人給堵住,這下子可就出了大問題。
犯這樣的男女問題還是挺嚴重的,我聽其他人說這個宋遠估計會被退學處理,也不知道到時候他的妻子和女兒要怎麽辦。”
曾墨一聽簡直快要把自己剛吃的飯吐出來,“真是個人麵獸心的偽君子,之前還想和我們程妧說話,然後和我套近乎,現在一想起來我就渾身冒雞皮疙瘩。 ”
光是想想就覺得惡心外加冒火,楊晴霜更是補了一句,“這種貨色也敢來我們程妧麵前晃蕩,怕是不知道軍人的拳頭有多硬,程妧以後麵對這種垃圾直接叫上我們一起處理,真的是什麽垃圾。”
說完還抬抬下巴示意程妧不要把這種人放在心上,程妧舒心一笑,“我根本不把這種人看在眼裏,要不是像隻蒼蠅一樣在我身邊嗡嗡響,我都懶得理他。”
其實她心中也隱隱有一種預感,這件事可能和陸珣脫不了幹係,但是那天陸珣明明很著急趕路,又怎麽有時間安排這一係列的事情?
按照之前和宋遠一起上車的地點,如果不是有人通風報信的話,他的愛人根本不會在這個時間點趕來學校,畢竟暑假就要到了,看宋遠的架勢估計對鄉下的愛人還是以緩和的處理方式為主。
她應該會在鄉下等著宋遠回家,又或是趕去宋遠家,把自己城裏媳婦的位置坐實。
現在這一切假象都被戳破,此時的宋遠岌岌可危,也不知道他的妻子是什麽想法,要是程妧肯定把這家夥以亂搞男女關係的名頭直接關進牢裏,和這種人多相處一天都是對自己的侮辱。
最後她們再看到宋遠消息的時候,是在廣播和張貼的紀律處分通報裏,最後的決定就是以退學處理,至於之後的相關問題也不是學校可以處理的範疇,畢竟沒有執法權。
看到這程妧心裏很是滿意,少了這麽個煩人的蒼蠅,自己也可以安心在學校的各個地方遊蕩。
隻不過程妧在複習期末考試的時候,難免還是會想起陸珣,想著他現在在哪裏,在做著什麽事情,什麽時候會回家呢。
在這樣的期盼中,程妧暑假還是在京市度過,畢竟自己的家人都在這裏,但是和楊蘭的書信沒有斷過,程妧是真的希望她也可以有一個機會,可以改變人生軌跡的機會。
暑假到來一家人也難得聚在一起,尤其是三個大學生,放假的時間還有些不一樣,現在總算是在程家匯聚一堂。
吳桂枝覺得自己這一生現在也算是死而無憾的程度,怎麽能每一個孩子都這麽有出息呢?
想著這些日子鄰居和親友不停地和自己打聽學習培養方法,她就忍不住笑出聲來,眼角眉梢都是滿意的笑容。
原本大家都聊自己的大學生活,被程母這麽一笑,大家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
程柏疑惑地問道:“媽,家裏是發生什麽大好事了?幹嘛突然笑成這樣,我挺害怕的。”
程母立即被他的話敗了興致,直接一巴掌拍在程柏的後背,“你個死孩子說什麽呢?正好你這麽閑,就去給你家大伯的小兒子補習功課,聽說現在馬上就要讀高二,準備來年的高考,你就順便去給你堂弟補習,免得在家閑著亂說話。”
被程柏這麽一說,原本程母還在猶豫的事情立即被定下,真是的還敢觸自己的黴頭。
原本還想舒心享受自己難得的暑假,順便帶著家裏的兩個女孩子去旅遊,現在一切都泡湯了。
對於程母所說的事,那是肯定不能反抗的,要是反抗,還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會麵對什麽事情。
因此程柏隻得對剛剛還興致勃勃說著去哪裏旅遊的程妙和程妧說:“我們下次假期再約。”
程妙和程妧相視一笑,這下子隊伍就隻有她倆了,於是開始默默籌劃之後的旅遊路線。
總的來說這一個暑假,程妧還是玩的比較開心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沒有陸珣的消息,距離他上次離開的時間都快過去兩個月了。
回學校的時候路過保衛室,程妧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去裏麵詢問有沒有自己的信件,畢竟陸珣如果不往家裏寄信,也應該往這裏寄才對。
令她驚喜的是果然有收獲,裏麵已經積攢了三封信,要是自己不來問的話,信就要在這裏積灰。
拿著陸珣寄來的信件,程妧歡歡喜喜往宿舍的方向走去,宿舍裏麵還是和之前一樣熱熱鬧鬧的,大家看見程妧進來,也紛紛拉著她加入大家的隊伍。
聽了一會兒程妧才知道原來她們是在說之前聯誼的事情,因為上一次籌劃的時候已經是臨近期末的時間,大家不得不阻止自己腦子裏不切實際的想法。
於是在期末之後,大家還是約了人出來去爬山,現在幾人就是在聽江絮說自己的收獲。
“你們是不知道國際新聞專業有一個大才子,長相也很是不俗,在這裏我們強烈譴責英語係的幾位同學,這麽好的消息也不和我們說。這人還是我們學生會的親友帶來的,你是不知道在聚會的時候……”
接下去的話程妧聽得雲裏霧裏都沒怎麽注意,她的全部心神都在自己的手裏的信件上,默默聽然後給點反應,之後自己一個人在床上默默看起來。
還是和以往的風格一樣,每封信都沒有多少字,主要是把自己的生活說了一下,其餘的部分都是對程妧生活的關心和叮囑,突然變成了老媽子一樣。
看過之後,之前的擔憂總算是可以放下一會兒,看來陸珣這些任務應該是斷斷續續的很多,不然怎麽會有時間給自己寫信。
接下來的日子程妧又陸陸續續收到幾封信,她也安心地在學校和家裏兩個地方來回打轉。
眼前是教授正在授課的聲音,熟悉的聲音和腔調第一次讓程妧匯聚不了心神,她正準備集中精神,突然她的心像是被一隻手緊緊攥著不能跳動,就連呼吸都有一瞬間的停頓。
她的腦子突然不能反應過來,從心髒開始蔓延的劇痛瞬間蔓延至全身,就在她快要直接倒在桌上的時候,身體又突然恢複正常,像是剛剛的那一幕隻是程妧的幻覺而已。
但是那股劇痛如此真實,讓程妧不自覺張口呼吸,腦子裏瞬間閃現過一個可能性,難道這就是她死期臨近的預兆嗎?
程妧的身上忽然散發著憂傷的氣息,身邊的曾墨一下子就感受到了,立即抓住程妧的胳膊,關心地低聲問道: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她立馬轉頭看著曾墨,微微一笑說:“沒事兒,就是突然想到一件傷心事,我們繼續聽課吧。”
原本還準備給說話的學生點厲害看看的教授,看到學生馬上恢複正常才停下自己手中掐斷粉筆的動作。
因為突發的意外,程妧很是惴惴不安地度過了好幾天的時間,但是之後再也沒發生過那天在教室的情況,她的心也漸漸放下來。
好不容易到了周五的時間,程妧正準備坐車回家,就看見從遠處騎車朝自己飛速趕來的程柏。
“嚓!”
程柏一個甩尾閃現在程妧麵前,看著差點把自己撞到的二哥,程妧原本高興的心情突然變為驚嚇,憤怒地問:
“二哥你是想把我這個妹妹撞死嗎?”
驚嚇之後程妧隻想讓程柏收斂一點,才會說這樣的話。
可是在聽到程妧的話後,程柏臉上的神情突然變成她無法理解的樣子,眼睛的哀痛和心疼,以及不自覺握緊的雙手,狼狽的裝束和被風吹亂的頭發,嘴裏支支吾吾就是說不出來。
程妧也被他的這副樣子給嚇到,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笑著說:“即使二哥你怕我告狀也用不著這樣吧?你放心隻要你好好表現,我可以既往不咎。”
但是程柏臉上的神情並沒有好轉,反而看著程妧的眼神更加心疼。
最後他好像做好了心理準備,深吸一口氣嚐試著說:“妹妹,你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們剛剛得到消息,說是陸珣在任務途中遭受不幸,現場隻找到他殘破的衣衫和…和…
部隊的人已經把東西都送到陸家,我是來帶你回家看看的,你快點上車,我們趕著去。”
明明自己前不久才收到他的信,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出事,一定是二哥在騙自己,對的,是在騙自己。
程妧立馬把自己的眼睛閉上,在睜開,閉上再睜開,重複幾遍之後,看著二哥越來越心疼的眼神,程妧就知道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但是她想要去親眼看一次,看一次再確認。
幾乎是哽咽著說:“回,回家。”
程柏也知道再耽擱下去對誰都不好,直接一把把程妧抱到自己的後座上,然後像是剛剛來學校的時候,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往陸家。
靠近的時候就能聽見從裏麵傳來的隱隱約約啜泣的聲音,並且還有軍人筆直地站在大門口。
程妧隻覺得自己的腿一軟差點從後座上直接倒地,還是停車的程柏發現不對勁,趕緊扶住程妧的身體,然後車也不管了,扶著人就往裏麵走去。
程妧來的不算早,現在幾乎是陸家的親戚都匯聚在一起,看見程妧進來,大家都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她。
程母發現女兒到來,趕緊接替程柏的位置,把程妧抱在自己懷裏,眼眶早已經發紅,隻不過看著程妧的模樣,她覺得自己此時說什麽都是不夠的。
慢慢扶著程妧走到秦蘭的麵前,陸母現在也是悲痛不已,雖然知道可能會有這一天,可是當它到來的時候,她忽然發覺自己真的無法接受,死死抱住懷裏的東西不願鬆開。
看見程妧的到來,她更是悲從心來,程妧年紀還這樣小就沒了丈夫,這都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程妧想著剛剛二哥說的話,很快就明白陸母懷裏的東西是什麽,眼睛死死盯著那個東西,慢慢從母親的懷裏走出來,一步一步地靠近它的位置。
然後緩緩在陸母的身旁落座,試探著問:“這就是他們帶回來的東西?”
秦蘭再一次擦點臉上的淚水,無聲地點點頭,慢慢把東西移交到程妧手裏。
看著木盒,程妧緩緩打開,裏麵放的是一件沾滿血跡的便服,甚至還隱隱帶著泥頭和其他的人體組織,唯一可以辨認的就是,在一旁還放著陸珣和程妧結婚時買的戒指,被他製成項鏈掛在自己胸前。
現在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在程妧眼前,她的心裏幾乎崩潰,但還是顫抖著手慢慢往裏麵的東西摸過去,感受到上麵殘留的溫度。
“啪!”
在感傷之後,程妧飛速把盒子蓋上,大家都不知道她是在幹什麽,秦蘭也疑惑地看著她的方向。
她攥緊手裏的盒子,用力地抓在盒子邊緣的指尖幾乎是發白的程度,笑著說:
“這裏麵根本就沒有證據證明是陸珣死了,媽難道你也相信這些無稽之談,說不定我們等等陸珣就會回家了,媽你別相信她們,我們一起等著陸珣回來不好嗎?”
如果不是她的聲音在顫抖,可能秦蘭也會相信這句話,可是事實就在眼前,她不想欺騙自己和程妧。
用力地握住程妧的雙手,哪怕她也願意自己的孩子還活著,但還是向程妧訴說著殘忍的話語。
“程妧,我們冷靜一點,這件衣裳就是陸珣出任務的時候穿的,這有這一件還算是保存完好,部隊也確認過了。你冷靜一點,我們將他的最後一程送好可以嗎?”
秦蘭幾乎是乞求的程度,中年喪子是誰都不希望的,可她還是親口說出了這件事。
被陸母這麽一說之後,程妧整個人突然開始變得癲狂,不再顧忌自己手裏的盒子,雙手緊緊抓住陸母的肩膀,用力搖晃。
“媽,你怎麽可以這樣!我們家陸珣就是還活著,還活著!”
大家也想不到程妧居然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會變成這個樣子,看著快要被她搖晃到翻白眼的秦蘭,趕緊衝上來把兩人分開。
吳桂枝再一次把女兒緊緊地禁錮在自己的懷裏,不停地撫摸著程妧的頭和後背,安慰道:“我們家圓圓最乖了,睡一覺睡一覺就好了。”
程妧即使被悶在懷裏,還是憤憤不平地說:“我們家陸珣沒死,對嗎?媽,你是相信我的吧?”
“對,我相信我們家圓圓不會說謊,乖乖睡一覺就什麽都好了。”
或許是在程母的安慰下,又或許是在程妧的自我催眠之下,不一會兒程妧就在程母的懷裏安心睡去,隻不過依舊是緊皺著眉頭,看起來在夢中也不是很安寧。
大家都沒有預想到,兩夫妻的感情之深會令程妧不願意麵對現實,其實在部隊把東西送來的時候,大家心裏就有數了,哪怕是陸母不願意相信,那也隻是一時半會兒,之後還是會操持起來自己兒子的後事。
但是像程妧這樣的還是頭一回見,剛剛癲狂的樣子像是魔怔了一樣,把周圍人都看呆了。
秦蘭被救下來之後,覺得自己更加羞愧,她實在是不知道接下裏該怎麽麵對程妧,感覺自家居然把一個好女孩害成這樣。
但是收拾心情之後,她還是要站出來,把來送行的親戚朋友們都招待好。
因為陸珣被送回來的遺物之後這些,陸家決定為他立一個衣冠塚,或許在陸母和程妧的身上還可以看見悲傷的模樣。
但是陸父依舊是之前嚴肅的樣子,連一滴淚都沒有落下,大家見此更加悲痛,對於一個軍人家庭來說,這樣的事實就算是不想麵對,那也是有著無數次心理準備,像他這樣藏在心裏令大家更加擔憂。
不知道是程妧實在過於悲痛還是在自我催眠裏長眠,她仿佛就要這樣在病床上躺一輩子,在陸家辦理喪事期間一直沒有醒過來,一直在醫院裏長睡不醒。
作者有話說:
明天正文完結,會寫完才發,所以時間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