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景芸再次醒來時,天光已大亮,想到昨晚發生的一切,她都不好意思看向身側人,一會兒該怎麽麵對他,像平時一樣說早安嗎?
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圓房,她還想著至少要經過半年的磨合,確定兩人要不要在一起,可是隻要一看到那張臉,還有那雙極具魅惑的眼睛,她就會不受控製地想要靠近。
原來她也是一個膚淺的人,蘇逸對她笑笑,她就迷失了自己。
不過做這樣一個膚淺的人也不是什麽壞事,誰不稀罕有個俊美的夫君。
景芸不自覺向床外側挪,現在他已經是她的人了,靠近一些算不得什麽,然而一挪再挪也沒碰到任何阻礙,景芸猛地翻身,發現床上隻有她一個人。
若不是身上的不適,景芸都要懷疑她是日有所思,做了一晚羞羞的春夢。
可是他怎麽就不在了,難道他後悔了,景芸裹著棉被,煩躁地滾來滾去。
“咚咚……小姐,你醒了嗎?”夏梅看著這太陽都快上三竿了,房裏還是沒有動靜,雖說公子不讓打擾小姐休息,可是今天發生那樣的大事,如何能不知會小姐一聲。
是夏梅,景芸連忙找尋寢衣,左右找了一圈,才發現寢衣被折得整整齊齊放在床頭的矮幾上,不用想都知道是蘇逸整理的。
沒想到他還有如此賢惠的一麵,這樣的男子更加分。
匆忙穿好衣服,景芸才衝著門口喊:“進來!”
夏梅端著水盆,放在洗漱架上,又急匆匆打開放在角落的箱籠,從裏麵挑出一套素色的衣裙。
景芸今天心情很好,自然不願意穿那樣暗淡不起眼的衣服:“夏梅,今天不用祭祀,拿那身藕粉的衣裙吧。”
誰知道她仍然抱著那套衣服走過來,看著臉色還有些不對勁,正準備問發生何事時,她自己就先說出來了。
“什麽,你說昨晚楊老將軍去世了?”
“嗯,今天天剛剛亮,楊府的人就過來報喪,公子一大早就趕過去了,蘇柔小姐後腳也跟著去楊府,小姐咱們也得抓緊時間,過去看看。”
夏梅想的是,楊家終究是蘇家的世交,不能敷衍落下話柄。
原來蘇逸不在是去楊家了,景芸還以為他後悔找地方躲起來了呢。
“嗯,趕緊幫我梳頭。”本來他們打算今日離開許州,現在看來得多留兩日才行。
景芸匆匆吃了兩口包子,就往楊府趕,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身上的困意又湧上腦子,於是眯著眼休憩片刻。
“小姐,你與公子圓房了?”夏梅剛才為她整理頭發時,發現她的脖子上有明顯的紅印子,順著衣領還隱約可見更多的痕跡,她以前時不時聽到廚娘們聚在一起聊起房裏的那些事,便知道那些紅印子是怎麽回事。
景芸猛地睜開眼睛,夏梅竟然看出來了,不過她是自己的身邊人,知道了也無妨。
“嗯。”景芸的臉又騰起熱氣。
“那感情好,蘇公子對你還是挺貼心的。”夏梅大喜,勸小姐與公子安心過日子。
“你怎麽看出他對我貼心,不就是覺得反正都娶了,不用來暖床豈不是浪費。”景芸冷哼。
“不是的。”夏梅忙把那日景芸在馬車上睡著,最後被蘇公子一直抱著,以及讓她在車上繼續睡覺的事情告訴她。
“真的。”景芸心裏湧起甜甜的滋味,那日還以為他不理她了,原來是想讓她好好休息。
還算他懂得疼媳婦,景芸決定原諒他之前掰她手臂脫臼的事。
馬車很快就在楊府門前停下,景芸下車前想起一件事。
“夏梅,一會兒記得不要叫我小姐,還有不要老是公子公子的叫了。”景芸撞上夏梅臉上滿滿的揶揄,扭頭跳下馬車。
“是,蘇夫人,你慢點,不然姑爺該心疼了。”
楊府門口已經掛上白幡布,不時有下人進出,也有一些像景芸一樣匆匆趕過來的人。
景芸對門衛表明身份,得知是蘇公子的夫人,連忙把她引進靈堂。
還沒進門景芸就聽到女子哭泣的聲音,從靈堂裏出來的下人都一臉悲哀,還有個別歎息小姐命苦,將來的日子可怎麽過。
景芸踏進靈堂,就看到緊緊抱在一起的男女,女的一身孝衣撲在男子懷裏慟哭,男子的身形很是熟悉,可不就是昨晚與她同睡一榻的良人。
“嗯哼!”景芸用力咳一聲,驚動了那對男女,男子總算還想起他的妻子,推開翠玉走了過來。
“你怎麽了,生病了?”蘇逸抬手摸摸景芸的額頭,確認沒有發熱後,眸光移到景芸的頭上,蘇逸嘴角不禁溢出一抹溫柔的微笑。
景芸本來心裏還很不舒服,現在見他還算反應迅速,暫時原諒他抱別的女人。
“我沒事,許是昨晚著了涼。”景芸本想說逛街時吹了風,話一出口卻發現不對勁,好在蘇逸並沒有立刻反應過來,而是幫她攏了攏外衣,讓她上了香就出去外麵等著。
靈堂陰寒,確實該多穿些衣服。
蘇逸很快又去忙其他的事情,翠玉突然失去親人,現在連站都站不穩,如何還能張羅老將軍的身後事宜,蘇逸便幫著她處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景芸對翠玉道一聲“節哀”,接過下人準備好的線香,對著老將軍的靈位深作三揖,然後把線香插入香爐中。
做完這一切,才站到蘇柔旁邊,剛才她一直沒有說話,景芸知道她正為老將軍的去世傷心。
果然就聽到蘇柔一臉悲傷地說道:“小時候老將軍總會帶很多好吃的給我和哥哥,沒想到昨天還好好的人,今天怎麽就沒了。”
景芸剛才進來時問了下人一嘴,那人說老將軍是在夢中去世的,算是壽終正寢吧。
“老將軍年紀大又舊疾複發,大家都已經盡力了。”
她也不懂怎麽安慰人,一個曾經對你好的人去世,不管怎麽樣,還是會覺得難受,這份難受不該壓抑著不釋放。
景芸目光一直跟著蘇逸,府裏的下人仿佛把他當做主心骨,什麽事都找他商量,心裏頓時不是滋味,蘇逸又不是他們家的女婿,有事難道不會找管家或者能幫得上忙的親戚嗎?
說來也奇怪,進來這麽久,都沒看到楊府的管家,難道出去辦事了?
沒過多久,蘇逸便讓林木帶景芸與蘇柔回客棧,他則留在楊府幫忙,越來越多親友上門吊唁,而翠玉又根本沒辦法招待他們。
景芸看著那些下人以及吊唁的人把蘇逸當做了翠玉的夫婿,心裏憤懣不已,拒絕離開,反而打起精神站在蘇逸旁邊,與他一同招待客人。
今日她沒有像往日一樣披發,而是盤起了出嫁女子的發型,大家看她一副婦人打扮,且又與蘇逸形影不離,頓時消了剛才的猜測,也有人直白問出來,景芸都會從容介紹自己是蘇逸的妻子。
蘇逸隻笑笑,有時趁著沒人過來時,還會利用袖子的遮擋抓著景芸的手,為她暖手。
蘇柔見景芸不走,她也不願意走,找了個蒲團坐著不動。
翠玉跪在靈前低頭慟哭,無人知道她正用力掐著手心,才能忍住衝動把某個礙眼的人轟出靈堂。
今天一大早她就派人去客棧報喪,蘇大哥很快就過來,妥當安排入殮以及靈堂事宜,還讓她節哀保重身體,看到他如此關心自己,她心裏是高興的。
然而他的夫人一出現,他所有的溫柔又全部歸屬了那個女人,現在兩人形影不離,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
翠玉再也止不住放聲大哭,半是傷心爺爺的離世,半是發泄心中的憤懣。
到了下午,景芸完全堅持不住了,昨晚勞累了一宿,本來就睡得少,現在又跟著站了半天,腰疼腿軟眼睛還打架。
蘇逸見她如此,又是憐惜又是無奈,把她拉到門口,連同蘇柔一起塞進車裏。
“乖,回去休息。”
景芸不樂意,又從車窗伸出個腦袋:“你還要待多久?事情不是忙得差不多了嗎?”
他又不是楊家的親屬,哪需要他一直在場,而且景芸發現翠玉今天怪怪的,看她的眼神很不友好。
“再過一個時辰吧,一定回去陪你們用晚膳。”蘇逸按著景芸的額頭把她推回去。
“你說的,若是失言,今晚你就自個找地睡。”景芸勸他不了,便開始威脅,如果蘇逸晚上不回來吃飯,她就關門不讓他進房。
“知道了。”蘇逸沒好氣回道,又吩咐林木親自送夫人小姐回去。
馬車啟動,景芸發現蘇柔一直在搓手臂,以為她在靈堂待太久,受寒了,忙拿出馬車上的毯子,蓋住蘇柔身上。
“快蓋著,可別感冒了。”天越來越冷,風一吹就覺得身上的衣服穿少了,不過她有專門的暖手爐,所以不覺得有多冷。
“我才不是發冷,剛才你們黏黏膩膩的樣子,讓我全身冒雞皮疙瘩。”蘇柔還是第一次看到大哥那麽溫柔地對待一個人,那種溫柔不同於平時對她的,裏麵還多了一層柔的出水的寵溺。
大哥真的被這個女人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