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來的真不是時候,景芸訕訕放下湯勺,仰頭一口把碗裏剩下的湯全部喝光,如此美味滋補的湯可不能浪費。
蘇逸眉頭不自覺抖動,行為如此粗魯霸道。
“爺,你的手怎麽樣了?”林木聽景小姐說侯爺的手被燙傷,便立刻去藥房買藥,好在沒耽誤太多時間,不過看侯爺麵紅耳赤,難道是傷口嚴重,身體發高熱了?
“林木,你家爺沒事,我來幫你家上藥,你先去吃飯吧。”景芸想到他還沒有吃飯呢,便主動接過幫蘇逸上藥的事情。
“你會?”蘇逸冷哼,“是嫌我沒死透嗎?”
剛才她塞飯的蠻勁,簡直就是恩將仇報,剛才差點沒把他噎死。
“我會啊。”不就抹抹藥而已,簡單得很,景芸一把搶過林木手裏的藥,“我還是很聰明的。”
蘇逸目光冰冷,抬頭看向林木,語氣平靜卻讓人不寒而栗:“你要吃飯?”
“景小姐,這種事就不煩勞你了。”林木被嚇得心突突,他不知道這兩個人剛才發生了什麽事,可是他不想成為兩人爭吵的無辜受害者,於是又搶回藥瓶。
林木把主子扶到窗邊的矮榻,輕輕掀開主子的衣袖,隻見手腕處已經紅腫,甚至開始起泡流膿,這麽重的傷,剛才從蘇府出來就該先去醫館,主子卻要先過來用膳。
主子平時也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啊,想到房裏的另一個人,林木突然有些懂了。
“呀,這麽嚴重。”景芸看到蘇逸白皙的手腕上蔓延起一片觸目驚心的紅,上麵還隱約可見水泡,嚇了一跳,這人居然一聲不吭,心中頓時愧疚不已,“我能幫什麽忙嗎?”
景芸不是沒良心的人,想做點什麽彌補一二。
“你別擋住光。”蘇逸沒好氣道。
好吧,景芸挪到蘇逸身後,這樣就不會擋住光,還能看得清清楚楚。
“蘇逸,這家店飯菜這麽好,怎麽會這麽少人的呢。”景芸現在沒事做,便問起進門時就好奇的事,“現在正是大家出來用膳的時間段,按理說人不該這麽少的。”
然而蘇逸並沒有回答她,景芸吃了個閉門羹,於是走到林木身後,戳了戳林木,問他是怎麽回事。
林木本來專心為主子清理傷口,被身後人戳得手抖了一下,幸好他定力足很快恢複如常,不然他就得被主子罰了。
見她不罷休,林木剛想解釋,就看到主子射出一道冷光,“景姑娘,你若是想知道,可以下樓問老板。”
這個答案總沒錯吧。
一兩句話的事情,這主仆倆的嘴怎麽跟鑲金一樣矜貴,景芸隻能下去問了。
林木見景芸走了,動作立刻加快了不少,很快就抹好藥,綁上紗布,想到主子手傷得如此嚴重,肯定沒辦法用膳,連忙問道,“主子,您吃飯了沒有?”
林木被轟出去,他始終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景芸蹬蹬跑下樓,沒過一會兒又蹬蹬跑上來,原來這家店並不是誰都招待,隻有老板認可的客人,並且需要提前三天定好,才能過來吃飯,這也難怪店裏會如此少人。
這麽另類的經營,能掙錢嗎?
老板接待客人還要看眼緣,剛才景芸說下次也要過來吃飯,老板最開始還不同意,最後景芸隻能表明身份,才終於獲得一個名額。
景芸之前就說要請周易冰他們吃飯,這家店鬧中取靜,飯菜又精致可口,正好合適,於是立刻向老板預定剛才吃飯的包廂,結果老板說那是蘇逸的專屬包廂,隻有蘇逸一人可定。
現在想要實現,隻能上來找蘇逸商量。
“蘇逸,你能借這個包廂給我用一天嗎?”反正他又不會天天來,或者一整天待在這裏,從空出來的時間裏騰一天出來即可。
“不行。”蘇逸把衣袖放下,蓋住手腕。
“這麽小氣,連商量一下都不行。”
景芸低聲商量,想到他剛才吃飯都沒喝到水,許是腦子缺水才如此火大,於是殷勤倒了一杯茶放在他左手邊,緊接著又開始削水果,費盡心思討好他,最後卻得來趕客的命令。
“時辰已經不早,林木,送景小姐回去。”
“景小姐,請。”
見她還是杵著不肯動,林木看了一眼主子,詢問該怎麽辦。
“還想我送你回去?”蘇逸聲音猶如晚上的夜風,清冷無情。
“不用。”景芸嗬嗬,誰要他送,再多看幾眼他的臉,景芸怕晚上又得做噩夢。
景芸憤憤轉身,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抬手拔頭上的簪子。
“對了,差點忘了一件事,簪子我全帶出來了,我家可沒條件保管這麽貴重的物品。”景芸本不想戴這麽多簪子出門,今天她把盒子裏的簪子全戴在頭上,就等著遇到蘇逸,還給他。
蘇逸愣了一下,一時沒想起這件事,等到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把頭上的簪子全拔下來,放在桌子上。
景芸也不管蘇逸什麽反應,卸下頭上的簪子心中頓時輕鬆不少。
來到門口才發現林木另外準備了馬車,原來他早就準備好了,不會做出讓人誤會的事,心裏不禁有些失落,其實還是想蹭一下他那輛豪華馬車,至少能讓家裏的姐妹知道,她一整晚都跟蘇逸在一起,氣一氣她們也是好的。
夏梅剛才被安排在樓下用膳,一上馬車就忍不住把在店裏看到的告訴景芸。
“小姐,原來剛才那家店是特地給有錢人定製上等菜肴,每道菜選材極為講究,加上堪比禦廚的烹飪技巧,讓人吃了流連忘返,就是價格太貴了,我偷偷看了一眼菜單,小姐你的月錢也不夠點一碟青菜。”
月錢也不夠買一碟青菜,景芸不禁咂舌,該感慨這家店的消費水平高,還是羞愧自己每個月的零花錢少,這也難怪老板一開始不願意搭理她,人家眼神如炬,一眼就看出景芸骨髓深處的貧窘。
林木送走了景小姐,又回到廂房,發現侯爺正拿著一支簪子看得入迷,桌上還有幾支,看樣式好像與剛才景小姐頭上戴的一模一樣,隻是這些簪子怎麽都在這裏,景小姐不願意接受王爺的贈送嗎?
“侯爺,這些是?”心中好奇,問了出來。
“她說還我。”蘇逸不禁笑了出來,當初他就是想作弄一下她,沒想到她還當真了。
被未婚妻退回贈送的簪子,侯爺居然還笑得那麽開心,林木撓著後腦勺,難道這就是情人間的打鬧,侯爺已經上心了。
回到景府已經很晚,敲了好一會兒門,才看到打著哈欠的門房開門。
院子裏安靜得隻剩下蟲鳴,大家都回去睡了,景芸鬆了一口氣,之前還擔心大伯母會找她算賬,結果人家根本沒那個閑工夫理會。
月光順著屋簷落在地上,留下屋宇輪廓以及樹枝斑駁影子,微風送來一陣陣花香,讓人昏昏欲睡,突然一道人影從陰影處跑出來,嚇得景芸差點叫出來。
“許嬤嬤,你怎麽在這裏扮鬼!”景芸捂住胸口,來人竟是大伯母身邊的嬤嬤。
許嬤嬤神色未變,語氣冷淡:“六小姐,夫人讓奴婢守在此處等候你。”
守在這裏幹嘛,問她今晚為何如此晚才回來,不過夏梅已經告訴她,蘇柔身邊的人已經知會了大伯母,耽誤了回去的時間是為了陪伴蘇柔。
“嗯,你也見到了,那就回去吧。”
“六小姐,傍晚宮裏來人,太後宣你明日進宮。”
進宮見太後,怎麽事都趕在一塊了,景芸還沒有做好準備呢。
太後突然傳召,必定是有要緊事,第二天景芸一大早就被祖母身邊的兩個嬤嬤催起床,一個在旁邊說著進宮該注意的事項,一個幫忙掌看穿著打扮,確保沒有差錯,才放景芸出門。
景芸昨天在蘇府繞著走了許多冤枉路,今天腿腳酸痛不已,加上昨晚沒睡好,整個人像忘了澆水的菜一樣,蔫兒吧唧的,一上馬車就靠在夏梅身上擺爛。
哦,是閉目養神。
來到宮門口,稟明身份後就有內侍領去太後寢宮。
今天陽光明媚,景芸用力睜開眼睛,深吸一口早上的清醒空氣,為自己提神醒腦。
眼睛一瞪亮,就看到迎麵走來一隊威嚴的人,看侍從的數量,領頭那個該是個大官或者王侯。
“公公,請問一下,前麵的人是誰?”宮裏不似外麵,隨處都是景芸得罪不起的貴人,景芸連忙求助領路的內侍,也好一會兒能夠妥善應對。
“景小姐,他就是我們的攝政王敬親王爺。”內侍輕聲回道。
敬親王,傳說中把太子拉下台,現在把持朝政的人,見來人已逐步靠近,景芸連忙垂下眼睛,恭敬行禮。
“王爺吉祥!”
“王爺吉祥!”
景芸跟著內侍屈膝行禮,一般來說這樣的人頂多應一聲就會走過去,然而敬親王卻停下腳步。
“她是?”
敬親王問的是內侍,內侍立刻規矩回答。
“原來是景旭之女,都這麽大了,抬頭讓本王看看。”
這次是對景芸說的,男女有別,敬親王卻讓景芸抬頭,確有不妥,不過這些不妥在絕對的權利麵前就是個屁,景芸不理解他為何要看她,但還是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