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求醫
君芷音是曉得楚槿顏醫術的,乍聞此言麵上便泛起一陣強烈的喜意,她不假思索道:“你要我做些什麽?”
到了眼下,君芷音便隻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為人母者,為了自己的孩子,她已然放棄了一切。
楚槿顏心中微微歎了口氣,可麵上卻仍是一派肅穆,瞧著君芷音那眼角眉梢的期許,回憶起過往的歲月便是心頭一軟,可想想養心殿裏的那名男子,再想想北齊與楚國的兩國百姓,她那顆心便複又硬了起來。
垂眸微微思慮片刻,她便開口道:“我要你將皇城的守衛圖替我取來。”
眼下,太後知曉蕭臨風已然清醒之事,方才清秋打探消息回來,說是那養心殿裏的守衛統統被換了人,此舉分明便就是太後的手筆,換而言之,眼下太後是果真控製了整座皇城,在她與蕭臨風看不見的地方,太後的背後究竟有著多大的勢力,誰也不清楚。
她如今已然不能與蕭臨風或楚雲帆接觸,她的身邊有內奸,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被傳到太後的耳中,從而給師兄或是蕭臨風帶去危險,可這並不代表她就果真被封、鎖在了皇城之後,雙耳閉塞,如一隻沒有方向的螞蟻。
雖那日他們三人臨了臨了也未能談論出個所以然來,可蕭臨風既已清醒過來,師兄也放下了以往的成見,與他通力協作,那麽他們便必然已定好了方案,隻是在一些細節上無法達成一致。他二人皆是聰明至極之人,雖說在小細節上未必能達成幾近完美,可他二人必然有法子能裏應外合,互相配合著達成自己的目標。
她也不能閑著,雖說她相信依著蕭臨風與楚雲帆二人的能力,必然不會走到那最後一步,可她向來不喜歡打無準備的仗,既眼下君芷音巴巴的送上門來,她便借此機會,做好最壞的打算。
想到一旦事情果真到了最壞的局麵,他們三人便要如喪家之犬一般,灰溜溜的逃出皇宮,自此亡命天涯,而太後與蕭鈺二人卻是小人得誌,掌控了北、楚兩國,楚槿顏心頭便泛起一陣怔然。
君芷音聽聞楚槿顏的話後,思索了片刻,心中有了答案,抬起頭來卻見她忽而久不曾言語,再瞧她麵色怔然,眼眸中竟是蒼涼之感,心中隻以為蕭當策的病情竟棘手至此,麵上喜色盡數收斂,瞧著楚槿顏便道:“可是策兒的病……”
未完的話將楚槿顏喚回了神,她轉過頭去瞧了瞧君芷音,見她麵色之中滿是焦急,便明白她是誤會了自己方才的出神,可她並未解釋,反而做出一副為難的模樣道:“我方才初初見策兒,還以為不過是中了什麽毒從而導致的癡傻,卻不曾想這是自娘胎裏便帶出來的。此等病狀並不好治,你心中也應是明白的。”
楚槿顏微微歎了口氣,轉過頭去,搖了搖頭,那模樣瞧著似是蕭當策已是無藥可救,可她的眼眸之中卻忽而劃過一絲幽深的暗茫。
君芷音方才還有些猶豫的心刹那便焦急了起來,她忙不迭道:“皇城守衛圖我可以替你取來,求你務必替我治好策兒。”
這便是為人母的心酸,雖平日裏瞧著君芷音待蕭當策也並不十分的好,可眼下她卻是願意為了這個孩子舍棄所有。
楚槿顏心中忽然浮上一層淡淡的歉疚,可轉眼便消散於無形,將身子轉了回來,她豔色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如此,那便靜待你的好消息了。”
這話的言下之意便是要君芷音要蕭當策留在此處,待取來那皇城守衛圖,她才方會動手醫治。君芷音自然明白這重道理,她緩緩低下頭去,瞧著地麵,眉眼中滿是糾結。終於,為人母的慈愛之心戰勝了她對於那重重危險的害怕,她揚起頭來,瞧了瞧懷裏的孩子,便滿是堅定的點了點頭,道了聲:“我這便去想法子。”後便轉身離去。
楚槿顏瞧著君芷音漸漸遠去的身影,心中忽而升起一抹感慨。眼下君芷音待那孩子如此的好,一來是因為那孩子的確是從她肚子裏掉下來的一塊肉,可更多的卻是因為那孩子是她與蕭臨風之間僅存的聯係——這一點,她從君芷音平日的所作所為中便能看出。
可若有朝一日,她知曉這個孩子並不是蕭臨風的,甚至他的父親還曾是蕭臨風的敵人,她又該如何自處?
苦笑著搖了搖頭,將這些多餘的遐思甩出腦海,楚槿顏有些自嘲。眼下,她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竟還有多餘的心思去管旁人?
無論君芷音此番離去後使了什麽樣的手段,五日後她都帶著那皇城守衛圖來到了楚槿顏的麵前,使得楚槿顏不得不感慨母愛的偉大。
“我已經替策兒瞧過了,這些藥你且拿回去,每日一貼,好生照看著,將養個幾年也能慢慢好起來。”瞧過那皇城守衛圖,將其細心的收了起來,楚槿顏便將早已準備好的藥物拿了出來。
左右那蕭當策都是她的侄兒,這些日子日夜宿在她這裏,那癡癡傻傻的模樣讓她瞧著十分不忍,便索性動手替他醫治了一番。
君芷音滿是欣喜的接過那些藥物,帶著些感激的瞧了瞧楚槿顏,便抱起蕭當策緩緩離去。
可才方到了門口,身後便忽然傳來楚槿顏的聲音,那聲音若有似無,帶了些飄渺之感,宛若是從那遙遠的過去傳來。隻聽她道:“因果循環,終有報應……”
後麵的話未能聽清,可君芷音卻忽然苦笑了起來。
因果循環,終有報應,她如何不明白這八個字。天生的癡傻之症哪裏有藥可醫,策兒的癡傻是因她懷他時,為了陷害楚槿顏,她用了那麝香與琴姑姑給她的藥,如今琴姑姑不知去了何處,她到底求到了楚槿顏的跟前,人生何其諷刺。
可想到拿到皇城守衛圖時,那人與她說的話,君芷音的唇畔露出絲絲苦澀。
到了如今這般境地,她可還有回頭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