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藥引
古籍曰：“婆娑石生南海，胡人采得之。其石綠色，無斑點，有金星，磨成ru汁者為上。又有豆斑石，雖亦解毒，而功力不及。複又鄂綠，有文理，磨鐵成銅色，人多以上為之，非真也。驗法，以水磨點雞冠熱血，當化成水是也。”
由此可見，婆娑石的珍貴。
鬼醫乃是醫術翹楚，在這天下名聲鼎沸，一生追尋珍惜藥材，鬼穀之中必然是有著婆娑石所在。
念及婆娑石或為解開此番瘟疫的藥引，楚槿顏與顧晏書麵上湧上陣陣歡喜，可不過片刻，兩人麵色一變，歡喜之意頓消，轉而化為一片濃鬱的哀愁。
此刻，兩人心中均有所覺。這婆娑石，是何等珍貴之物，若那藥方缺少的藥引果真便就是這婆娑石，那這場瘟疫可還有化解之日？
兩人相視一眼，麵麵相覷，神色之中滿是凝重。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楚槿顏。她取走桌麵上一小塊通體泛綠的石頭，將其餘一眾藥材重新放匣子裏收了起來，抬起頭來瞧著顧晏書便道：“且先尋個人來試試，或許不若咱們所想的這般。”
顧晏書曉得楚槿顏的話下之意，往日裏玩世不恭的麵龐之上滿是肅穆，他衝著楚槿顏點了點頭，便道：“我這便下山，去尋幾個染了瘟疫許久的人，橫豎他們也已處於等死的時候，倒不若帶了來，讓你死馬當作活馬醫。”
話畢，還未等楚槿顏回複，轉身便朝外走去。
瞧著他疾速向外而去的背影，楚槿顏心中一片低沉，如有磐石覆壓，毫無半絲激動雀躍，反倒徒然生了許多不好的預感。
於此同時，瘟疫肆意橫行，楚槿顏不過前去巡按府上照料幾日蕭臨風的功夫，瘟疫便又朝外傳染了幾分，眼下，除了雍、泉、幽、明四州，涼川，慈暖等方向也出現了感染瘟疫的百姓，瞧那架勢竟是隱隱朝著北齊皇城而去。
太後蕭徐氏與君芷音雖是久居深宮，卻也到底是消息靈通之輩，甫一聽聞此等消息，心中便是一片焦急，她們齊齊喚來自己的心腹，欲商討出個法子來遏製此次的瘟疫。
琴姑姑站在君芷音的麵前，聽得她的話後，琴姑姑麵色豁然凝重，她瞧著君芷音那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便忍不住嗬斥道：“往日，楚國雖能安然化解那番瘟疫，可那時鬼醫畢竟安然，江湖之上也仍有許多醫術高絕的大夫，他們費盡所有，忘寢廢食，這才能將那瘟疫化解了去，有了皆大歡喜的好結局。”
“可如今，這天下還有誰？往日參與研製化解瘟疫藥方的大夫死的死老的老，便是鬼醫也從這江湖上銷聲匿跡了下去，近年來皆未曾聽說過他的消息。此情此景，瘟疫如何能解？”
說罷，她便轉過頭去，對著君芷音便是一副恨鐵不成剛的模樣，她道：“你若早些同我說或許還好些，眼下情勢已然危急到了如斯地步，你才來與我說，又有何用？”
見琴姑姑這一副氣惱的模樣，君芷音眸中暗芒一閃，旋即揚起一抹笑意，便道：“昔日，楚槿顏也曾跟隨在鬼醫身旁，一道參與那化解瘟疫的藥方的研製。楚雲汐深受楚槿顏的疼愛，眼下，她既身處雍州，便必然是有化解瘟疫的法子，隻是不知，她是否願意將那藥方分享於天下。”
琴姑姑聞言，麵色一頓，眸色一沉，似有所驚詫，可到底未能有所憾動，隻道：“那楚雲汐，不過是跟在楚槿顏的身子學了幾日的醫術，便是有了那藥方，又能如何？”
話雖是這般說的，可她眼中那陣陣不甘的幽光卻絲毫不差的落入了君芷音的眼中，使得她眼珠子鼓溜溜一轉，便決意為琴姑姑眼中那些許的“不甘”添上一把火。
她狀似無意道：“若姑姑果真沒有法子也無妨，隻是聽聞那《生離死會》眼下不知為何，竟在雍州現身，不知其是否會在楚雲汐的手裏。”
琴姑姑聞言，當即眼中便是光芒一震，她連連追問道：“你說甚？那生離死會，竟是在那楚雲汐的手裏？”
眼看著琴姑姑這一副震驚激昂的模樣，君芷音的唇畔便泛起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意，她佯作無意道：“八成是呢。姑姑您想，那楚雲汐才方到了雍州沒多久，《生離死會》就在雍州現身了，這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
琴姑姑順著君芷音的話轉念一想，深覺有理，雖知曉那雍州眼下乃是瘟疫橫行的虎狼之地，可為了心中之人，她必須去一趟雍州，將那《生離死會》從楚雲汐的手裏拿回來。
念及此，她抬起頭來，瞧著君芷音便道：“我要去一趟雍州，你自個兒先看顧著些孩子，別等我回來了，孩子都沒了。”
計謀得逞，君芷音微微屈膝，頷首便道：“芷音曉得了，姑姑放心。”
話音一落，麵前的琴姑姑便沒了身影，屋子裏瞬間便隻餘下君芷音一人，另一婢女上前服侍，卻被她那似笑非笑的模樣，駭了一跳。
待到顧晏書帶了那兩個骨瘦如柴，若不是眼皮子還在微微顫動，幾乎便與私人無異的人到了草廬旁的藥房時，楚槿顏已然收拾好了自己，與淩泠二人帶了塊素白的麵紗，著了一身幹淨利落的衣衫，帶了鬼穀十三針，便在那藥房裏候著了。
甫一見著這兩名試藥之人，楚槿顏的兩道秀眉便輕輕蹙了起來，她扭頭瞧了一眼顧晏書，隻聽得他道：“我與他們的家人已然說好，若是他二人此番沒有那個福氣……便贈與他們在城外未曾染上瘟疫的子孫一筆銀錢，足以使他們一生衣食無憂。”
楚槿顏點了點頭，兩道輕蹙的秀眉這才放了下來，扭頭瞧上麵前的兩人，目光深邃，便輕抬腳步，朝著他們走去。
到了他們的身側，楚槿顏抓過左側之人的手，一隻素白的手，帶著一副特製的輕薄手套，便緩緩的搭上了其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