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染病
在顧晏書的草廬裏一住便是半月餘，這處草廬因是身處群山之間，雖也歸屬在雍州境內，可那瘟疫卻到底未能蔓延到了此處。
在這半月之中，楚槿顏除開每日翻閱典籍，便是在淩泠與初在雍州城門處遇見的那男子的陪伴下，下山去查看百姓的情況。
如今，緊閉城門，不令百姓出入已然不能遏製瘟疫的傳播，不過短短半月餘，這場瘟疫便已然由四州為中心，朝著周遭的城池蔓延了開去。而四州之內，因此次瘟疫而死去的百姓更是數不勝數。
哀鴻遍野的場景日複一日的落入楚槿顏的眼中，使得她的心緒也越發急迫，可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在那些典籍裏尋到絲絲關於如何化解瘟疫的法子，這不禁令她心中煩頓，眉頭緊鎖，廢寢忘食的尋著那化解之法，可到底還是毫無頭緒。
瘟疫逐漸擴散，天下哀戚，瘟疫橫行之地，屍橫遍野，便是還未曾發現有瘟疫的地方，百姓也不禁人心惶惶。
蕭臨風待在雍州巡撫府上，麵前肥碩的雍州知府在他麵前點頭哈腰，額際不停的冒出冷汗，揚起一抹諂媚的笑意，他道：“陛下，您且寬心，微臣已派人前去打探過了，貴妃娘娘如今正處於那群山之中，身邊又有青山陳甫時刻護衛，便是娘娘自己，也是身懷絕妙無雙的醫術，她定然不會有事的，還請陛下放心，護住龍體才是。”
蕭臨風聞言半天不曾回答，轉過頭去，隻以一雙幽深的眼眸，緊緊的盯著麵前的雍州巡按，眼中一派深沉。
半晌，那雍州巡按滿頭冷汗，心中滿是慌亂，可蕭臨風卻猛然收斂起眸中冷光，重重地咳嗽了幾聲，慣來寒涼如冰的麵龐之上便浮上一抹虛弱，可即便如此，他仍是冷著聲音道：“你且記著，眼下你的腦袋尚且安然的待在你的脖子之上，無非便是因為雲汐無礙，但凡她傷了一根頭發，你這條命，也該到頭了。”
說罷，一旁的聽雨便極為配合的瞪大了雙眸，衝著那雍州巡按便是怒目而視，直將那雍州巡按驚駭的連連跪下磕頭道：“微臣必定護得娘娘周全，還請陛下放心。”
蕭臨風這才掃視了一眼雍州巡按，在其驚懼的神色下緩緩起身，朝外走去，端的是一派上位者的氣勢。
可將將到了門外，便見他刹那頹然，身遭的氣勢全然卸去，便是挺拔的後脊也難免佝僂了下來。
聽雨見狀，趕忙上前一步，扶住蕭臨風，瞧著他便滿是憂慮。
蕭臨風苦笑了一下，站直了身子，臨行前，楚雲帆的話清晰的回響在耳畔，他道：“朕從武二十餘年，原以為身子不說怎麽健朗，比起雲汐那兩個小女子總是好了許多的，卻不曾想，竟是朕拖了後腿，最先被那瘟疫纏上身，朕當真是無用到了極致啊。”
聽雨跟了蕭臨風許久，何曾見過他這般頹唐的模樣？眼下見他如斯感慨，心中早已不忍，他擔憂道：“陛下，不若屬下帶您去尋貴妃娘娘吧？她醫術高超，定是能好生將您治好的。”
蕭臨風聞言轉過頭去，瞧了一眼身側麵露憂色的男子，唇畔笑意不減，平添幾分無奈，他道：“雲汐雖是醫術高絕，可未必願意醫治於朕。”且他與她之間，到底有所隔閡，那個奪了她初貞的男子，始終橫隔在他們之間，令他一與她見麵，便口出惡言，生生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後麵那番話，他並未說出口來，隻目光之中劃過一絲苦澀，抬眼見聽雨麵色猶疑，似有所不解，也不欲再多加解釋，隻道：“罷了，回去吧，日後待你有了歡喜之人，自然也會曉得此中種種。”
話畢，他便抬起腳步向前走去，隻是與聽雨之間，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
及至於屋門前，蕭臨風頓住腳步，扭頭便道：“朕知你的忠心，隻是你我之間，定不能全數遭了那瘟疫的迫害，你還是離朕遠些吧。”
說罷，一伸手，推開那扇門，便起步緩緩步入那幽暗如陰曹地府一般的屋內。
與此同時，楚槿顏也放下手裏的冊子，微微舒展腰肢，眼瞳之中便是一片晦暗不明之色，顯然，這又是徒勞無功的一日。
顧晏書推開門，緩緩入內，見楚槿顏一副頹然，便知其仍未尋到蛛絲馬跡，微微沉眸凝神，片刻，他走到了楚槿顏的身側，自顧自的坐下，為自己沏了杯茶，便狀似無意的明知故問道：“可有何結果？”
楚槿顏抬起頭來，見那一身白衣勝雪的男子不知何時已落座於她身側，端著一杯熱茶，緩緩啜飲著，她眸色黯淡，搖了搖頭，道：“毫無線索。”
也不知那時，師傅為何要將那藥方毀了去，以至於如今，竟是毫無方向。
幽幽的歎了口氣，楚槿顏站起身來，就要朝外走去，可未曾想到，身後的男子竟開口道：“前些日子，我那徒弟下山去瞧城中百姓，偶得一消息，你猜是什麽？”
楚槿顏頓住腳步，轉過身來瞧著顧晏書，黝黑的眼瞳之中劃過一絲暗色，心知若是尋常消息，他定是不會特地趕來她這裏，大張旗鼓的對她說，因而她張嘴問道：“什麽？”
“聽聞前些日子，那巡按府裏來了個大人物，使得雍州巡按在如今這般情勢之中，亦大開巡按府門，將其迎了進去。”說及此處，顧晏書微微一頓，捧起那茶盞，竟是啜飲了起來。
可楚槿顏眼中深色越發濃重，秀眉緊蹙，心中隻覺一陣煩擾。
西木已然將安置在這雍州的兵將撤去，雍州重歸北齊所有，而今這般局麵，能令那巡按大開巡按府相迎之人，除了北齊君主蕭臨風還能有誰？
可如今這般場景，他不去安全之地，反倒孤身來了這瘟疫最是厲害之地是為何？
還未曾想出個所以然來，便聽那顧晏書複又幽幽開口道：“可這個大人物，也不知是否作孽太多，才方來了幾日，竟也染上了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