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師兄的病
跟著王家的隊伍緊趕慢趕,七日後,一行人終於到了楚國國都。此時,楚國與楚雲帆的情況已是不容樂觀,坊間甚至有了楚王將要駕崩的消息,一時間,楚槿顏隻覺心急如焚。
王璟瑄將楚槿顏送到了楚宮的宮門外,見她來不及多說一句,便急不可耐的跳下馬車,遙遙說了句:“多謝。”便頭也不回的朝著楚宮跑去,他的唇畔便不自覺露出了絲絲苦笑。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七日前的夜裏,他曾對她說:“這世間多的是變故,所謂‘人算不如天算’便是如此。”可哪成想到了今日,這句變故竟應驗到了他的身上。
“公子……”貼身仆從青墨上前一步,輕聲喚到,其麵色鬱鬱,滿是擔憂。
王璟瑄衝著他揚唇一笑,以扇柄輕打了一下青墨,道:“你當你家公子是何人,竟這般擔憂於我?”說罷,也不待青墨多說什麽,便笑著上了馬車。
見自家公子這般模樣,青墨心中便送了些許,隻道是公子無礙,轉過身去,他瞧了瞧正在楚宮門外與那些看守的侍衛說些什麽的女子,眸底的憂色便仍舊毫不掩飾的露了出來。
這許多年來,也唯有舜華公主與那位姑娘能牽動公子的心緒,舜華公主之死已令公子沒了大半的性命,如今……也不知是福是禍。
幽幽歎了口氣,他一骨碌爬上馬車,熟練的一甩鞭子,馬兒便在這集市之上奔跑起來。
王璟瑄輕輕的掀開窗邊帷幕的一角,向後瞧了瞧逐漸變小的楚宮,與那名熟悉的女子,他的眼中忽露出一絲笑意。
楚槿顏站在楚宮的門外,與那兩名看守的侍衛講的口幹舌燥,卻不想仍未能說服他們相信,自己便是這楚宮裏的公主,走投無路而又心急如焚之下,她拋出一把粉末,迷了那兩名侍衛的眼睛,便急忙跑了進去。
這一行為自然招來了看守兵將的追逐,他們緊緊跟在楚槿顏的身後,可楚槿顏對著楚宮熟悉無比,又有那安神粉護身,很快便擺脫了那一群追趕的士兵,成功抵達了禦書房的門外。
“劉公公。”眼見禦書房門外,一名熟悉的老太監正滿是擔憂的走來走去,楚槿顏喜出望外,立馬喊道。
劉公公聽聞有人喚自己,心下微有些疑慮不解,轉過身去看,落入眼中的卻是一副嬌豔無比的麵龐。他趕忙跑了過來,難以置信道:“楚姑娘,您怎在此?”
楚槿顏代替楚雲汐出嫁一事,如劉公公這般的老人是知曉的,可楚槿顏換顏一事,卻無幾人曉得,因而眼下劉公公仍照著以往那般喚她“楚姑娘”。
楚槿顏當然不會介意,她衝著劉公公微微一笑,便道:“我在北齊聽聞君主得了重病,遍尋名醫無果,我這心中實在擔憂,遂便趁著北齊君王不在皇城之際偷摸著跑了出來。我也曾跟著君王學過一段時間的醫術,眼下這般情況,不妨讓我一試?”
“這……”劉公公聞言,顯然麵上滿是猶豫,似在糾結著到底該不該讓她前去瞧瞧君王,畢竟太醫院裏那般多的太醫,各國素有聲望的大夫瞧了均隻搖頭道是回天乏術,楚姑娘不過跟著君王學了一小段時間的醫術,如何能行?
可瞧著眼前女子一雙明眸似有千言萬語,隱匿著擔憂與期盼,劉公公低頭思慮片刻,終道:“罷了,橫豎眼下也沒別的法子,便讓你瞧瞧陛下罷,隨奴才來吧。”
說著,他便轉身推開身後的門,將楚槿顏迎了進去。
將楚槿顏指引到了楚雲帆的床塌前,劉公公便歎了口氣道:“楚姑娘,陛下便在此處,您且瞧瞧可有什麽法子能將陛下醫治妥當,奴才先去為陛下準備些膳食。”
眼前這名女子未替雲汐公主和親出嫁前,便極受陛下疼愛,身為陛下的心腹,他亦是知曉前些年陛下幾次三番偷摸著前去北齊是為了什麽,還有那臥榻之上的畫卷,無一不在述說著陛下對這位楚姑娘的心思。
他雖不知既然陛下心中有這位楚姑娘,為何還要同意她代替雲汐公主前去和親,可既是陛下心中有她,瞧著她眼中對陛下的憂慮亦不似作假,他便索性由得兩人單獨在一處待會兒,指不準覺察到楚姑娘的到來,陛下的身子便好了呢。
“唉。”這般想著,劉公公便朝外走去,隻是臨出門之際,他突幽幽歎了口氣。
屋內一片寂靜,轉眼便隻餘楚槿顏與楚雲帆二人。
楚槿顏怎麽都不願相信,眼前這個麵色蒼白,眼窩深陷,消瘦的脫了人形,昏迷不醒之人會是那個向來笑意晏晏,對她滿是寵溺的師兄。
在她的印象裏,楚雲帆向來便是一個溫潤如玉之人,尤其是他的雙眸,含霜履雪,清明如一潭清泉,可眼前之人,卻盡是截然不同。
楚槿顏忽覺眼眶之中一片溫熱,胸臆之中亦難掩酸澀。她踉蹌著向前走來,跌倒在楚雲帆的麵前,見其毫無反應,便拉起他無力安置在身側的手道:“師兄,我回來了,顏兒回來了……”話未曾說完,麵頰之上便已有淚水滑落,頃刻間便泣不成聲。
她將頭埋進楚雲帆的手心,如同往昔,他總是寵溺的揉著她的頭頂那般蹭了蹭,便再也無力動上一動,唯餘滿腔淚意,竟輕聲嗚咽了起來。
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楚槿顏的麵頰低落在楚雲帆的手臂之上,在楚槿顏未曾察覺之時,楚雲帆的細長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
於此同時,北齊邊疆大營,前些日子何渭已是大好,數名大夫自發組成一隊前來投效,眼下編在軍醫營帳之中,這些大夫醫術高超,果真為北齊救回了許多的將士。
這本應是令人開心之事,可坐在主帥營帳裏的蕭臨風卻板著一張臉,瞧著手中那一封信紙,眼瞳之中盡是陰翳。
她們,竟敢趁他不在之時,如此對待雲汐。雲汐,你又究竟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