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僵持
這話落在了場上眾人耳中,可除開因久見楚槿顏,已對其容貌熟視無睹的藝知與心有所愛的張乾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西木國的那些兵將使臣們哪一個不是盯著楚槿顏呆愣著出神?
便是楚槿顏自己聞言也不禁微微一笑,以帕掩麵,遮住自己麵上的笑意,她柔聲道:“使臣說笑了,本宮乃是北齊的汐貴妃,可不是什麽天上的仙女。”
寧一川聞言當即回過神來,見自己在北齊女子麵前鬧出了這樣的笑話,當即麵紅耳赤,可礙於禮數,他終是朝著楚槿顏一拱手道:“原是貴妃娘娘,一川無禮了。”
見麵前男子彎腰躬身,以表歉意,楚槿顏這才正眼打量了一番麵前之人,未曾想這一打量竟有絲絲驚豔。
倒不是說這寧一川生的有多麽俊俏,實在是在她的印象裏,西木之人,饒是男子也隻在一尺三寸左右,其身形與北齊女子相似,卻未曾想眼前這名男子瞧著竟足有二尺高,身量挺拔,瞧著似是孔武有力。
微微回神,楚槿顏的眼眶裏滑過一道思慮,便噙著笑意將寧一川扶起,道:“使臣無需多禮,今日本宮前來,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輔佐刑部尚書與京都府尹兩位大人一同為這位使臣大人的死查明真相的。”
立在一旁,楚槿顏溫和道。
此話一落入寧一川的耳中,便引得他勃然大怒,隻見他長袖一甩,將雙手負於身後,扭過頭去瞧身後的藝知與張乾安兩人,便狀似惱怒道:“此二人殘害我國使臣,致其死亡,我必要其付出代價。”
藝知平日性子已是十分沉穩,眼下聽那寧一川如此說,心頭亦不免著急了起來,她掙開張乾安的懷抱,衝上前一步,指著寧一川的鼻翼便道:“你這蠻子在胡亂說些什麽?我們來時,他便已然躺在此處,我不過好心,預備著上前查看一二,卻不曾你們一窩蜂的上來,竟是汙蔑我將這人殺了。”
藝知滿麵怒容,張乾安險些未能將其控製住,由得她一拳招呼上寧一川的臉頰。倒是楚槿顏淡淡的斜過來一眼,道了聲:“藝知,安妥些。”便見藝知將自己心頭的怒意掩蓋,扭過身去,不停的吹著大氣安撫自己。
楚槿顏見狀,便緩緩上前一步,瞧了瞧方才藝知用手指著的屍首,便上前一步,打量起了那具屍首。
未曾想她尚未細細看些什麽,便見寧一川站在她的麵前,擋住了她繼續窺察這具屍首的動作,便開口道:“你要做甚?”
這話音沉冷,夾雜著深沉的威脅。
楚槿顏直起身子,正對上寧一川的眼,卻不其然瞧見其中不自覺滿溢出緊張,不動聲色的低垂下頭,心思一轉,她腦海中便又有了旁的想法。
他為何如此緊張?莫不是……這屍首有詭?
可她將心思藏得滴水不漏,昂起頭來隻見其麵上露著微微羞怯的笑,道:“陛下命本宮前來尋處這位使臣的死因,以還西木一個公道,是以,本宮定將竭盡所能,為西木尋到真凶。”
楚槿顏這一笑又惹得包括寧一川在內一眾西木兵將紛紛出了神。
可到底經曆百事,寧一川很快回過神來,仍是擋在楚槿顏麵前,眉頭緊簇道:“貴妃娘娘,眼下之事乃是一川親眼所見,便就是那男子生生謀害了我國使臣。真凶就在眼前,娘娘還需尋找什麽真凶,隻管將這男子交與一川就地正法,以慰使臣在天之靈即可。”
見寧一川態度如此堅決,楚槿顏一時間亦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她扭過頭去瞧了一眼一旁憤憤不平卻終因她的話而緘口不言的藝知,見其瞧見自己看向她,便麵露焦急,似想說些什麽。
楚槿顏的腦海中不期然回想起方才藝知的話,眼珠子一轉,她開口道:“使臣此言差矣。我北齊凡事講究證據,素來追崇公正,方才本宮才及於此時,那小婢女之話與使臣如今所說並不能一一對應,凶手是誰,依本宮所見尚不可知,使臣還是讓本宮上前查看一二吧,想來這位使臣也定不希望真凶逍遙法外。”
話說到了這一地步,寧一川便真正無話可說了,可來北齊前,他曾對這北齊皇城中的一眾人有所了解,若探子所得消息不假,眼前這名汐貴妃醫術超絕,那具屍首是果真不能讓她瞧見的,如若不然,恐眼下他精心安排的這一幕便要淪為一場笑話,最終反倒自食其果。
這般想著,寧一川眼中便越發堅決,他站直了身子擋在楚槿顏麵前,道:“我西木講究入土為安,如今這位使臣已過世兩個時辰,若按西木習俗,當尋一山明水秀之地,將其入土為安。娘娘還是趕快將這凶手交與一川,以免耽誤了好時機啊。”
這話說的便帶了些威脅的意味。耽誤了好時機?什麽好時機?那便就是兩國邦交的好時機,若眼下果真因她,北齊與西木兩國往來已久的關係破裂,那她可真真是禍國殃民的禍水了,然則要她因此便罔顧張乾安的安危,將其雙手奉上?
“哼。”思及此楚槿顏便在心中一陣冷哼。且不說藝知在她身側跟了這般久,單隻說她與左相的交情,便由不得她放任張乾安命喪於此。
這般想著,楚槿顏便也未曾開口說話,兩人僵持在了此處,一個要驗屍,一個死活不讓驗,這一來二去的,便到了日頭最猛烈的時候。
酷暑難耐的季節,不論是楚槿顏還是寧一川,身上皆為那汗水浸濕。
這麽下去不是辦法。用身上帶著的帕子擦了擦額際滴落的汗水,楚槿顏心念一轉,扭過頭去瞧了瞧身後的張乾安,朝著他暗暗的使了個眼色。
張乾安一眼便懂了楚槿顏的意思,他微不可見的衝著楚槿顏點了點頭,扛起一旁的刀,便衝著一旁已熱的脫了力的兵將砍去,將場麵整的一片混亂。
“混蛋!”寧一川見狀,咒罵一聲,便將全副注意力放到了張乾安與西木兵將的打鬥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