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鬼鬼祟祟的方淩雪
楚槿顏聞言便是微微一笑道:“陛下不方便見您。”
這可是句天大的實話,現下,蕭臨風正在左相府上好生休養,不便入皇城,而皇城內的太後,要出去一趟,需得尋到一個名頭,各種繁瑣手續下來,早不知過了多少時日。
可偏生太後不知內情,隻以為是眼前之人的敷衍之詞,她沉下臉色道:“楚雲汐,你不要太過分。”
瞧著太後這般模樣,楚槿顏便曉得太後必是誤解了她方才的話,隻是她亦不便開口解釋些什麽,遂眸光微轉,便朝著太後道:“太後勿惱,臣妾聽聞往昔陛下征戰沙場,攜三軍所向披靡,甚是英勇,隻是那三軍是要駐守邊疆的,若要以北齊境內而言,當屬徐將軍手下的徐家軍最屬強悍。”
這話便是說到太後的心坎兒裏了,她神情稍緩,端起桌麵上的茶盞,輕輕啜飲了一口,麵上便是一副原先那高深自傲的模樣。
徐家軍是自祖輩傳下來的,其威名,她年少時亦有所耳聞,若非這皇城裏的一道聖旨,想來那年她必是提了劍,上了馬,去做那廝殺戰場的女將軍,不比如今困死在這富貴的鳥籠裏舒暢?
徐家是她的本家,徐家軍能有此威名,她心中亦是與有榮焉。
楚槿顏瞧著太後這穩重自持的模樣,心中當即一陣喜意,自知方才自己那“捧高”的做法,得了太後的歡喜,遂她趁熱打鐵道:“如今國都內這般局麵,陛下的三軍不可離邊境一日,也唯有仰仗徐家軍才可破開這般困局,還朝政一個清明。待過些日子,臣妾去尋了陛下,與他說說,他必會同意太後您的要求。”
太後轉過頭去,見眼前之人麵上堆滿笑意,眼中亦帶著坦誠的清澈,她思緒微轉,將楚雲汐的話來回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待想通透其中的利弊,便也曉得如今蕭臨風與楚雲汐能仰仗的不過是徐家軍罷了。
想清楚後,她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鬢發上的鳳形金簪,便道:“那哀家便等著你的消息了。”未等楚槿顏有何回複,她便揚聲喚了句:“房嬤嬤。”
門外恭候著的房嬤嬤便推門進來,躬身在太後麵前,靜待太後的吩咐。
太後緩緩站了起來,蹣跚如暮年老者,朝著那側室而去,嘴中道:“夜已深了,哀家也乏了,房嬤嬤,你便替哀家送送汐妃吧。”
房嬤嬤道了聲:“是,太後娘娘。”便轉過身去,麵向楚槿顏道:“汐妃娘娘請。”
楚槿顏朝著房嬤嬤和善一笑,便順著房嬤嬤抬起的手,朝外走去。
果然已到了夜深時分,楚槿顏抬頭瞧去,高懸在夜幕之上的月亮正值滿圓,宛若楚國京都街頭的燒餅,一時間,她由午時開始便再未進過食的肚子不禁“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摸了摸自己幹癟的肚子,楚槿顏微微一想,便轉過身去對著房嬤嬤道:“房嬤嬤,勞煩您了,本宮有些餓了,欲往禦膳房去尋些吃食,您便先回去伺候太後她老人家吧。”
房嬤嬤麵露猶豫,卻終耐不過楚槿顏的勸告,遂她轉過身,便快步朝著太和宮而去。
而楚槿顏,眼看著房嬤嬤的身影漸行漸遠,四下又是寂靜一片,再無二人,便不禁卸下了束縛在她心上的層層高山,頓覺周遭一頓輕鬆。她抬起腿來,緩緩朝著禦膳房而去,預備好好兒在這皇城中走走想想。
近來,發生了許多的事情,國都事變,假的蕭臨風替代蕭臨風行國家大事,他們自槐嶺縣一路歸來,遭遇劫殺,蕭臨風為護她周全,將她打暈,自己引開那一眾殺手,最終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今日,本想著替那街道之上偶遇的女子掛念的親長瞧瞧,卻不想那所謂的親長便就是蕭臨風。
思及白日裏的事,楚槿顏心上的重重高山便宛若又壓了回來,直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無論是阿花待蕭臨風的情誼,或是那瘧疾一事,再有如何在蕭臨風的謀算中,為師兄謀出一條生路,為楚國謀取些許利益,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她煩擾不已的事。
一時間,楚槿顏隻覺自己的頭有些隱隱作痛,她停下緩行的腳步,站立在河邊,欲稍緩片刻,卻不想前方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映入她的眼簾。
那道人影風姿綽約,熟悉不已,楚槿顏眯起眼睛看去,待瞧清楚那人的模樣,她不禁皺起了眉頭,疑慮自她眼中不斷劃過。
是方淩雪。這麽晚了,她為何一人鬼鬼祟祟的出現在此處?
好奇之心完全抑製住了腹中傳來的饑餓,眼看著方淩雪快步朝著禦花園而去,楚槿顏調轉方向,便一路跟在她的身後,朝前走去。
及至於禦花園的湖心亭中,方淩雪停下腳步,四下張望了一下,便小心翼翼的將手放在唇角,吹出一聲哨聲。
清厲的哨聲在這靜謐的夜裏十分突兀,楚槿顏躲在一排花匠精心修剪後的緊密花草之後,皺著眉頭瞧著眼前的場景。
隨著方淩雪那哨聲的落下,一隻渾身雪白的鴿子自半空落下,穩穩的停在方淩雪的身前,她再度謹慎的四下探望一番,見未有異樣,便從袖中掏出一張小小的字條,塞進了那白鴿腳下的信筒之中。
輕輕摸了摸白鴿的腦袋,方淩雪一伸手,便將其朝外放了出去。
那白鴿在半空中盤旋了數圈才離去。
楚槿顏眯起眼睛,盯著那白鴿瞧了許久,直至它再無蹤跡可尋,這才將視線投注到方淩雪的身上。
方才那白鴿,分明就是戰鴿,先前師兄曾送了她三隻,是以她無比熟悉。
可這方淩雪為何要在半夜裏偷偷摸摸的來這禦花園,倚靠這不易獵捕的戰鴿傳遞消息?她所傳遞的又是什麽樣的消息呢?
還未想清楚些什麽,便將方淩雪直直的朝著她的方向走來,她忙將自己掩藏好,卻見方淩雪不過從她頭頂的花叢裏摘走了一朵開得甚好的純白月季,便緩步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