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楚槿顏被他那一聲喚回了神,她瞧了瞧那門口的兩名侍衛,複又將視線轉移到了楚雲帆的身上,柔聲道:“師兄……”
自上次一別又過了許久的時日,此時再瞧楚雲帆,楚槿顏隻覺他越發穩重,隻是那雙曾經宛若溪水般澄澈的眸子中仿佛多了幾許她難以看懂的暗色。
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卻不願在此時多說些什麽,因而冷著一張臉,低垂下頭,不欲與楚雲帆交談。
可饒是如此,楚雲帆瞧著她仍是十分欣喜,他從背後拉出一個小小的女孩,道:“萱兒,你瞧這是誰,雲帆哥哥沒有騙你吧?”
“雲帆哥哥,這不是顏姐姐……”小女孩奶聲奶氣的聲音宛若平地一聲雷一般在楚槿顏麵前炸響,她難以置信的抬起頭來,隻見麵前站著一個熟悉而陌生的小女孩正怯生生的打量著她。
“萱兒……”楚槿顏輕聲呢喃著,眼中已柔成一灘湖水。
她還是那時受了大難初回楚宮時,才見過萱兒,至於今,已不知過去多少個日夜,萱兒也從那個小小的孩童出落的越發可愛。如非眉眼間還有幾分相似,想來今日她必然是認不出來萱兒的。
楚槿顏伸出手來,想摸一摸萱兒的小腦袋,可萱兒卻朝著楚雲帆的身後一縮,隻探出一顆頭來,用一雙烏黑的眼睛瞧著楚槿顏。
楚槿顏見狀,心中便是一陣難以言語的悲傷與無奈。
世事無常,造化弄人,如若當初她並未要求師傅替她行這換顏之術,並未頂替了雲汐的名號和親來這楚國,又或許在最最初時,她便不求師傅對那小小的少年施以援手,到如今,她的日子是否還會是未出鬼穀時般逍遙?
可要她眼睜睜的瞧著一條人命在她麵前流逝,瞧著楚國就此湮滅在曆史長河中,瞧著雲汐替她出嫁受盡折磨,她做不到。
兩相抉擇,她終是選了一條她自己認為最正確的路。
思及此,她緩緩的蹲下,瞧著那顆又“嗖”的一下躲了回去的小腦袋,柔聲道:“萱兒,我是你顏姐姐的妹妹,你可以叫我雲汐姐姐。”說罷,便朝她露出了一絲極為和善的笑意。
萱兒此時才敢再次將頭探出來,打量了楚槿顏許久,終是慢吞吞的從楚雲帆的身後走了出來,怯生生的喚道:“雲汐姐姐。”
瞧著萱兒烏黑的眼瞳裏有著純真的善意,楚槿顏欣慰一笑,想了想便從懷中掏出一根銀釵道:“雲汐姐姐第一回見你,身邊也未曾備著些什麽,這釵子便送了你玩兒吧。”說著便將那銀釵遞了過去。
萱兒轉過頭去瞧了瞧楚雲帆,見其點了點頭,遂滿心歡喜的接過,還不忘開口道:“多謝雲汐姐姐。”
楚槿顏笑著摸了摸萱兒的腦袋道:“乖,去玩兒吧。”
萱兒再次瞧了瞧楚雲帆,見其點頭同意後,便乖巧的行禮道:“萱兒告退。”這才持著端莊的步伐離去。
看著萱兒那小小的身影,楚槿顏眼中滿是欣慰,她道:“師兄將萱兒教養的極好。”
楚雲帆亦轉過頭去,瞧著那門外的一名侍衛神情緊張的跟在萱兒身後,一路朝外走去,麵上亦浮上如楚槿顏一般的笑意。他將雙手負於身後道:“萱兒跟在你身旁時,便是乖巧可愛。”
身側的女子久久未曾回話,日頭傾斜,楚雲帆側頭看去,隻見一束金黃的日光打在楚槿顏的身上,一如腦海深處那曾經歲月靜好的模樣。他不禁瞧得出了神。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身側的女子忽的開口道:“師兄,你為何要這般做?”
楚槿顏轉過頭來,黝黑的眼中閃爍著澄澈的深沉,她麵上的笑意盡數收斂,板起一張臉來,滿是淩厲的寒霜。
楚雲帆微微一楞,然不過片刻,便明白了楚槿顏的話是何意思,他勾唇一笑,直將眼眸笑成了一條線,道:“如今這般不是很好嗎?”
他足下輕點,拉過楚槿顏便躍上了屋頂,待身側之人驚慌未定的穩住身子,便將視線投注到了遠方。
甫從一開始,他旁若無人的出現在冷宮內,絲毫不在意那群看守侍衛對他的態度之時,他便沒有存著瞞著楚槿顏的心。
將目光放得遠些,遠處一片煙霧蒙蒙之下,幾處山脈屋舍若有若現,好一副大好河山的畫麵,可楚槿顏瞧著這些卻是心中一驚。
她的額跡隱有冷汗直冒,對於心中所想,不敢有絲毫相信。
可身側的男子卻仿若與她作對一般,硬生生的將她心中最後的遮掩撕去,他直開口道:“顏兒你瞧。”說著,他伸出手來,指向南邊道:“那是我們楚國的方向。”
他將手縮了回來,仍負在身後,可眼中卻忽然迸射出一陣強烈的激昂,他道:“昔日,我們楚國兵馬強盛,國庫富碩,可先皇卻講究以和為貴,不願出兵征伐他國,卻不曾想,這竟給了那狼子野心之輩機會。”
“去年,我楚國見敗於蕭臨風,使得楚國成為北齊的附屬之國,更要每年上繳白銀千萬兩,良駒數萬匹,使得我楚國國力日趨衰弱,以至於今,竟是連南邊的南蠻子都能欺上我們一二。”
“這一切都是拜蕭臨風所賜。可現在好了,蕭臨風死了,這北齊也終究成為我楚國的疆域,自此往後,我楚國必將回到曾經的巔峰時期。不,是會比那巔峰時期更為強盛。”
說話間,他神情高昂,目光灼灼,可落在楚槿顏的眼中,卻駭得她不由得朝後一退,險些掉下屋頂。
眼前的男子令楚槿顏覺得十分陌生,如非在他身上不曾聞到一絲半點兒易容藥物的味道,她簡直就要以為這男子是誰假扮的。
楚槿顏難以置信的瞧著楚雲帆,可此時縱心中覺得萬般不對,可話到了嘴邊,卻是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
那養心殿的假皇帝,竟是師兄的人?可他是何時培養出來的這樣一批人?她何以全然不曾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