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你不懂
楚槿顏越過屈膝行禮的徐晴晴，落座於屋內的椅子上，隨手拿起她方才看的那本書，隨意翻了兩翻，確認便是師傅十年前交與某家書院發行的冊子，便失了興趣。
“快些起來吧。”楚槿顏的麵上又浮上了一貫的溫和：“本宮今日前來，不過是有些事要來問問你罷了。”
“娘娘請說，臣妾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徐晴晴依舊屈著膝，神情恭敬。
“太後方才召見本宮一事你可知曉？”見徐晴晴不願起身，楚槿顏也並未強求，隻眯起了眼睛，狀似無意。
“姑母召見娘娘……”徐晴晴抬起頭來，一副錯愕茫然的模樣。她如何能不知道此事？早在楚雲汐跟著太和宮的宣旨太監離開未央宮時，紫書便悄悄跑來將此事告知於她了，隻是此時，楚雲汐又在她麵前提起此事，又是為何？
“你不必做出這麽一副全然不知的樣子。太後是你姑母，在這後宮中，你需得仰仗著她，她老人家有何大事要你去做，必然會與你商量。今日太後與我所談之事……如若不出本宮所料，必然是你二人早有商談。本宮說的是也不是？”其實這些粗顯明了的道理，她怎會至今才看出來？
徐晴晴那一副天真懵懂，尊崇舜華的模樣，全是裝出來的。如若不是檀雪將紫書與她來往甚密的事告知於她，怕是她也要被騙了。
徐晴晴聞言心中明白楚雲汐怕是什麽都知曉了。於是她站直了身子，也隨意找了把椅子坐著，也不再做出那樣一副恭順的模樣。
“看來娘娘是什麽都知曉了，那晴晴也不再裝了。這一日日的，甚是累人。”徐晴晴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長舒了一口氣，似因終於做回自己而感到如釋重負。
楚槿顏看著這樣的徐晴晴，隻覺她性格鮮明，決然不是會被這座皇城困住的人。她皺起了眉頭，輕聲問：“可值得？”
一句這麽沒頭沒尾的話，徐晴晴卻完全聽懂了。
為了徐家的榮耀，為了那個愚昧可及的計劃，為了他人的一切，放棄了一切，放棄了自己，放棄了那段愉悅的時光，可是值得？
徐晴晴眼中浮上一抹苦澀：“你不懂。”
你不懂我的悲哀，身為宗室之女，畢生所為均為家族，哪怕為此拋棄了自己的一切，也是值得的。
“你可願？”你願意就這般委身於自己不愛之人，就此困於這座華麗的牢籠？
“我如何能不願？”這些事宜哪有她不願的選擇，但凡她有一絲不願，那個人……就會受到傷害。
場麵之中刹那便有了些許的寂靜。
楚槿顏與徐晴晴互相對視著，目光中均是隻有彼此才能看懂的光芒。楚槿顏終究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其實，她們是十分相似之人，如非在此際遇，她們必將成為知己好友，可眼下這般，日後定然少不得有些爭鬥。真真是極為可惜的。
正這般想著徐晴晴便勾起唇角道：“汐妃娘娘，若是我們在宮外相識，或許我們尚能成為至交。”
楚槿顏也勾起了唇角：“可如今是在宮內。明日你便搬出去吧，本宮會照著與太後的協定去做，日後若是有磕磕絆絆的地方，還望徐妹妹念著今日之事，原諒本宮才是啊！”
“那是自然。”
“那本宮便不再叨擾妹妹收拾東西了。”說著，楚槿顏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
“汐妃娘娘，”徐晴晴忽然開口阻了楚槿顏的腳步：“若日後……罷了罷了……臣妾恭送汐妃娘娘。”說罷便恭順的衝著楚槿顏的背影行了一禮。
楚槿顏雖是疑惑，卻到底沒有追問，冥冥中仿若與其心照不宣般，仍朝外走了去。
徐晴晴看著楚槿顏的背影，目露憂傷。初與其見麵時，她曾想過要與她成為真心好友的，奈何……奈何啊。
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她召來宮女太監收整東西，不過半日，便如同來時，又浩浩蕩蕩的朝著清荷宮的方向而去。
今夜，她要會會入宮前姑母叮囑務必關注的另一名女子了……
至於徐晴晴與方淩雪在清荷宮內發生的種種，乃是後事，暫且不表。
此時，楚槿顏已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正殿，隻她一隻腳才將將跨入房門，門中一道明黃色的人影便令她驚嚇萬分。
“臣妾參見皇上。”她趕緊將另一隻腳跨了進來，屈膝行禮。
“平身。”蕭臨風道：“外麵落著雪，愛妃從外歸來，已是雪滿發髻，想來定是十分寒冷。快些過來，朕為你生起了一爐火。”他目光異樣的看了一眼楚槿顏道。
楚槿顏並未回話，隻詫異的看了一眼蕭臨風，便順從的站起了身，隨他一同來到所謂的爐火前。畢竟，能享受的事情，她為什麽要受罪？
待到兩人在桌前坐好，便有檀雪捧上兩杯熱茶分別置於二人麵前。
蕭臨風拂了拂茶沫，輕輕啜飲了一小口，見楚槿顏仍一臉無神的坐在他的麵前，便笑道：“愛妃今日可是去了哪裏？怎的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
楚槿顏正想著徐晴晴之事，驟聞此言，心中便是一驚，忙道：“方才，太後娘娘召臣妾前去，言曰有些壽辰之事要與臣妾商議，臣妾匆匆趕往太和宮，卻見太後身體微恙，似有不適。”
太後召見她一事是無法瞞過蕭臨風的，倒不如自己坦誠相待，隻是他與太後之間素來不和，她必然不能讓他知曉她與太後之間的計劃約定。橫豎他也不會知曉她與太後的對話，便由得她胡編亂造些。
蕭臨風果然是上當了，他皺了皺眉頭問：“可有請太醫前去醫治？”
“回陛下，太後娘娘不願讓太醫醫治，問之則曰此乃心病。”這事兒也不是胡編亂造的，清秋素來與那些宮女相處的極好，如今藝靜與清秋如出一轍，甚至更甚，這宮裏的太監宮女幾乎都識得藝靜，在某些事上自然也願意給她優待。
“哼。”蕭臨風冷哼一聲，重重的將茶杯放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