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如此這般，方可安然
在繁雜的馬蹄聲中，北齊的冬日到底還是來臨了。楚槿顏站在未央宮正殿的門外，伸手接住一片晶瑩的雪花，不過片刻，這雪花便在她的手中化成了一灘冰涼的雪。
“娘娘，您怎麽在玩雪了？可知若您受了涼，身子勢要不好的。”藝靜與清秋的性子極為相似，隻是與清秋相比，藝靜在對楚槿顏的身子更為上心。
眼看著清秋就要拖著還未大好的身子，跑出來為她披上披風，楚槿顏趕忙放下手，朝屋子裏麵走去道：“我省得，這一天天的，都不知道誰是主子了。”
藝靜耳尖的聽到了楚槿顏的這句話便嘟起嘴唇道：“自然您是主子，隻是藝靜心中實在掛念娘娘的身子，這才一時間忘了尊卑，若娘娘介意，日後藝靜不再這般了便是。”
楚槿顏深覺無奈，瞧著藝靜那副委屈的模樣便道：“我何時說過怪罪於你？你們幾個丫頭心中掛念於我，我是知曉的……唉……也罷，日後我且注意著些便是了。”
藝靜這才緩和了臉色。
其餘眾人見狀均笑將了起來。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檀雪走過去，將門窗關了起來，屋內不過刹那便暖和了起來。君芷音與徐晴晴卻在此時來到了這裏。
“臣妾見過汐妃娘娘。”兩人同時行禮，心中對對方的到來同樣詫異。
君芷音看著楚槿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麵上更是柔柔弱弱的委屈模樣。
楚槿顏一見便知定是她有何話要與自己說，可礙於徐晴晴在場不方便講。她的眼珠子一轉，將視線調到一旁的徐晴晴身上，剛想出口將請她回避的借口說出來，卻不想被奪白了去。
“汐妃姐姐，月後便是姑母的生辰，你如今安排的可好？”盡管不明緣由，可徐晴晴明白，楚雲汐與這個舞女出身的常在之間必然有某種聯係。可那又如何？在這後宮裏，從來就沒有永遠的朋友或者敵人，即便是親姐妹，也有反目的時刻。這就是她死乞白賴的不肯離開未央宮的原因。
在陛下心中，楚雲汐始終非同一般，若是可得楚雲汐協助……受寵之日便指日可待，屆時，她的娘家再發力一把，她便能穩穩坐上皇後的位置……
思及此，徐晴晴的唇角難以遏製的勾起一抹笑容，即便馬上收斂，可還是落在了楚槿顏和一眾婢女的眼中。
她二人雖不知曉為何徐晴晴會突然笑了起來，卻也隱約覺察到徐晴晴的笑容似乎暗藏他意。
垂下的眼睛忽然瞥到一旁的君芷音，徐晴晴隻覺心中忽的飄起一兩點怒火。
她貴為太後娘家長兄的嫡長女，如今僅被冊封為貴人也就罷了，可眼前這個舞女出身的賤丫頭，不過一個常在，卻得了一個君字的封號。君常在，君常在，不論皇上有沒有這個意思，但僅憑此三字，她也無法將她看做一半的常在，更何況她與楚雲汐之間似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善關係……
楚槿顏將徐晴晴的一眾反應掃在眼底，心中對徐晴晴便又有了一個全新的印象。她唇角微揚道：“承蒙皇上不棄，將太後壽辰一事交與本宮，本宮自是不敢怠慢，隻是……有幾處本宮著實拿捏不好太後的喜好……”
徐晴晴將楚槿顏麵上的為難看的一清二楚。她揚起一抹笑意，越過君芷音來到楚槿顏的身側道：“臣妾雖是不才，但自幼在太後姑母身旁長大。對於姑母的喜好不可說全然知曉，可總還是知道些許的。若……姐姐不嫌棄，臣妾願為姐姐獻上綿薄之力。”
楚槿顏露出一副極為驚喜的表情道：“此話可是當真？太後對妹妹之疼愛，哪怕是本宮這般異國之人也聽聞一二，若得妹妹相助，此次壽辰，必能哄得太後高興。”說罷便拉住了徐晴晴的手：“妹妹相助，實在是雪中送炭啊。”
“姐姐說的哪裏話，這都是妹妹應當做的啊。”
兩人之間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令一旁站著的君芷音十分尷尬，她幾次想要插話，張張嘴竟發現完全插不進來話。於是索性苦笑著道：“汐妃娘娘，臣妾屋裏還有些事，便先行告退了。”
楚槿顏麵上是一派的溫和，話中卻是少了些往日的親近：“既是屋裏有事，便快些回去吧。”
“是。”似是被楚槿顏的態度傷了心，君芷音難掩落寞的轉身朝外走去。寬大的袖口裏，一雙白皙的小手再次捏成拳，眼中也盡是失落。
皇姐，你可是變了？
餘光看著君芷音離去的背影，楚槿顏心中又何嚐好受？隻是身處北齊後宮，處處需得小心，今日，瞧徐晴晴待她的態度，便可知曉她待雲汐的親近已令她幾欲身陷囹圄。還是疏遠些吧。若是日後……她出了甚事，雲汐在此也可安然無恙。
雲汐，實非皇姐變了，隻是，唯有如此，方可保你安然無恙啊。
也罷，且讓她再想想法子，將君芷音送出宮去交托何渭。
在心中微微歎了口氣，楚槿顏複又與徐晴晴談起話來，那樣子仿若真的聊得十分投機一般。
君芷音走在未央宮濕漉的石板路上，回想起方才在屋內楚槿顏對她的態度轉變，心中便難免失落，便是眼前的道路也變得不甚清晰，隻茫然的朝前走著。
桃夭正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家主子，忽見前方出現了一道明黃色的人影，已是極近。她慌忙的扯住君芷音的袖子，小聲而焦急的提醒道：“常在！”
君芷音回過神來，不解的朝著桃夭望去，腳步卻是沒有停下，依舊直直的向前走著。
還未等桃夭說明緣由，君芷音已是一頭撞進了那道人影的懷中。桃夭忙慌張的跪倒在地，便是君芷音也忽然清晰了頭腦，她趕緊從那人的懷裏掙紮出來，跪倒在桃夭身前，麵上是如桃夭一般的慌張。
大雪驟降，北齊各項工事尚在搭建之中，許多地方全然擋不住這樣的大雪，蕭臨風正因此感到心煩意亂，這才到這未央宮來走走，誰曾想，竟被這般不知羞恥的女子投懷送抱。
他不禁皺起了眉頭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