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當歌
男孩忽然發現了躲在宮外窺探他的楚槿顏，他在宮女太監的幫助下慢慢停下了秋千，走到了楚槿顏的麵前。
“你是誰？”男孩童顏稚語的聲音卻令楚槿顏幾欲淚目。
她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巴。
這雙明亮的眼睛……好似父皇……若是，若是天麟還在世，也當有這般大了吧？
“姐姐，你怎麽了？”男孩歪著頭看著仿佛有些難過的楚槿顏，仿若如何也想不通怎麽這個姐姐忽然就哭了呢？
“姐姐沒事。”楚槿顏蹲了下來，兩隻手拉住男孩兒的胳膊，迫切的問：“告訴姐姐，你叫什麽名字？”
或許……她是否還可以心存幻想？
“我叫蕭當歌，父親說希望我能臨風當歌，自在生活。”
蕭當歌的這句話令楚槿顏希望落空，她頹然鬆開了拉著蕭當歌的手，內心悲痛不已。
是她多想了，蕭臨風那樣的人，怎麽會心存慈悲，留下天麟呢？
蕭當歌心理也有些煩悶。他實在是想不通，麵前的這個姐姐長的這般好看，怎的如此多愁善感？他不過是將名字報給了她，她竟哭成這般模樣。
大眼睛咕嚕一轉，小當歌跑到照顧他的丫鬟處，拿走了她一塊純白的帕子後又回到了還在傷心的楚槿顏前麵。他將手帕遞到了楚槿顏的手上道：“擦擦吧。”
小當歌奶聲奶氣的聲音裏已經有了一絲蕭臨風的意味，人小鬼大的模樣，引得楚槿顏心中一片柔軟。
她輕輕的接過了小當歌手裏的帕子道：“多謝。”
小當歌道：“無需如此客氣。”便蹦蹦跳跳的回去繼續玩他的秋千了。
看著小當歌，楚槿顏隻覺心中十分寧靜，一時間竟也不舍得離開，遂一路跟著小當歌來到了秋千架下。
隨侍在兩旁的宮女太監們認出了楚槿顏，他們仿若受到驚嚇一般，紛紛欲下跪行禮，沒想到卻被楚槿顏一一阻止。
楚槿顏慢慢的繞到了男孩的背後，接替那個太監將他甩出去甩回來，小當歌十分開心，銀鈴般的笑聲傳遍了整座宮殿，楚槿顏的唇畔也露出了一抹會心的笑容，仿若找尋到了皇弟一般，竟同小當歌玩了起來。
這一大一小竟玩了許久的遊戲，關係突飛猛進。小當歌知道這個愛哭的姐姐不是自己的親姐姐，是父親的妃子，但不知道為何，他就是喜歡叫她姐姐。
日頭西斜，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兩人終是玩的累了，坐在一旁的石桌旁歇息。
“姐姐，你明日可以再來陪當歌玩麽？”小當歌捧著手裏楚槿顏給他的蘋果，也知曉時候已經不早了，楚槿顏到了要離開的時候，便目露不舍得瞧著她道。
楚槿顏聞言一怔，隨機溫和的摸了摸小當歌的腦袋道：“姐姐有空便會來尋你的，你要乖乖的哦。”
“當歌一定很聽話的！”小當歌立馬堅定道。
“乖孩子。”母性泛濫的楚槿顏忽然想起自己身上恰好帶著的幾塊糕點，立刻將其取了出來。
折開層層包好的糕點，楚槿顏宛若獻寶一般，撚起一塊兒糕點變將之遞給了小當歌道：“玩了這許久，可是累了？姐姐這裏有幾塊核桃做的糕點，你且來嚐嚐，若是覺著味道尚可，姐姐日後便再為你帶來。”說著麵上露出十分欣喜的神情來。
小當歌看了看楚槿顏明媚而溫和的笑臉，終猶豫著朝她伸出了手。
楚槿顏將那糕點緩緩遞到小當歌的手裏，卻不料竟在半路被一隻白皙的大手奪走。
“臣弟見過汐妃娘娘。”側頭看去，蕭星玥正恭敬的朝著楚槿顏行禮，手上的正是那塊被奪走的糕點。
“皇叔你這是作甚？快將姐姐予我的糕點還來。”小當歌一見即將要到自己手上的糕點“嗖”的一下便被自己的皇叔搶走了，當天便鼓起嘴巴，衝到蕭星玥麵前，氣鼓鼓的朝他伸出了手。
楚槿顏的麵色也不好看。自那日午門斬首之事後，她與他便再未曾見過。昔日，她為他醫治體內之毒，他將她視為朋友，一來二去，兩人的相處竟也是十分可以的，然如今，他二人終相見兩無言。
看了一眼蕭當歌有些微紅的眼眶，楚槿顏皺起了眉角，似是正在疑惑著為什麽自己竟會對這個陌生的孩子產生絲絲的心疼感，可還未等疑惑出個所以然來，嘴已經不受控製般將話吐露了出去。
“當歌不過一個孩子，不過核桃糕罷了，歡喜些什麽便讓他吃些什麽吧。”楚槿顏的話十分普通淡然，可話中卻蘊藏著一絲肅穆。
蕭星玥也是個有七竅玲瓏心的人，自然將楚槿顏的言下之意聽得清楚明白。
竟是責怪他管教當歌之嚴。
他忍不住苦笑了下，將那糕點收的更緊了些，甚至隱隱有些變形了，這才開口道：“恕微臣鬥膽，將小殿下的糕點奪下乃是因為小殿下並不能食用。”
楚槿顏被蕭星玥對蕭當歌的稱謂嚇了一跳，但不過瞬間，便平複了下來。對於蕭當歌是蕭臨風的孩子一事，她早已有所猜測，隻是一直不願相信，她對仇人之子竟心懷同情。
搖了搖頭，楚槿顏將那複雜的情緒拋之腦後，隻滿心掛念道：“為何不能食用此糕點？”語氣之憤然，頗有些若簫星玥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便要讓其好看的意味。
“微臣也不知曉。隻在殿下小的時候，曾有一嬤嬤喂食核桃糕點。那一回，殿下不過輕咬了一口核桃糕點，便立刻昏倒在地，怎麽叫都叫不醒。皇上請來太醫，便是太醫也束手無策。自那以後，小殿下便再也吃不得這核桃糕點了。”
蕭星玥彎著腰，神色恭敬的對楚槿顏說著事件的原委。
楚槿顏聞言，慢慢的放下了手，將手上的糕點重新放好，這才看著楚天歌道：“當歌啊，今次的核桃糕，你是吃不著了，等過些日子，梅花開了，姐姐再為你帶些梅花糕來可好？”
楚當歌戀戀不舍的看看蕭星玥手上的糕點又看看楚槿顏一張溫和的笑臉，隨即便嘟著嘴唇點了點頭：“當歌是個大孩子了，懂得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自不會去吃這核桃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