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男女無別
楚槿顏收斂起自己的失望，她看著眼前的淩鳶，滿含欣慰，竟也從她平凡的眉眼中看出了與冷月幾絲相似之處。
她露出一抹笑意，溫和道：“昔日，我亦曾在皇姐處與冷月相處一二。冷月……是個頂好的姑娘，可惜……冷月待我皇姐忠心耿耿，為我皇姐犧牲了性命，你既是她的胞姐，日後，便跟著我吧。也不枉冷月與我皇姐主仆一場。”
想起往事，楚槿顏看著淩鳶的眼神越發的柔和。
“娘娘！”可淩鳶麵上卻毫無欣喜之意，反而一片焦急：“奴婢自知舜華公主待奴婢……的妹妹極好，奴婢也願意如冷月一般待娘娘，可眼下，娘娘當要做好防範啊！”
“無妨。回去吧。”楚槿顏隻朝著淩鳶笑笑，便轉了身，慢慢的朝著未央宮的方向而去。
淩鳶跺了跺腳，想起那人曾與自己說過的話，再看眼前的楚槿顏一派不放在心上的模樣，心中便是滿滿的焦急，然而她終究還是拎起工具箱，跟在楚槿顏的身後，一同回了未央宮。
待到楚槿顏回到未央宮，收整好了自己，檀雪與清秋便分別帶著太醫院院首和仵作來到了未央宮。
一時間，原冷寂無人的未央宮燈火通明，前庭裏更是擠滿了人。
楚槿顏坐在前庭主座之上，表麵上一言不發的喝著茶水，暗地裏卻悄無聲息的打量著那些她下令請來的人。見他們風塵仆仆，滿臉蒼老，眼窩子下有一片濃鬱的黑色，便可得知這些日子他們也必是不好過的。
她輕輕的放下杯子，杯子置於桌上時發生一聲清脆的“砰”聲，引得正襟危坐的眾人不由更坐直了幾分身子，滿心惶恐。
楚槿顏卻理了理衣裳道：“離皇上給的三日之期還餘今夜一夜，明日早晨，陛下當會詢問諸位與本宮，儲秀宮秀女被毒殺一事。未免陛下詢問本宮時，本宮一無所知，今夜本宮便要問問你們，這三日以來，你們所查可有所進展？”
楚槿顏的聲音婉轉悠揚，可落入陳太醫與幾位仵作耳中卻宛如魔音。
幾人彼此對看一眼，最終陳太醫咬了咬牙，站起身來，朝著楚槿顏行了一禮便道：“臣等不才，實是不能將那秀女被毒殺一事查明原委，還望娘娘與陛下恕罪。”說罷便直直的朝著楚槿顏跪了下去。
楚槿顏歎了一口氣，示意檀雪將他扶起才道：“本宮曾跟隨在皇姐身側，於醫毒之道亦略有了解。今日午後，本宮曾往暫放屍體的冷宮查看一二，”說到此處，她略微停頓，麵上浮上羞怯和愧疚道：“雲汐不才，從那秀女的遺體之上窺察出一二處異樣來。”
楚槿顏的聲音在陳太醫與那幾位仵作耳中瞬間由原先的魔音轉變為天籟之音。
鬼醫之名天下皆知，舜華公主作為鬼醫的關門弟子，其醫毒之術也毫不遜色，能在舜華公主身旁跟著見習了些許時日，這位汐妃娘娘於醫毒之道也必有深究。
再者退一步講，即便汐妃娘娘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的說法他們也可用於向皇上交差，畢竟這個汐妃娘娘受寵的程度，想來也隻有曾經的凝側妃可與之媲美了。
這般想著，這幾人看向楚槿顏的目光帶上了些許灼熱道：“娘娘有何高見？”
“高見不敢當，隻是雲汐尚有幾個疑惑想要問問諸位。”楚雲汐笑了笑，依舊一派羞怯謙虛的模樣。
“娘娘請講。”
“諸位仵作驗屍多年，可知在何種情況下，銀針試毒時，於咽喉處變色而腹部不變？”楚槿顏看向仵作中一位年紀較大的老者問。
那仵作想了想便道：“若在人死後一個時辰內，強行灌入毒藥，可使之。”
楚槿顏點了點頭轉過身去看向陳太醫又問：“陳太醫為太醫院首，多年來懸壺濟世，可知何種毒在毒發之時，可使人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嘴角微抽，間或伴有抽氣之聲，宛若中風，可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沒了氣息？”
陳太醫摸著胡子想了片刻謹慎道：“臣從醫多年，所見所聞，符合娘娘所說之情狀的唯隻鬼醫所著毒經中，胡離之毒。”
楚槿顏複又轉過頭去看著仵作問：“仵作可知在何種情況下，屍體的枕部、頂部、背部、腰部兩側以及四肢後側會出現櫻紅色的斑點？”
仵作猶疑的看了一眼楚槿顏道：“依臣所見，若屍體死時為仰麵平臥姿態，則死後將呈現娘娘所說的征兆。”
楚槿顏不理會那仵作眼中的猶疑，隻神秘一笑後，轉頭看向陳太醫：“太醫可有法子令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嘴角微抽之人仰麵平臥直至徹底死去？”
陳太醫認真的設想了一下那幅場景，而後滄桑的老臉上浮起一絲愧疚：“老臣實是不才，無法令四肢抽搐之人仰麵平躺。”
楚槿顏麵上適時的浮上一抹疑惑：“即是如此，雲汐便想再問問二位。就雲汐在冷宮那秀女身上看到的情形，若依仵作所言，其死時必是仰麵平臥之姿，可依著那些宮娥所言，那秀女中的便是胡離之毒，那秀女死前必是四肢抽搐，疼痛難忍，如何做到仰麵平臥？
再者，按著時間來算，那秀女中毒前後，正處於儲秀宮的管事嬤嬤教習時間。雲汐曾使貼身宮女清秋去儲秀宮查看一二，回來時告訴雲汐，那一日，那秀女正在庭院中練習，如何能回到房間裏躺下？“
“這……”陳太醫與仵作對看一眼，滿心愧疚：“臣等愚昧，望娘娘恕罪。”
楚槿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似是極渴的拿起一杯茶水一幹而盡才又道：“本宮知道，你二人覺得那秀女橫豎是名女子，查看其屍體並不太好。可本宮也要告訴你們，為醫者，為仵作者，不堪有這般嚴重的男女之別。”
楚槿顏是真有些生氣了。如若不是她再去檢查了一下屍體，那秀女豈非枉死？清秋豈非要受人誣陷，鋃鐺入獄？
陳太醫和仵作聞言紛紛垂下了頭，這時候，門外忽然傳來兩聲鼓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