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不是她
楚槿顏眯起了眼睛道：“雲汐聽顏姐姐說起過這件事，顏姐姐確曾告訴雲汐，此事凶險之極，自古以來便極少能真正做到的醫者和病人。”
“極少能做到，可也還是存在的，不是麽？”何渭站直了身子，眼神中流露出某種光芒。
“何將軍說這些話是何用意？”楚槿顏也站起了身，抬起頭來直視著何渭道：“雲汐可不像顏姐姐，自小跟在鬼醫身邊長大。對於醫術，雲汐也隻是略懂皮毛。何將軍來同雲汐說換顏術，可當真是要對牛彈琴了。”
“微臣並無他意，隻是皇上近來對這換顏術極為感興趣，微臣想著汐妃娘娘好歹也是舜華公主的妹妹，若是知道一二，皇上定然十分開心。但今日與汐妃娘娘一見，竟是臣想多了些，還望娘娘不要見怪。”
這般說著何渭低下頭來，朝著楚槿顏又是一彎腰，這次的行禮倒是對了。
“雲汐性懶，向來不願意記得些什麽。隻是……”楚槿顏說到這裏，略有遲疑。
她真的要為君芷音與何渭之間牽線麽？何渭當真是君芷音的良配？楚槿顏不得而知。可一想到君芷音為了何渭，竟能千裏迢迢孤身一人從楚國來到北齊，更三番五次的混入宮裏，隻為見這何渭一麵。倘若此番，她不為她籌謀一二，想來日後，她定能做出更凶險的事情來。
罷了，橫豎都是她欠她的。
楚槿顏抬起頭來，對著滿眼疑惑的何渭，繼續她剛才的話：“隻是何將軍也到了該成婚的年紀，不知可有相好的女子？如若沒有，雲汐這裏倒有一個極好的女子。”
何渭聞言不可思議的看了一眼楚槿顏，但隨之便是泛上了滿心的苦澀。是啊，彼時她驕傲的似一輪日光，卻終日圍繞著蕭臨風轉。此刻，她滿心仇恨，所思所慮皆為如何複仇，目光所及依然隻蕭臨風一人，又何曾有過他的存在？
他伸手抱拳，向著楚槿顏道：“臣心中已有思慕之人，婚事一事，便不勞汐妃娘娘掛心了。”說罷，也不等楚槿顏回應些什麽，隻用複雜的眼神看了一眼楚槿顏，便甩了袖子朝外走去。
楚槿顏不懂何渭臨走前看她的那個眼神，可不知從何時起便躲在門外的君芷音卻看懂了。
何渭臨走前看楚槿顏的那個眼神，多麽熟悉啊。多少次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背離親人的午夜夢回時，她的眼前總會出現何渭的這個眼神。多少次，在同旁人說起何渭時，從他們眼睛的倒影裏，她看到自己的眼睛裏也時常出現這樣的眼神。
思之慕之，喜君甚深，君可知否？
何渭思慕之人，便是楚槿顏無疑了。
君芷音悵然若失，低著腦袋，忍住滿腔淚意，便朝外衝去。
此時，養心殿內，小李子待蕭臨風放下碗碟，便上前一步收拾了起來。小陶子從外麵走了進來，跪倒在蕭臨風麵前。
“何將軍去了未央宮，與汐妃娘娘在大殿談了許久的話，因殿門大開，奴才不敢靠近，隻隱約聽到何將軍與汐妃娘娘說及鬼醫二字。”小陶子盡心盡力的說著自己的所見所聞。
小李子收拾碗碟的動作悄無聲息的一頓，隨之深深的看了一眼小陶子，將他說的那些話記在腦海裏，盤算著稍後出去時告知給檀雪聽。
“下去吧。”蕭臨風揮了揮袖子，示意小陶子離開，心中卻不免泛起疑惑。
雖說他最終還是相信了何渭說的那番話，可近日來何渭的所作所為著實令他心生疑慮。迫不得已之下，他喚小陶子跟蹤了何渭。哪曾想，他竟是去了未央宮。
外臣不可擅進後宮的旨意猶在耳邊，可何渭竟真敢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去了未央宮。
何渭，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想不通索性也就不再想了，他喚來元公公，命他去暗地裏調查一下何渭最近的所作所為，一旦發現異常，格殺勿論。
而後便喝退眾人，孤身逛起了皇宮。
君芷音在心傷之際竟亂跑到了禦花園處的荷花池旁，看著清水映照下，這張熟悉的臉頰，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楚槿顏楚槿顏，她到底是哪裏不如楚槿顏了，為什麽全天下的人都喜歡楚槿顏？就連何渭也……
想起剛才在未央宮裏看到的那一幕，君芷音撿起地上的一塊小石頭便砸向了河裏那張清麗的麵龐，但水怎麽會被阻斷呢？水波微漾後，那張臉便再次出現在了君芷音的麵前。她忍不住蹲下來抱住自己哭了起來。
可奇怪的是，君芷音並未意識到自己的心裏隻是悶悶的，就仿佛小時候自己一件普通的玩具被人搶走時的不甘心，卻沒有太多喜愛之人不喜愛自己的難受和絕望。
因此，她還是蹲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更是大聲。
蕭臨風閑逛到禦花園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情景。他皺了皺眉頭，正欲招來太監驅逐那名女子，卻在那女子猛的一抬頭間驚呆了。回過神來後，他瘋了似的跑向那名女子。
“顏兒！”蕭臨風大叫一聲，那女子竟驚嚇的差點掉進池子裏，他長臂一伸拉住了她的胳膊。
君芷音將將站起身來，抹幹眼淚，才回過一點兒神來，卻差點兒被忽然衝到她麵前的男子嚇得掉進湖裏。
麵前的男子緊拉著她手臂頹然的鬆懈下來，嘴裏喃喃道：“你不是她，不是她。嗬，對啊，怎麽可能是她。”
君芷音一見他這副樣子，聯想方才差點兒嚇死她的那一聲吼叫，便知道他是將她認錯成舜華了。
楚國皇族之女向來貌美，其中更以她的皇姐楚槿顏為甚。她與楚槿顏雖非一母同胞，但到底都是楚國皇室之女，容貌上多多少少會有些相似。
又細細打量了一番麵前的蕭臨風，見他身著金黃色的龍袍，容顏俊朗，這可不就是那日來迎親時見過的北齊四皇子，現如今的北齊皇帝蕭臨風？
這般想著，君芷音對楚槿顏的怨恨浮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