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起風了
哪怕今日是秀女們入宮的日子，昭示著日後她的小日子將要多了許多防備，可楚槿顏近來依然十分開心。
前幾日，師兄發來消息稱，為自己準備的那幾個可用的女子已經安插在這批秀女中，隻待入宮來便可尋個由頭，歸到她的身邊。
這不由使得楚槿顏對秀女入宮的日子十分期待。到了秀女入宮的今日，更是難得起了個大早，拉著還在打著哈欠的檀雪與清秋，到了皇宮的乾門前，眼巴巴的等著那支女子隊伍。
遠遠的那支女子組成的隊伍朝著皇宮走了進來，待見到早在此處等候的楚槿顏時，均感震驚。
那些參加過賞菊宴的女子倒還好些，可那些民間聚攏的或者小官吏貢上的女兒們在見到楚槿顏時紛紛為其傾城之姿驚歎不已。
素聞楚國舜華公主，容貌傾國，是為天人之姿，不成想，這位雲汐公主長的，竟也是這般傾城。
可除開長相，更令她們震驚的卻是這位如今北齊後宮的第一人竟這般隨和，還一大早來迎她們？
楚槿顏可不管那些女子的震驚，在與方淩月表達友善的微笑後，她開始在這群人中尋找起她要尋找的人來。
在得到人群中六人的眼神回應後，楚槿顏十分欣喜，和顏悅色的吩咐檀雪好生照料這些新來的秀女，便攜著清秋施施然的回了未央宮，僅留下那一眾女子滿頭霧水。
“不過是仗著有陛下的寵愛，來我們麵前耀武揚威罷了。”右相之女秦羽娟不知是被方淩雪灌了什麽迷魂湯，竟一見楚槿顏便覺不順眼。
“可汐妃娘娘隻朝我等溫和而笑，連一句重話也不曾說，還吩咐這位姑娘好生照料我們呢。”秀女中，一個小家碧玉的女孩懵懂的出聲，表達自己的疑惑。
“愚昧。”秦羽娟嫌棄的看了一眼那女孩，終不屑的加速朝前走去，竟脫離了隊伍。
那女子見狀，眼眶迅速紅了起來，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一時間竟引得不少人的同情。
檀雪悄悄的瞧了一眼那女子，嘴上什麽也不說，心裏卻暗暗記下了這名女子的名字。
這批秀女，絕大部分都是由民間組織和地方官員貢上的，對於這些家中父兄都在朝任重官的女子，自然是十分羨慕。
她們在麵對那些大臣之女時，有一種本能的自卑，這名女子便是利用那些同情和這種自卑，迅速將場上這些來自地方的女子聚攏在自己身邊。
好一個聰慧的女子。
“方二小姐請留步。”檀雪領著這一眾女子到了儲秀宮的門外，見方淩月也開始朝裏走去忙出聲阻止道。
方淩月轉過身來，一臉疑惑的看著檀雪。
檀雪彎了彎腰道：“我家娘娘說，方貴人思家之情甚重，如今您入了宮，便可多去陪陪她，特將您安排在了方貴人的清荷宮，方二小姐請隨我來。”說罷，她轉了個身，朝著清荷宮的方向走去。
方淩月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出身詢問，便自覺跟在檀雪身後走著，可眼底卻逐漸浮上一抹苦笑。
她原以為汐妃娘娘是個極好的人，還打算入宮後要與她交好，可誰曾想，她竟在今日，潛移默化中為她樹了這許多的敵。
似想到什麽，方淩月回過身去，想同平日交好的姐妹說些話，卻見她們避開她的目光，揚起笑臉走向平日與她素不對付的秦羽娟，心中便沒了任何心思，隻覺那抹苦澀更甚。
若是連汐妃娘娘都是這般的人，在這後宮中，她又能去依仗誰？她的姐姐麽？她可不會再信她的話了。
方淩月沉默的跟著檀雪來到了清荷宮，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有一名眼熟的宮女笑意盈盈的站在她的跟前。
“奴婢芳巧見過二小姐。”芳巧規矩的向方淩月行了一禮。
“你竟出落成這般模樣了，我差點兒都沒認出來。”方淩月顯然是認識芳巧的。
“是啊，奴婢跟著大小姐出嫁時，您尚還在學堂中呢。”芳巧想起那時候，在方家，她每每被捶打至遍體鱗傷時，彼時還是小小少女的方淩月總會為她送來一瓶金瘡藥，心中便覺溫暖不已。
可想起方才檀雪同她說的話，她不得不硬起心腸，對眼前這個依舊溫和的女子說些謊話。
“大小姐許久未曾見您，可是十分想念您呢。前幾日還親去向汐妃娘娘求情，讓您在選秀的這段時間都住在清荷宮內呢！”芳巧麵上佯裝出一副替方淩雪開心的模樣道：“這下可好了，您姐妹二人又能在一處說說話了呢！”
方淩月聞言卻是一怔，原就因趙小公子定親他人之事傷心過度，而導致蒼白的臉色此時更是血色盡失。
她顫動著嘴唇，難以置信的看著芳巧道：“是姐姐央汐妃娘娘讓我這段時日住在清荷宮的？”
“是啊。”芳巧一臉茫然的回答，心裏卻對方淩月感到十分歉疚。
方淩月眼中忽的溢出淚水，她喃喃道：“姐姐，你為何還要害我啊……”
芳巧唇角一動，險些就要將真話吐露，卻在看到一旁沉默不語的檀雪時將那些話全部吞下。
這些年裏，旁的什麽她都未曾學會，唯隻一樣，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方淩月眼中忽然閃出一抹怨念極深的光芒，她輕聲道：“姐姐，你既然不想讓妹妹好過，妹妹又豈能不以牙還牙？”輕輕柔柔的聲音裏卻滿是堅定。
芳巧在暖陽中，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
檀雪回到未央宮時，清秋正在服侍楚槿顏午睡。
“事情可都安妥？”楚槿顏看著檀雪問。
“都安妥，方家二小姐此時已經怨上了方貴人，方才還說要以牙還牙呢。”檀雪回憶著剛才在清荷宮裏的情形，將其描繪給了楚槿顏聽。
“那方淩月是個耳根子軟的，你且叫芳巧時刻提點著。”楚槿顏淡淡道：“都下去吧，我乏了。”
“是公主。”清秋與檀雪應聲退出屋內，為楚槿顏關好了房門。
楚槿顏在獨自一人的屋子裏，傾城的臉頰上忽的浮上一抹冷笑。
方淩雪，你給予我的，我終究要一點點還給你的。
這般想著，楚槿顏閉上了眼睛，逐漸進入夢鄉。
而窗外忽然起了一陣大風，將地上的落葉吹亂了整座庭院。
“起風了……”太和宮內，太後抓住一片落葉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