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小李子

  楚槿顏話音剛落，檀雪便從裏室出來，將一個小巧而飽滿的荷包遞給了楚槿顏。


  楚槿顏接過荷包，將其遞給那弓著腰的太監道：“雖已入初秋，可這天竟還熱的這般厲害。養心殿與未央宮距離甚遠，公公一路而來，想必也是極為辛勞。雲汐也沒什麽能力能使得這天變得涼快些，好叫公公不受這般勞累。雲汐能做的便隻是，請公公喝杯涼茶了。”


  說罷，楚槿顏將那荷包遞了過去。


  “娘娘不必客氣，這都是奴才應該做的。”那太監推辭著，可眼底閃爍的貪婪卻赤luoluo的表達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隻些許感念公公勞累給的茶水費，公公便不要推辭了。因著我家娘娘的身份，在這宮裏也無甚人願意與我家娘娘來往。日後公公多來未央宮便是了。”楚槿顏複將荷包遞過，檀雪在一旁說道。


  “這……”那太監略有遲疑，然而當他看到楚槿顏臉上盡是溫和笑意的時候，便也不再推辭，隻掛上一抹笑道：“那奴才便卻之不恭了，日後娘娘有何吩咐，小李子能做的絕不推辭。”語畢，那小李子便將那荷包接過，藏進了自己的袖口之中。


  這汐妃娘娘，話雖說得這般楚楚可憐，可觀如今後宮之局勢，正是受寵之時，饒是皇後之位也有一爭之力。


  良禽擇木而棲，他自然要在這後宮中為自己找到一方有力的後台。


  楚槿顏也朝著小李子笑笑，兩人之間於此事，心照不宣。


  “天色也不早了，小李子便告退了。”小李子見目的已經達到，便提出離去的要求。


  “檀雪，替本宮送送公公。”楚槿顏側身看了一眼檀雪道。


  “是娘娘。”


  小李子知曉定是這汐妃娘娘有什麽，不方便於此對他說，才使身旁的得力宮女到了外邊說。


  檀雪與小李子行至未央宮大殿外的石板路上，幽長的通道上種上了棵棵大樹，烈日映襯下來倒也不太灼熱。


  檀雪略微斟酌了一下措辭道：“公公可是一直在皇上身邊當差？”


  在北齊，能夠充當傳旨太監一職的人，在皇帝麵前也定然是有些地位的。不說是否有空，至少也該在皇帝身邊呆了數年的方可。


  這才是楚槿顏要拉攏這李公公的目的。


  “雜家也不瞞姑娘，自皇上十五歲起，奴才便隨侍在旁，縱是皇上去楚國為質子時，奴才也是隨行左右的。”小李子一說起這件事，心下便泛起十足的驕傲，就連因受宮刑而彎曲的腰板仿佛了直了許多。


  檀雪知道這太監的話裏有虛張聲勢的成分。當年蕭臨風在楚國做質子的時候，除了何謂她可沒見過還有什麽北齊人在他身邊鞍前馬後的。


  隻是既然能做到宣旨太監這個位置上，與那蕭臨風之間到底還是有些情誼的。


  想到這裏，檀雪朝前走了一小步，離那小李子更近了一步道：“公公既跟著皇上這般長的時間，可知曉皇上身邊的那位元公公？”


  “怎麽會不知？聽聞當年，皇上在刑房懲戒舜華公主時，還是這元公公在一旁端的刑具。如今，他依著當年的情分，生生做了那太監總管，一派盛氣淩人的模樣。哼，有甚了不起的？”


  小李子對那元公公能一朝得勢，成為太監總管之事向來十分嫉妒，因此說起這元公公來也滿是酸味兒。隻是當這個小李子將話說完時，才猛然驚覺身邊的人乃是舜華公主一脈同胞的妹妹雲汐公主的貼身宮女。


  他訕訕道：“雜家的意思，舜華公主她……她……”卻是她不出個所以然來了。


  檀雪心中雖對小李子的話甚是不喜，可她依舊將那股子不喜強行壓下道：“公公不必這般為難，舜華公主之事天下皆知。隻是公公也知我家娘娘與舜華公主乃是一脈同胞的姐妹。


  如今我家娘娘在這後宮之中深受陛下寵愛，心中對舜華公主也甚是愧疚，奈何對陛下已然情根深種，也唯有對那元公公略施懲戒，以慰舜華公主的在天之靈。”檀雪說著一臉涕泣的表情。


  她輕了聲音，又遞過去一個荷包才道：“我家娘娘在這宮中可倚重的不多，還望公公日後能為娘娘傳聲消息，好慰娘娘愧姐之心啊！”


  小李子接過荷包，藏在袖中顛了顛，分量極重，心中感歎楚雲汐出手大方的同時道：“這是自然。”


  又走了幾步，便已經到了未央宮的大門口。


  檀雪狀似為難，轉身對小李子說：“今日所言，望公公勿要再對別人說起。”


  “姑娘將雜家想成何許人了？”小李子隱起喜悅，隱有慍色。


  “檀雪說話一向口無遮攔，還望公公勿要見怪。”檀雪趕忙道歉。


  “無妨，那雜家就先回養心殿複命去了。”


  “公公請。”


  小李子略一拱手，便朝養心殿的方向而去。而檀雪待到那小李子的人影消失在轉角時，也轉身回去大殿。


  “他可收下了？”大殿內，楚槿顏正在喝著涼茶，她見檀雪回來，便放下手裏的茶盞詢問道。


  “收下了，還言之鑿鑿道：若雜家能辦到的事便絕無推辭的道理。”檀雪複命時滿臉欣喜。


  卻不想一抬頭竟是楚槿顏的歎息：“這小李子公公倒也是個謹慎的……”說罷看了看檀雪又是輕輕的一歎息。


  她原以為檀雪是個伶俐可用的，卻想不到她竟也是這般好糊弄。


  能辦到的事便絕無推辭的道理，那不能辦到之事呢？


  須知能辦到或是不能辦到，三分看天七分看心啊……


  然而看著檀雪還含著滿滿欣喜的臉，楚槿顏一分訓斥的話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