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藥
聞言,蕭臨風眉梢輕輕向上一挑,幽深的眸子當中有一絲光芒閃過,薄唇微啟,吐出來的卻是讓人心涼的話:“你說。”
得到了允許,方淩雪臉上的笑意更深,於是從腰間取出手帕,輕輕捂住唇:“她此時竟然自己掌嘴,便也是自作自受,我們便不許讓人給她拿藥,若是想要治療自己臉上的傷口,須得自己前去藥房。”
昔日,楚槿顏一舞動天下,成為四國皆知的第一美人,那一張容顏,不知傾倒了這天下多少男人。而麵前的這個女人,雖不及楚槿顏那禍國殃民之姿,卻也是沉魚落雁之貌。
難保不會有男子為她動心,她今日要做的,便是讓這營帳之中的士兵看清楚,看清楚她醜陋之時的樣子,也便能掂量掂量,有些人就算生得漂亮,也要有人願意讓她們繼續漂亮!
想到這裏,雙眸之中,便不由得閃過一絲怨恨。
蕭臨風倒是沒有深究這句話中的意思,於是點了點頭,沒有看見自己想看的東西,他也不想繼續在這裏虛度,於是轉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大帳之中,方淩雪自然也是隨著他一起離開。
三十巴掌,楚槿顏很快就打完了。
“師父,都是徒兒沒有用。”陳老頭看著麵前這個雙頰紅腫不堪,嘴角淌著血的少女,心中的憐惜更甚,於是有些顫巍巍的把她從地上扶起來,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擦去嘴角的鮮血。
“我這就去廚房為你拿雞蛋。”
說完,便準備攙著她回到營帳。
而楚槿顏卻突然拉著他的手,然後看著蕭臨風與方淩雪一同離開的背影,雙眸之中的恨意再也無法抑製的向他們射了過去。
“你說,蕭臨風對楚國人究竟有多恨?”她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這句話完整的說出來。
她轉過腦袋,看著陳老頭,想要聽他的回答。
而聽見楚槿顏這樣問自己,陳老頭也陷入了沉默。
當初楚槿顏受洗髓之刑的時候,他也在現場,那個無比尊貴的公主是皇子殿下的未婚妻,可是殿下都能夠狠下心來讓她遭受那樣殘忍的酷刑,想必是十分恨的。
見他久久沒有回答,楚槿顏也不由的扯動唇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她而今動一動嘴,便是劇烈的疼痛,可是這些比起當日所受的酷刑來說,簡直是太不足為道了!
“你不說我也知道,必然是恨極了的,可是他對我們楚國人如此的憤恨,可知道,楚國人亦是如此?”
說完,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一雙俏麗的丹鳳眼,如今卻淌過絲絲縷縷的悲傷。
蕭臨風不記得了的事情,她楚槿顏記得,蕭臨風不在意了的事情,她楚槿顏也記得,隻是之前是想要傾盡舉國之力為他守候,如今,便是想要傾盡一人之力,讓他後悔。
楚槿顏回到營帳之後,並沒有去藥房拿藥,陳老頭當初為了調養她的身體,從藥房之中拿了很多藥過來,其中一些藥混合在一起,便可以治她臉上的紅腫。
於是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蕭臨風好像忘記了她這個人一般,從來沒有踏進這個營帳來看過她,不過這樣也好,楚槿顏便可以安心養護自己臉上的傷,隻不過,方淩雪卻不似這般消停了。
“參見夫人。”楚槿顏帶著一層麵紗,十分恭敬的俯身行禮。
“我來瞧瞧你臉上的傷,聽說你並沒有前去藥房拿藥,怎麽?是有人為你去拿藥嗎?”
方淩雪在這軍營之中並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畢竟這軍營之中除了她一個女子,便隻剩下了她的侍女。
楚槿顏聞言,很是溫順的搖了搖頭,她伸手挑開自己的麵紗,露出裏麵已經消了大部分紅腫的臉,然後甕聲說道:“前些日子一直有軍醫在照看我的身體,由於我自幼身體不好,所以軍醫拿來了很多藥,裏麵有活血化瘀的。”
她仍舊跪在地上,就像一隻楚楚可憐的小白兔一般。
方淩雪聞言,到時有些發愣,於是便用絲帕捂唇淺笑:“原來如此,我一直都在擔心著妹妹,如今聽見你這樣說,也倒是安慰我的心了。”
話及此處,卻又話鋒一轉,“你前些日子不小心摔壞了我的步搖,雖然說殿下已經懲罰過你了,可是我帶來這軍營之中的首飾實在不多,如今被你摔壞一件,著實心疼。”
她伸出她白皙的右手,上麵帶著一個玉鐲,然後漫不經心的挑起了楚槿顏的下巴:“妹妹是不是該補救一下呢?”
楚槿顏十分溫順的被挑起下巴,那張精致的麵容仍是沒有什麽表情。
“不知,我該如何補救?”
她的聲音軟而糯,又甕聲甕氣的,聽起來讓人發不出脾氣來。
“我讓人準備了珠子,你幫我重新串一條步搖出來,我便不再生氣了,這樣吧,我明日派我的貼身侍女來拿。”
說完,絲毫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便轉身離開了。
楚槿顏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從地上慢慢的站起身來,然後撿起扔在地上的麵紗,慢慢戴在了臉上。
“方淩雪,希望你能一直這麽囂張下去。”
說完,便直接走進了內室。
第二日
“師父,該用藥了。”陳老頭又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這是他偷偷煎服的藥材,用的並不是藥房裏的藥,所以並沒有人發現。
楚槿顏看著他那蒼老卻又對自己無比關心的麵容,便不由得露出會心一笑:“謝謝。”
在天齊這樣一個能夠吃人的地方,難得還有一個人願意對自己好。
“待會方淩雪要過來拿東西,你先離開吧,不然我怕她會對你不利。”
她楚槿顏此時可以受人欺負,但是她卻不希望自己身邊的人也受人欺負。
聞言,陳老頭心中淌過一絲暖流,他倒是沒有想到楚槿顏會擔心著自己的安慰,於是把手中的藥放在桌子上,笑著說道:“師父你盡管放心,這些日子方夫人應當是不會再來欺負師父你了。”
“為何這樣說?”她眼底閃過一絲疑惑,正準備端起藥碗的手也突然一頓。
聽見她這般詢問,陳老頭渾濁的雙眸促狹,隨即說道:“我對她,用了一些小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