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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化水為冰

  瞞天過海的魔術,可以成為奇迹;天衣無縫的犯罪,能被比作藝術。


  而結合了魔術與藝術,令殺人犯罪玄妙入神的殺人犯,得以稱為死神。


  …………


  「下面就是,見證奇迹的時刻。」


  張曉穎說罷,就打開了保溫瓶的瓶蓋,隨即將保溫瓶往天花板用力一甩,頓時,清澈透明的水被她一甩而出,一下子弄濕了天花板。


  就在兩位警長將要把這站在椅子上不知作何的女子當作神經病來看待的時候,不可思議的現象發生了——


  無形無色,有著至柔物之稱的水,在接觸到天花板之後奇迹般地停止了流動,其顏色也開始漸漸泛白,最後竟是化為一灘覆蓋在天花板的冰層,另一部分沒有立即結冰的水則因為受重力影響產生的下落趨勢,在冰層中央凝結出了一塊小小的凸起。


  「化水為冰,這是已故的歐洲魔術師——克里斯沃特的招牌魔術。」張曉穎一邊說著,一邊急匆匆地從椅子上跳下,拿起了另一個保溫瓶,繼續解釋道:「水結冰的必須條件是要有晶核,水分子在低溫狀態下圍繞晶核排列才能形成冰,換言之,完全無雜質的純凈水,理論上是永遠不會結冰的,這就是我現在所展現的魔術所利用的原理了。通過低溫保存了趨近於100%純凈的水,這種水的冰點相對一般的水更低,不易結冰,而在接觸到天花板上的灰塵后,水由於接觸到這些雜質,改變了冰點,因此一下子就結為了冰。」


  王胖子聽了她的解釋,也不知聽沒聽懂,他看了看張曉穎在椅子上上串下跳胡鬧的樣子,心頭只覺得一陣不爽,嚷道:「張曉穎,我們不是到這裡來看你表演魔術的,這和殺人案到底有什麼關係?」


  張曉穎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也不去理他,而是默默打開了另一個保溫瓶瓶蓋,把瓶蓋拋到了地上。隨後,她從懷裡掏出了一把匕首,將匕首握把的頂端抵在了冰層中央的那塊凸起上,同時另一隻手緩慢地傾斜瓶口,讓保溫瓶內的純凈冰水自冰層凸起處一點點流向刀柄。與先前一樣,瓶內的水在碰到刀柄的瞬間停止了流動,與先前凸起的冰層聯結到了一起,待瓶中的水倒完后,匕首幾乎已經完全被冰包裹了起來,只剩下刀尖露在外面。從旁邊看去,就像在天花板上形成了一個冰錐一樣。


  張曉穎跳下椅子,微調了一下椅子的位置,使椅子上假人的頭部正對著空中刀尖的下方。像是完成了一件精緻的藝術品,她面帶欣賞地最後審視了一下這塊結合了刀尖的冰錐,說道:「呼,這樣,一個定時殺人機關就完成了,待冰融化到一半時,匕首就會因為重力自由下落,從這個高度擊中頭部的話,足以殺人了。」


  王胖子抬著頭,看著天花板上這不可思議的冰錐,傻站在原地,終於是不說話了。而在他身邊的武偉雖也有所震撼,不過並沒有因此就中斷思考,而是向張曉穎質疑道:「如果真的有人使用如此令人驚嘆的手法來殺人,的確是很可怕……可是小穎,我們在現場沒有發現冰塊殘餘或是融化后形成的水啊。」


  張曉穎像是早已猜到了武偉的質疑,微笑著看向王胖子說道:「還記得,兇手在現場唯一留下的疑點嗎,王副警長?」


  由於武偉無權參與這起案件的調查,他對於當時現場的發現是不知情的,而他為人正派,也完全沒有找人私下打聽過細節,直到張曉穎通知他可以洗清千莎的嫌疑時,才隨著名義上負責調查這起案件的王胖子一同趕來。


  王胖子卻是完全不知所云:「疑點?我們發現過疑點嗎?」聽得武偉是連連搖頭。


  對於王胖子的反應,張曉穎也是有所預料,所以與其說是在向他詢問,不如說是張曉穎出於報復,在故意挖苦他。


  「經調查,案發現場的空調,在第一發現人報警之前,是處於運行狀態的。」既然王胖子答不上來,張曉穎也只能自問自答道。


  武偉聽了,很快反應了過來,一拍腦門說道:「原來如此。以現在空調的除濕功能,如果對著空調風口直吹的話,估計只要二十分鐘,融化的水就蒸發不見了,然後只要通過定時關閉功能關掉空調就可以了吧。」


  張曉穎補充道:「空調的作用,還不止如此。不過,從這點來看,已經足以推測出一個結論了——犯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完美主義者。」


  「你是想說,即便現場遺留下水的痕迹,一般人,也根本想不到這麼誇張的犯罪手法的吧……說起來,小穎,你又是怎麼想到…」


  「至於我是怎樣想到這種方法的,在之後我會給您解釋…」張曉穎打斷了武偉的提問,繼續之前的分析道:「從犯人使用空調進行除濕來看,雖然顯得有些多此一舉,但卻不會留下任何痕迹,這點就符合一個完美主義犯罪者的心理。其次,完美主義者,都希望所有的事情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空調對其而言就是必不可少的了。因為空調除了除濕之外,更重要的功能是精確控制室溫,只要犯人精於計算,就能夠算準冰錐融化直到刀具下落的時間。」


  說到這裡,張曉穎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有些太久了,在急忙看了眼手錶后,她匆匆說道,:「為了控制室溫不被我們影響,請兩位警長先同我一起離開房間,我們到門外再說。」


  王胖子從進了這房間起就一直冷得直發抖,一聽要離開,第一個就往門外走,一邊還埋怨道:「趕緊離開吧,這房間里冷得很,也不知為什麼要開這麼低的溫度,真是要凍出人命了。」


  待三人走出門后,張曉穎砰地一聲關上了門,解釋道:「兇手要大費周章地通過這樣誇張的方法來殺人,必有其目的。就目前來看,他並沒有通過時間差給誰製造不在場證明,那也只能想到他的目的是為了要將罪名嫁禍給千莎小姐了。而這起案件中,要將殺人罪名嫁禍於人,有三項必要條件——預知死者的死亡時間、預知被嫁禍人的出現時間、以及預知目擊者或是警方出現的時間。所以首先,為了估算出兇手完成這一系列手法時給自己預留的具體時間,我需要完全還原現場。我現在對空調設置的溫度,便是在我將案發現場空調的處理晶元交由技術組的前輩們后,從臨時存儲單元里查到的所設溫度。」


  「可是,即使兇手當時真的製成了這麼個冰錐狀的…呃……機關,他使用的純凈冰水的水量具體有多少,我們是無法知道的吧,那冰融化的時間也就不固定了,我們怎麼估算他的作案時間呢?」武偉不解地問道。


  「不。」張曉穎否認了他的觀點:「要讓凝結在天花板上的冰錐不直接崩塌,呈穩定狀態的話,需要的純凈水量與匕首的重量之間存在著固定的關係。為了完全還原現場,我特地選擇了與作為兇器的匕首完全相同的複製品,在經過了多次實驗后,才確認下來要使這把匕首和冰穩定凝結在天花板所需要的水量是幾乎固定的,所以這一點沒必要擔心。」


  見武偉的疑問已經消除,張曉穎伸了個懶腰,一個人靠到了牆邊稍作休息,而武偉與王胖子則是對這起案件繼續著討論。


  沒過多久,門內傳來了一聲異響,張曉穎和武偉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抬起手查看了一下手錶上的時間。


  包裹著匕首的外冰層逐漸融化,直到匕首下落,一共花費了六分四十秒。其實在先前張曉穎覺醒了Q的人格調查時,她就已經測試過多次匕首的下落時間,得出了七分鐘以內,匕首必定會下落的結論。


  接下來的時間,三人站在門外繼續等待著,為了得到水被空調完全吹乾所需要的具體時間,張曉穎已經事先在房間里安裝了檢測濕度的儀器,一旦融化后的積水乾涸,儀器就會發出聲音提醒。


  在等待期間,武偉也沒閑著,他一直皺著眉,思索著張曉穎先前的分析。而在他方才與王胖子的幾次交流中,他也意識到王胖子的推理分析能力實在是無法提出什麼有價值的觀點,他也只得叫醒了靠在牆邊閉目養神的張曉穎:「小穎,按你之前所說將殺人罪名嫁禍於人的第二個必要條件來看,我認為兇手除了要預知千莎到達這個設計好現場的大致時間之外,還要在警方或是目擊者出現之前,限制住她的行動……所以,我覺得千莎暈倒的原因並不是受驚過度引起的,這一點你怎麼看?」


  張曉穎點了點頭,贊同道:「沒錯,雖然不知襲擊者使用了什麼方法,但千莎小姐的昏厥,絕非偶然。」


  武偉見張曉穎很樂意和自己討論,也就繼續說出了他的想法:「老實說,作為千莎臨時監護人的我,對於她這次在深夜跑去現場的公寓的事都完全不知情,能預知她行動的人…」說到這裡,他托起了下巴,在思索了一陣后,似是想通了什麼,看著張曉穎繼續說道:「企圖將罪名嫁禍於她的嫌疑人,你應該已經基本心裡有數了吧。」


  張曉穎回應道:「的確,對於懷疑的對象,其實我已經暗中展開了調查……不過,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建議您不要現在就動用警方的力量去驚動嫌疑人。」


  王胖子聽了此話,立刻反對道:「臭丫頭,你是在質疑我們偵察的實力嗎?!你只不過是一個……」


  武偉打斷了他的話,勸道:「算了,老王,就放心交給她吧……這次的案件,要是沒有她的話,我不認為我們中有人可以解開這樣詭異的行兇手法。」


  既然身為警長的武偉都已經同意了,王胖子也不好多說,哼了一聲,悶悶不樂地跑到樓梯口一坐,嘴裡不停嘀咕著什麼「不管了」之類埋怨的話語。


  現在,千莎終於是基本已經可以洗清嫌疑,武偉也就向張曉穎問到了這起案件的各種調查細節。之後,他嘗試著學起了張曉穎的思考方式,順著她的思路繼續仔細思考著,但每次想到一個地方,都會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讓他的設想變得怎麼也說不通。


  最後他終於忍耐不住,向張曉穎詢問道:「照你的分析來看,兇手究竟是如何完成第三個條件,預知到目擊者報警的時間,以及我們警方到達的時間呢?那名報案人,是因為發現了死者留下的死亡錄音才報案的吧?」


  張曉穎沒有直接作答,而是反問道:「請警長大人設想一下,如果您預料到自己將會在某一時刻被人殺死,而您有一個機會在生前留下一段信息,您會留下什麼樣的內容呢?」


  「一般的話,應該是兇手的名字,或是自己知道的線索吧…」武偉說到這裡,也已經意識到了不對。


  張曉穎彈了一下響指,露出了微笑:「沒錯,可我們聽到的那半段死亡錄音,完全沒有提及究竟是誰殺死了他,所以我認為,放在清潔工更衣室衣櫃箱里的錄音,很可能是偽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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